第七章 智士蘇代
CP|W:136|H:136|A:L]]]時日飛逝,轉眼月余時間,白氏父子已繞行秦國轉了一大圈,感嘆秦國之富庶,唯齊魯沒能比之。wENxuEmI。cOM如北地之大郡:崑山之玉,隨和之寶賣於街市,明月之珠,吳越之劍,佩於常侍。達官顯貴,乘纖離之馬,坐軒庿之輿。廟堂府庫,建翠鳳之旗,樹靈鼉之鼓。夜明之珠,大如碗口;象牙之筷,擺於酒肆;鄭衛麗姬,招搖於夜市;駿馬良冀,販賣於市井。更是有江南金錫,西蜀丹青。鄭、衛桑間,《韶虞》、《武象》者,非秦之樂,而私塾和之。今日之秦邦,已是地廣粟多,國大人眾,兵強士勇。非六國合而能與之相抗衡!
白泗父子剛返歸楣郡,秦國又發生了一件震驚四海的大事:三朝老臣,天下驍將,秦之國柱右丞相甘茂叛國亡秦!
這確實是件令天下人都難以料想的事情。甘茂曾就學於天下名士史舉,學百家之說。由昔日之秦相張儀、嚴君樗里疾薦之於惠文王,拜為客卿。惠文王十三年,其助左庶長魏章略定漢中地。又率兵平定蜀亂。二年,秦初置丞相,甘茂為右相。武王三年,受命為將攻韓之宜陽,以通三川。行前遊說楚、魏、趙諸國,令列國不出兵救韓。因宜陽城堅難攻,與武王有息壤之盟,終克宜陽,斬首六萬。渡河,取武遂。甘茂於秦,由伊尹之於殷商也。勞苦功高,顯貴於秦。雖無昭王無功,卻仍安居相位。竟不料,他會背秦亡走天下!
各州各郡都貼滿了緝榜,秦國上下個個人心惶惶。在酒肆樓坊間,白氏父子竟聽聞了不少傳言。此事還得從韓國廟堂之變說起:
秦昭襄王元年,韓太子嬰病猝。韓國公子唯咎與蟣虱二人與嬰乃同胞兄弟,韓襄王垂垂老矣。諸大夫求韓王早立太子。時公子蟣虱為質於楚。韓廟堂僅有公子咎,然襄王以蟣虱賢且孝,欲召之歸國。公子咎焦慮不已,奔走於廟堂。而私下拜會智士蘇代,獻百金以求妙計。
蘇代者,蘇秦之弟也。秦得《陰符》而傳之弟,遂代與厲,俱為天下辯士。
蘇代陰謂咎曰:“蟣虱居楚。楚懷王欲送之歸而成立國之功。今楚有兵十數萬而駐方城。子何不勸言楚王於雍氏之旁,修萬室之都。雍氏乃韓之南門,王必發兵以衛之。子請為將,擁韓楚之兵,迎蟣虱以歸。蟣虱乃汝之胞弟,必不負汝。公子主韓,其時日待矣。”公子咎大喜,遂從其計。楚懷王見欺,憤恨不已,自是韓楚有隙。
后楚魏主盟,代天子討奪鼎之罪,韓懼秦之威而未從。楚大怒,假借丹陽之事而陳兵雍氏。韓國兵微將寡,難與抗衡,乃求救於韓。公仲侈入秦,甘茂為韓言利害與王。昭王許以兵出餚山。然嚴君精明之人,豈會為他國火中取栗!秦軍駐紮秦韓邊境,先派特使公孫昧為楚韓解難,謂之先禮後兵。公孫昧一介儒生,訴以孔孟王道,安能釋頸上利器乎?嚴君的意圖很明顯,坐山觀虎鬥,待有一傷,再坐收其利。
強楚驕橫之師,如何能擋。攻守不到三天,雍氏之地盡歸楚有。韓國朝野震驚,君臣寢食難安。公子咎復求計於蘇子。蘇代願入秦求師。
這蘇代不愧是天下智士,悄無聲息混進咸陽。未報驛丞韓國特使求援,先往嚴君府望風向。適時嚴君為刺客驚嚇,半月不朝,在家中靜養。昭襄王與宣太后俱來探望。
蘇代拜上求見帖,相國府的管家根本未被金錢所動,無論蘇代怎麼懇求,就是不願替他傳信。也許是這些下人太害怕了,光天化日之下,有人都敢行刺嚴君,要是再有什麼差池,他們的腦袋肯定保不住了。這個昭王早已有言在先。
而救韓之事,刻不容緩,本該面見昭王,曉以利害,求與相助。不過蘇代還是忍住了,昭襄王初立,根基為穩,又有太后亂政,萬事倚重嚴君。即便得見秦王,他也會再問計於嚴君,如此,則韓國危矣。
蘇代也耐得住性子,在咸陽城市井中足足呆了三天。不過,這三天可不是白呆的。酒肆茶苑有許許多多閑士戲談廟堂之事。這其中許多事雖不足行,卻也多多少少能探知出秦國廟堂吹的是什麼風。游秦士子都知道:“市井閑談,秦國廟堂;欲知歸去,尤看東家。”這意思就是,市井戲談間可以看出秦國朝堂動向,但要知道風從那邊吹,就得往東邊嚴君府探察了。蘇代在市井間,對嚴君與茂立主,公子壯被黜出,宣太後婦人干政之事略有耳聞,且又聽聞嚴君被刺,昭王每日必往嚴君府拜望,以問國之大計。蘇代頓時心裏有了底,遂出市井,再次前往嚴君府。
嚴君府的家僕仍向上次一樣將他拒之門外。蘇代高聲言道:“願助嚴君而保汝等之命,快快相稟!”嚴君府管仆甚異之,問之何。蘇代答曰:“使嚴君固王之尊,非曰助?而使咸陽乾坤朗朗,非曰保汝等之命?”管仆怪其言,甚疑之。觀其人,似義人。終得通報。嚴君召之以偏堂。
當此之時,嚴君年逾花甲,而代尚不惑之年。嚴君仔細打量着來人,其實按輩分,他倆同輩,但蘇代貌不驚人,嚴君雖知其名卻從未相見。以其為晚輩,卻也驚異其風姿。
蘇代立於堂下,長揖躬身,“洛陽蘇代拜會!”侍女奉上茶來。嚴君只是指椅而曰:“先生請坐!”蘇代拱手答理,端坐飲茶,不再多言。須臾,茶盡,自酌之。
嚴君打量來人,知非尋常士子,終於收起了傲態。“先生何來,請以教我!”
