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周目(一)
“善意得到回報,倒吊者做出犧牲,鐘聲響起之時時針倒轉,唯有正確的戀人能夠扭轉命運之輪,使明日將近。”
溫綿向外拿書的手突然停了下來,眼神也變得有些恍惚,不知為何又想起了那則預言。
自從從那個見鬼的人生諮詢店回來,這個預言就時不時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好像根本沒有辦法進行自我控制。
“溫綿?溫綿!”
直到肩膀被身後的人輕輕拍了一下,她才意識到剛剛耳邊一直響個不停的“溫綿”兩字是在叫自己。
看來她得儘早習慣這個名字。
嘆了口氣,溫綿將自己書櫃的門啪的一聲關上了,回頭便看見兩個陌生的女生正一臉關心的注視着自己。“溫綿你身體好些了嗎?都快一個月沒有看見你了,聽說你因為腦震蕩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是真的嗎?”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女生拉着溫綿問道,另一個女生也附和着問着溫綿是不是把她們都忘記了。
這已經是今天早上第八次被人問到這個問題了,也許有個別同學可能是真的關心,但溫綿看的出絕大部分人都只是出於一種八卦獵奇的心理,畢竟電影裏經常出現的失憶情節在現實生活中並不多見。
“謝謝你們的關心,我確實是因為身體出了點小問題忘記了之前的事,實在不好意思,不然我們再重新認識一下?”
沒錯,她是真的失憶了,但失憶的原因卻並不是對外聲稱的腦震蕩。
一個月前,她從床上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記憶全無,只有一個奇怪的圖案伴隨着劇烈的頭痛不斷的在她的腦海中時閃時滅。那個圖案看起來像是一個花紋繁瑣的五芒星,星中嵌着日月,中間似乎還隱現着某種動物的輪廓。直到一個聲音從她腦海的最深處涌了上來,那不停閃現的圖案和疼痛竟在一瞬間徹底消失。
那個聲音說的是:“記得來找我。”
溫綿直到現在想起那句好像是被刻在靈魂里的話時還是會感到寒毛直豎。這件事本來已經夠詭異了,沒想到她後來遇到了更加詭異的事。
她的手機莫名收到一條短訊,上面寫着:“恭喜!並不是人人都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去尋找預言家,她會告訴你要做些什麼,聽預言家的話總是沒錯的。”後面跟的是一個很詭異的笑臉。
這條奇怪的短訊沒有顯示對方號碼,找了專業人士也根本追蹤不到,原本應該顯示着對方號碼的地方只有“From法官”。
而失去記憶這件事,在被反反覆復各種儀器來回檢查了很多次后,醫生們也沒能檢查出溫綿失憶的原因,只能不得不給出個心因性失憶這種模模糊糊的診斷。
這得多大的精神打擊才能造成這種心理性的失憶?還是在睡覺的時候?溫綿始終也沒有相信醫生們的這種說辭,她隱約覺得自己應該並不是那種心理承受能力很差的人,顯然她陌生的父母也對此種說法持有懷疑態度,他們最擔心的是她身體哪裏出現了問題,比如得了某種罕見的腦部病症之類的,因此簡直是全家警戒,既不敢讓她上學也不敢讓她出門。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周之後,在溫綿再三保證自己沒事與多個醫生的聯合認證之下,她終於獲得了出門的機會。然而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運氣好到第一次外出就找到了那個奇怪圖形的出處。
剛離開家不久,她就在街上收到了一張廣告傳單,雖然她並不清楚上面寫的人生諮詢到底是什麼玩意,但是那上面繪有的圖案真真讓她心神俱震,竟和那日在她腦海中出現的奇怪的五芒星一模一樣,而中間那個之前因為被疼痛干擾而沒有看清的動物輪廓似乎是一頭狼的剪影。
按照傳單上的地址,溫綿沒想到自己竟找到了一家占卜店。占卜店的老闆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明明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名字卻叫Alice,雖然只交談了沒幾句,但是溫綿總覺得這姑娘着實有點不太靠譜。
起先愛麗絲貌似是把她當做普通的客人還熱情的問她想用龜殼還是塔羅牌,不然測字或水晶球也可以。在溫綿表示自己只是想問問那個五芒星圖案的含義時,愛麗絲才有些驚訝的細細看了看她,隨即恍然大悟般問她是不是最近有失憶過。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愛麗絲說她等了溫綿快一個月了,為的就是將那條奇怪的預言告訴溫綿。至於那個五芒星圖案則是愛麗絲的預言圖騰。
愛麗絲說自己以前並不認識溫綿也沒見過她,關於溫綿為何失憶為何腦中只記得她的圖騰的問題,她並不能為溫綿解答。可是問到愛麗絲為什麼不認識自己卻會有一個關於她的預言,愛麗絲卻有些支支吾吾,只說預言確實是她做的,至於她為什麼會為從未見過的溫綿預言這個問題她卻不肯回答。
溫綿想從愛麗絲那裏了解失憶的真相,可是愛麗絲確實也不像是知道多少的樣子,而且現在什麼年代了,預言一聽就很扯好么,溫綿真的很難說服自己相信她的話,可是那條不明來歷的短訊卻說要她去找到預言家,說要聽預言家的話。
眼前這穿着誇張的洛麗塔裙裝一臉不靠譜模樣的女生難道真的就是那短訊里所指的預言家嗎?
