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偏不讓她如意
官差來勢洶洶，上來就要押人。
顧青和向來守法奉公，何時見過這等場面，臉色一白，張嘴尚未開口，邊上便有人先搶了話頭。
“大人，小女冒昧問一句，誰報的案，定的何罪，舉證可全？”
顧西檸腳下幾轉，一步擋在了顧青和面前。
她面上帶着笑，溫文爾雅的瞧着面前的官差，內心的彈幕奔騰了一萬字，才穿越幾天，就出了這麼多事，我是什麼居委會特邀助理嗎！
官差被她突如其來的質問打的措手不及，懵了一瞬，才惡聲惡氣地怒喝，“官府辦案，輪得着你這個小丫頭多嘴？”
顧青和趕緊拉了拉顧西檸的袖子，“快別鬧了！咱們平頭百姓，同官府……”
顧西檸袖子一展，雙手環抱，“大人這話卻是不妥，我雖是小民，然所捕之人乃是我爹爹，我不過是想知曉他犯了什麼罪證，也好日後打算。”
“凡事講究還要遵循祖宗禮法，仗着官府聲威，如此橫行，想必坐堂的大老爺知道也不會開心吧？”
“你……你少拿大老爺嚇唬人！”官差被她堵得回不了嘴，急赤白臉地爭紅了脖子。
顧西檸瞧着官差慌亂，知道自己的恐嚇有了成效。
她眼珠子一轉，往旁走了幾步，“西檸也知幾位大人辦案不易，不過想知是誰報案舉證，讓自己心裏也有成算。”
她帶了一點笑意，說完也溫軟了許多，伸手招來采寧，“還不給幾位大人拿些茶水錢！這大晚上跑來跑去的，多是為咱們勞累了！”
打了一棍，又遞了台階，幾個官差拿了銀子，互相打了幾個顏色，笑眯眯的看向顧西檸，“這確不是私密之事，只是到底衙門的消息，顧小姐自個明曉就好。原是你那個堂兄顧言，拿着賬本還有借條來報官的，跟大老爺談了一個時辰，所以……”
顧西檸聽出了話外之音，深深的嘆了口氣，果然藝術源於生活！可知以前家庭倫理道德愛情片里的極品親戚，都沒她身邊這群人能作妖！
“多謝大人相告，既如此，小女也不耽誤您們辦案，只望着你們多照顧我爹幾分，到底年老體邁，經不得苦。”顧西檸衝著幾個官差拱了拱手。
官差被她剛剛一番談吐攝住，又拿了銀子，滿口答應了下來。
顧青和老淚縱橫，拉着顧西檸不斷叮囑她照顧自己，拖了一盞茶的功夫，方出了門。
幾日之內，原本還是人人艷羨，與最尊貴的王爺結親的商會會長之女，如今婚事也拒了，父親鋃鐺入獄，商會也當即改選，顧家一夕之間門庭冷落，受盡了冷眼。
顧西檸心裏既已懷疑那個堂哥有二心，猜測這人野心不小，必定還拿了私印做別處挪用，立時讓幾家掌柜帶着賬本上門。
誰知到了前廳，幾家掌柜見顧家失勢，她又是女兒身，要麼搪塞她賬本沒做完，要麼乾脆諷刺她看不懂，唯二帶賬本的，還有是些無足輕重的。
顧西檸冷冷一笑，拎着賬本一目十行的翻閱了起來。
“年前採購的緞子是五百匹，年初賣了一百，一月後又是一百，一百一百的賣了四個月，突然就沒了，還有一百呢，被你們吃了？”
顧西檸厲聲詰問，掌柜不妨她竟然看得懂賬目，有些驚奇，但是回答的態度仍是敷衍的很：“族長壽辰用了，姑娘不懂這些動腦子的活計，看不懂是應該的，何必為難我們。”
“一十八匹七寸。”
顧西檸瞥了面前幾個揚着下巴的掌柜一眼，瞧這高高在上的大爺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夥計。
想拿這賬本來應付她，八百年前實習的時候，顧西檸就深受會計行業殘害，為了一毛錢對賬對的昏天黑地，現如今看賬本簡直手到擒來！
掌柜門一愣顯是沒反應過來，顧西檸不耐煩的拎着賬本道：“這賬本上有壽辰的用度，我算過了，布料一十八匹七寸，剩下的那麼多，現在出來給我解釋清楚，用到何處，何時用的，單據皆給我拿出來！”
做布料的掌故一驚，額上已經發汗了：“姑娘這，這天色也不早了，改明……”
“立刻派人去拿，我今兒便是熬，也幫你們把這賬對齊了！”顧西檸看着這幫人冷哼。
“且放心，我爹入獄，顧家瞧着失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扭送幾個監守自盜的小人去官府，還不是綽綽有餘，你們儘管敷衍，大不了我點幾個家丁上門，左右都是我家的鋪子，官府都攔不得我！”
她板著臉唬人，拿出了十足的架勢，瞧人都是斜眼，生怕漏了氣，又被這幫老油條欺負到天上。
掌柜被她的聲勢唬住了，只能連忙派人去拿賬本。
顧西檸就真的拿着賬目一條一條的與他們對了一夜，把其中錯漏全都挑出來，果然抓到了好幾處那位堂兄私自盜用公款，顧西檸冷笑着一筆筆記下。
顧府熬着夜的時候，雲王府也正挑着燈，張升低着頭彙報着今日顧府所見，秦商允寫字的手一頓。
“這顧小姐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何時學會的看賬本？”
張升搖了搖頭：“不知，只聽說十分精明，連一文錢都要拿出來詰問,算的那幫掌柜愁眉苦臉，現在還在顧府挑燈夜戰。”
秦商允倒是笑了：“原該是這樣，顧青和極有經商頭腦，只可惜心慈手軟、算不清賬，如今把自己弄到今日這般田地，這個女兒倒是不像他。”
張升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王爺打算出手嗎？”
秦商允笑着抖了抖手裏的紙：“且等着，我瞧着這顧家女兒有點意思，說不定都不要本王出手。”
“屬下有一問，王爺為何非要與顧家成親，到底是商賈之女，身份低微，王爺就算需要助力，京城那麼多的貴族富戶，王爺又何必要跟這個顧家……”張升疑惑的看向秦商允。
秦商允輕輕一笑：“正是因為商賈身份低微，京城富戶十有八九都是身後有着朝堂關係，唯獨這個顧青和，白手起家，無依無靠的成了京城商會會長，不論他的能力，他的錢，都比別人乾淨些。”
“況且，這還是第一個拒絕本王的女子，”秦商允一手支着下巴，“本王偏不讓她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