“為救韓而來。”蘇代放下茶盞,正色謂嚴君道。
嚴君臉上頓時有些不悅,心思道:“原來是個說客!”他其實也明白,楚軍攻佔雍氏之地,向韓都棠溪進發,韓國必派人求救,他亦打算來日向昭王稟報。尤怨這蘇代不往秦國之朝堂,竟跑到他府中來了。要是世人說及,他嚴君疾豈不有僭越之嫌。不過,他也嚇得清醒點了,功高蓋主,必不得善終。而此時他的權位,比太公望尤過之而無不及!
蘇代乃天下辯士,察言觀色功夫自是了得。見得嚴君面色頗變,繼而言道:“亦為救秦而來。”
“我秦邦兵精糧足,君惠臣忠,豈有恙乎!”嚴君變色而對曰。
“太后涉政,君可使愉而墮之;公子欲亂,君可使罷而黜之;如右丞相甘茂與主不同心者,君何以教王?”蘇代起身拱手而正言。
這兩句話正是嚴君為昭王出的安內之策。宣太后干政,嚴君請王求天下之珍寶,充之於內院,以供其玩樂。太后心有所欲,王強忍之,任之。由此二者,宣太后登廟堂日少,終不為患。公子壯罷黜於外,今又遣高陵君公子布出使趙、燕、齊、魯之邦,奔走於外。暫不需患,唯有右丞相甘茂等一班大臣,乃昔日武王所授,雖今王保留其爵,卻思武王之恩德,有心於公子壯,此等人才是秦國眼下之大患。
此語一出,嚴君震駭不已,連忙走下堂來,執其手而曰:“先生教我!我即為先生言救韓之事。”
蘇代長舒了口氣,看來,他的使命終於完成了。
“先生誠能教我,願與共主秦政!”嚴君求計心切,意思很明顯,若甘茂離職,他可代替甘茂留秦為相。
蘇代仰天大笑,想不到同朝為臣,樗裡子卻急着要把甘茂拖出廟堂,而市井傳言刺殺嚴君樗里疾的死士正是右丞相甘茂的門客。看來秦國表面平靜,朝堂無硝煙之戰早已進入了白熾化了。喟然嘆曰:“想不到世人稱頌之‘智囊’,其饑渴若此。”
嚴君迥然笑曰:“腹惈久矣,吾不欲於九泉之下無顏面對先君。”嚴君樗裡子心頭也不是滋味,甘茂是他當年親自向惠文王舉薦的,而且甘茂確實稱得上國之棟樑,而今自己卻又想將他趕出朝堂。不過,一切都是為了秦國,他不會有半點猶豫。他並不爭名利,他的地位之顯赫,早已是一個臣子的及至,只是不願看到秦國廟宇傾軋罷了。即便此時在位的是不是昭襄王而是公子壯,他相信,他也會這麼忠心與國!
蘇代終於給了嚴君樗里疾一個夢寐以求的答案:“甘茂曾私受韓之國器魈笏劍,公仲侈代韓欲委國事於甘茂,其雖未當場應許,然甘茂受韓禮厚至此,必全力助韓。秦解韓難后,韓遭大創,某令韓王歲貢賦求歸昔日秦取韓之武遂,適時,君可將此秘密佈告於朝堂,若此,甘茂安能立乎?”
嚴君深以為然,其後果如此,甘茂求昭王以武遂復歸之韓。向壽、公孫奭等人與之爭,嚴君樗里疾揭發甘茂私受韓公仲侈之賂,並於其家搜出魈笏劍。昭王大怒,貶茂為庶民,永留咸陽,不得越雷池半步!
甘茂不甘於此,乃散盡資財,騙過隘卒,叛國亡秦!適時,公子壯等受然後上將軍穰侯魏冉轄制。而自公子壯離開咸陽后,嚴君迅速把京衛之師將領調往他處。內無骨臣,外無重兵。不喜嚴君主政者,只得撫膺長嘆。秦國陰霾日散。此乃後事
且說白起父子看到緝令,連忙奔回故里。白泗心裏明白,嚴君已老,甘茂出亡,而國主正少。此乃世之良機,天下不久即有大變。而愛子欲立乎廟堂,建不是奇功,正因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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