似是清楚一般人對預言這種東西都抱着懷疑的態度,擔心溫綿並不相信她,愛麗絲還給她演示了很多預言,大到未來的時事新聞小到明星八卦,大部分已經全部應驗,其中還有一條是關於她身邊的小事,愛麗絲告訴她在她重回學校上學的第一日,會遇到一個高二的女生因為情傷企圖跳樓被人所救。
愛麗絲表示若現實按她的預言全部應驗,她希望溫綿可以正視她的預言,並在未來的日子裏努力在身邊出現的人中尋找到那個“正確的戀人”,他會有兩個特徵,一是自然出現在她身邊,一是非常有魅力。愛麗絲一直不停的強調讓“戀人”愛上她這件事對溫綿的人生非常重要,如果不照做就會帶來死神的召喚。
溫綿原本並不相信什麼預言的存在,可是一條兩條實現還能說是偶然,所有預言全部應驗如何也不能解釋為碰巧了吧。如果今日這條預言再次變成現實,真有女生鬧着跳樓,她要怎麼辦?難道也真要按愛麗絲所說的去做么?溫綿正在心中猶疑,忽然感覺到肩膀被人從身後輕輕拍了拍,側頭一看發現是她尚且有些陌生的閨蜜袁真真。
“綿綿,終於能在學校看見你了,真是太開心了,你身體好些了么?有想起什麼嗎?”
溫綿搖了搖頭,袁真真似是怕她傷心,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安慰安慰她說不定哪天就又突然都想起來了,還故意轉換了話題拉着她一起向教室走去。
上課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雖然老師和身邊的同學都很陌生,所幸書本上的知識倒是一點都不陌生。慶幸的同時,溫綿也不禁對自己這種有選擇性的失憶感到奇怪。明明所有有關於人和事的記憶全都消失不見,可是關於生活的常識、學過的知識這種記憶她竟然全部都記得。
午休時間一到,班級里很快就空了下來,溫綿慢悠悠的收拾了桌上的書本打算和真真一起去學校餐廳吃個午餐,沒想到一出走廊就發現一陣騷動,好多同學都匆匆往樓下跑去,還有一些正趴在窗台上往下看着,也不知在看些什麼。溫綿拉住了一個從她們身旁跑過的男生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說二年五班一個女生剛剛爬上了天台想要跳樓,老師們都已經趕過去了。”
溫綿一聽到這話,連忙拉着真真往樓下跑去,一出大門果然看見一大群老師和學生都已聚集在樓下抬頭望向樓頂的天台。消防也已經趕來,正急急忙忙的在樓下鋪設安全氣墊。
溫綿順着大家的視線向樓上看去,果然有一個女生正站在天台的最外側激動的喊着,讓正在靠近她的老師們趕緊退後。周圍的人都在討論那女生為什麼想不開,聽說是這女生最近父母離婚心情本就不好,男朋友竟然也在這個時候背着她劈了腿更是雪上加霜。劈腿也就算了,男友在外校的小三還找上門來當著同學的面和她公然開撕,誣陷她在夜場援…交,太過骯髒配不上男友,讓她趕緊放過男友。流言蜚語中男朋友不僅不為她說話,還理直氣壯地把她給甩了,同學們更是對她指指點點。這才讓她想要一死了之,在學校里當著同學們的面跳樓以死以證清白,順便報復她那個狠心的男友。
溫綿在一旁聽着,覺得這情節狗血曲折的完全是小說的情節,一點不像是現實生活中會發生的事。身後的人群忽然產生一陣騷動,溫綿注意到那個跳樓的女生身邊出現了一個男生,似乎在跟女生說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那個女生竟開始低頭啜泣了起來。
“那男生是誰?”溫綿拉了拉身旁的真真問道:“哭這麼傷心,是她那個前男友嗎?”
