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方奴籍
顧西檸一怔，知道這人還在計較自己退婚一事，忙垂眸低聲：“西檸是覺得王爺英明神武，能西檸給指條明路。”
秦商允自然聽出了她的用意，坐起了身輕笑：“明路倒是有，就看西檸姑娘接不接了。”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要跟她打啞謎，她這會要還拒絕，多少是有些不識抬舉了！
她走上前給秦商允倒了一杯茶，看着秦商允淺笑：“西檸自是唯王爺是從。”
她向來目標明確，絕不扭捏。
秦商允淡淡一笑，用扇尖點了點鼻尖，看着顧西檸慢條斯理道：“自己找人，在偌大的京城，就是海底撈針。”
“要去官府，有一處檔案館，放着每日巡夜記錄，人員流動記錄，外來人口登記，今日走訪記錄，還有最近所有的相關案宗，你只需挑出近日的，就可找到答案。”
顧西檸皺着眉：“可是，檔案館應當是官府私密重地，我如何能擅自搜查？”
秦商允端起茶飲了一口：“這檔案館還登記了一樣你可以查看的東西。”
“各方各地的奴籍。”
顧西檸回了府，就同意了秦商允的婚事，還稱自己要親自操辦婚禮，顧青和喜不自勝，走街串巷的分享好消息。不到一日功夫，雲王爺大婚反轉來得太快，眾人津津樂道，將這門婚事從頭到尾又回顧了一番，感嘆顧家好命，商賈之家竟然能有這樣的好親事。
王府中下人看在眼底，火壓在心底，聚在一處小聲議論，“這顧小姐好大的派頭，還沒嫁過來，威風倒是不小，這幾日李管家都跟在她身後任憑指揮。”
“長得也就一般般，更別說家世，若非是她攤上個有錢的爹，這好事哪裏輪得到她？”
“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正經貴女，哪個會親自到夫家打理婚禮事宜的，簡直讓人看了笑話。”
幾人說笑着，沒注意顧西檸已經到了身後，她冷不丁出了聲：“就算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我也是正兒八經的雲王妃，聖旨已下，你們有意見？”
幾個丫鬟登時冒了一頭冷汗，撲通一聲跪下，提前為顧西檸正了名：“王妃饒命，奴婢們……奴婢們口無遮攔，該死。”
若是尋常，她也不至於對下人發難，只是秦商允教了她這個法子，讓她把事情鬧大，借口整治奴婢，開除賤籍，從而到官府檔案館裏，查探一番失蹤的消息，官府的人都顧及她雲王妃的身份，肯定不會對她查閱檔案多加懷疑。
顧西檸看着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小丫頭，嘆了口氣，非往槍口上撞，本來她都想着要不找人演戲算了，不爽她就不能夜深人靜的時候再罵，這大白天點着名頭罵人，生怕自己看不到！
顧西檸趁機將府中下人都叫了過來，李管家恭恭敬敬站在她身側，一語不發，神情頗為嚴肅。
顧西檸冷聲道：“雲王府養着你們，不是讓你們整日管不住自己的嘴，管不住自己活泛的心思，嚼舌根子說道人。王爺仁厚，不忍心責怪下人，但這不是你們作風渙散的理由。”
那幾個多嘴的丫鬟嚇得頭貼地，小聲喊着饒命。
“這幾個嚼舌根子的，每人賞二十板子。”顧西檸不顧幾人的求饒哭聲，直接讓侍衛把人拖去一邊，當眾打了板子，幾個丫鬟哭聲震天，她卻面不改色。
顧西檸冷笑一聲，一副‘你們什麼心思都在我掌握之中，不要輕舉妄動’的表情：“來人吶，擺駕官府，我親自去解了這幾個長舌婦的賤籍！”
李管家垂眸，趕緊一疊聲的喊：“快備車，王妃要出門！”
眾人連忙附和，心道：這位小門小戶出來的王妃，還真不是個善茬啊！
顧西檸才到官府，府尹就已經在門口迎着了，他身邊還站着一個慈眉善目的師爺，背後烏泱泱的一眾衙役。
顧西檸踩着榻被扶下馬，看着這陣仗，心裏還是有點不習慣，但是秦商允再三叮囑，聲勢越大越跋扈，才沒人會揣摩你的真實目的。
顧西檸趾高氣昂的抬着下巴走到府尹面前，滿眼皆是貴氣，那架勢擺的極足，瞧着便是受寵至極的。
“帶路吧。”
府尹忙一疊聲應了，恭恭敬敬的把人領進門。
“這種小事，怎麼勞煩王妃親自來，您讓李管家來跟我說一聲，下官立刻就幫您辦的妥妥噹噹，何勞您出面呢！”
顧西檸拿着腔調不敢走快，幽幽的道：“這幾個賤奴嘴碎得很，在我……本王妃面前都敢嘀嘀咕咕，本王妃必得親自改了她們的賤籍，讓她們好好吃點苦頭。”
下人基本都是賣身契，一干就是一輩子，要麼自己有錢贖身，要麼主子善良開恩典，更慘就是趕出府，從原本登記屬於哪個哪個府上的位置挪下來，由官府重新安排一個去處，這種安排，大抵都不負責任，隨處一丟就完事，還得你自己去尋主家。
而最慘的，就是得罪透了主子，親自給你點一個極差的去處，被賣去風月樓的都是常見的。
府尹一邊心裏感慨這個王妃真是狠心，一邊已經開了房門，把顧西檸引進了檔案館。
顧西檸坐在府尹提前準備的椅子上，裝模作樣的改了兩個籍貫，就看着對面的一排一排的柜子，笑着看向府尹。
府尹極有眼色，連忙給她介紹：“這檔案館藏着的都是咱們京城這塊片區所有的大小事，包括外來人員登記，巡夜記錄，日常案子……”
顧西檸聽他說著就起了身，沿着一個一個大的高高的柜子看去，那府尹急忙殷勤的引路，事無巨細的給她解釋，偶爾顧西檸裝作不經意的翻越基本書籍，這府尹也沒發覺，只以為是王妃沒見過世面，到處翻看，索性她看得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也不用多在意。
顧西檸狀似隨性，拿的多是今日的一些文件，她一目十行，便掃了大半，心裏有了一些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