“當然不是!”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溫綿一跳,她轉頭向後看去,只見原本站在她身後的幾個女生都在生氣的看着她,臉都漲紅了,“你眼瞎嗎?能把陸涼學長錯認成那種渣男,簡直是對學長的侮辱!”
溫綿不怒反笑,真真一見她的笑容便心道不好,立馬死死拽住了溫綿的胳膊,對她小聲解釋道:“那個男生是陸涼,學校女生心中公認的男神,傳說學校至少一大半的女生暗戀他,你也稍微理解理解這些懷春的少女,別跟她們一般見識。”
“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又不會欺負她們。”溫綿笑嘻嘻道,對她提到的陸涼也多了幾分好奇,“這個陸涼真的有那麼多女生喜歡他嗎?”
袁真真點了點頭,“等你見過他你就明白了。”
“哦?這麼說你和那些女生一樣,也喜歡他啦?”溫綿親昵的捅了捅袁真真的腰部,故意揶揄她道。可袁真真卻當真了,緊張的連忙擺手否認道:“絕對絕對沒有,他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溫綿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袁真真麵皮薄,這麼不禁逗,心中覺得有趣,還想再逗弄她幾句,忽然注意到天台上的女生緩緩伸出手握住了陸涼原本向她伸出的手,被他從天台最外側拉回了安全處。
一場驚險的跳樓事件就這樣被那個叫陸涼的男生以不知為何的方式解決了。今日、高二、女生、情傷、跳樓、被人所救,一條不差的全都如愛麗絲所說般發生了。
看來這個愛麗絲還真有兩把刷子。
原本聚在樓底的學生們陸續散開,溫綿與真真跟在大部隊後面向學校餐廳走去。一時太多學生湧入,溫綿在門口的時候被身後的同學不小心撞了一下差點摔倒,所幸有個男生從學校餐廳走出來剛好經過她的身邊伸手扶了她一把,溫綿連忙抬頭向對方道謝,發現對方正看着她,似是有些驚訝,目光中還帶了幾分複雜。
“小心些。”男生聲音略帶幾分清冷卻很好聽,長相也很出眾,但整個人的身上卻有一種淡淡的憂鬱氣質揮之不去。他遲疑了一下,又開口問道:“聽說你失憶了?”
“是啊,看來我們以前認識?”溫綿語氣里隱含了幾分抱歉對他說道:“不好意思之前的事全部都忘了,不然我們重新認識一下?”
那男生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接道:“不必了,這樣正好”。隨後說了聲失陪便轉身離開了。
溫綿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男生離開的背影,開了口問:“他是誰?”卻沒等來袁真真的回答,側頭一看才發現她竟也正盯着那個男生離去的背影發愣,不知在想些什麼。
“真真?真真?”溫綿連聲叫了兩次,袁真真才回過神來,恍惚道:“你剛剛說什麼?”
“你這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袁真真低下頭躲開了溫綿探究的視線,下意識的咬了咬下唇。
溫綿狀似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問道:“我剛剛是想問你那個男生是誰?”
“哦哦,”袁真真抬起頭來,回道:“他是謝哲年,比我們高一屆的學長。”
袁真真頓了一下又道:“你不記得他了嗎?一點印象都沒有?”
見溫綿乾脆的搖了搖頭,真真垂下了眼帘面露猶豫,復又看向溫綿吞吞吐吐的問道:“那你看見他還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還……還喜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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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果丹皮1119獻出了本文最具有紀念意義的第一個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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