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承，繼往開來
如此強行安排的節目，顯然讓她萬眾矚目。
她本不喜，但聰明如她，自然懂得，既然大家皆為戲中人，她只要演好屬於她的戲份，便能安然落幕。
九里明率領玄青書院眾人和一群孩童走入大殿。
隻身走上前躬身說道：“陛下，二皇子，四公主，玄青書院已然準備妥當。”
“九老親自出馬，倒是罕見，今日何人領唱歌曲？”岳皇沉聲問道。
九里明恭敬的回答：“乃天機閣守業人其妹陳香茹，從知識的啟蒙，對生活的祝願，對未來的寄語這三方面贈歌三首，以敬謝四公主。”
陳香茹人雖小，但是卻毫不怯場，不卑不亢的站在九里明身邊，眼睛看向四公主。
天機閣坐席所在之處，靈青芝眉頭緊鎖。
他們找了徐京墨多時，今日陳香茹登入大殿，居然也沒看到他。
祈音坊的方向，此刻卻是嗤笑一片。
“選材倒是跟祈音坊一樣，本公主很期待有什麼新意。”四公主掩嘴笑道。
二皇子神情驀然，二十幾歲的他，卻顯得穩重無比。
今日到場至今，少有話語，此刻拍了拍手：“那便請諸位開始吧。”
九里明的名聲顯赫，作為皇帝自然知曉，不少皇族之人拜其門下。
這等人物，除了祈音坊之外，其餘最有話語權的一閣二府三部，均沒過多討論。
九老親臨，這便意味着一眾朝臣的都要讓其七分顏面。
他們之中，甚至都有不少人是他的學生，自然也懂得明哲保身。
“是，那便請陛下和二皇子，四公主觀賞。”
九里明一招手，讓人把擴音石擺放在大殿中間。
祈音坊的人看到這個東西，臉色隨之一變。
擴音石，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物品，沒想到今日卻拿來使用。
再看九里明，此刻已經走到旁邊的坐席，悠然自得的坐下，滿臉笑容的看着他們。
演奏者，乃九里明的學生，他們悠然自得，輕鬆奏響手中的樂器。
四弦琴的撥弦掃蕩，輕輕揚聲，便勾人心弦。
悠揚的笛聲，穿梭了歲月，擴音石吸收了一切的聲音，重新流轉出來，樂器聲已然響徹雲霄。
所有人眼神一變，看向中間那潔白如玉的擴音石。
混合后的聲音，變得越加動人。
祈音坊的人，剛剛還志得意滿，此刻卻臉色凝重無比的看向他們。
一眾孩童並排而站，五花八門的服裝，沒有祈音坊的衣冠楚楚，每個小孩也不是都長相好看。
他們就這樣隨着樂器，輕輕的擺動。
陳香茹臉帶幾分惆悵，但是依然露出三分笑容。
左手牽着一個三歲的女孩童，右手牽着五歲的男孩，三人走出了隊列。
三歲的孩童脆生生的齒音，通過擴音石，在眾人耳邊響起：“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
只一句，便讓在場所有人的耳朵給抓住。
原本不甚在意的皇帝，此刻也把眼神看向他們幾人。
這種唱法，前所未見，輕鬆愉悅，朗朗上口，趣味十足。
陳香茹右邊的男孩，一臉認真的看着前方，他接着唱到：“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
身後，再次走出一個八歲的女孩，嘴上笑容洋溢：“顏巷陋，阮途窮，白叟對黃童。”。
三人毫不怯場的合唱：“山岌岌，水淙淙，鼓振對鍾撞。”
陳香茹往前一步，看着眾人，輕輕的唱到。
“桃灼灼，柳依依，綠暗對紅稀。”
“明對暗，淡對濃，上智對中庸。”
此刻，全場所有的人幾乎都鴉雀無聲。
空靈之至的聲音，感染了所有人。
九里明站起身，不同於他們的唱腔，更像是教書一般的念道。
“雲對雨。”
四個小孩，跟着唱道：“雲對雨。”
“雪對風”
“雪對封”
“晚照”
“晚照”
“對晴空”
“對晴空”
四公主彩煙，聽到這裏，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二皇子放下了酒杯，眼神銳利的看向他們。
一首歌，一首詞，歌達詞意。
一老師，眾學生，師教生唱。
這等寓教於樂的方式，前所未有。
此時此刻，一閣二府三部之人，紛紛大驚失色。
這種演繹的方式，超乎了他們的認知。
細想又合乎情理。
有唱詩的認真，有唱歌的歡愉，有學習的嚴謹，更有言傳身教的榜樣。
“天浩浩，日融融，佩劍對彎弓。”
“花灼爍，草蒙茸，九夏對三冬。”
在最後的重複幾句中，一曲終了。
所有人意猶未盡的，在笛聲琴聲和鐘鼓聲中，沉浸而難以自拔。
四公主走至他們面前：“敢問先生，此歌名為何？”
“彩煙公主，此歌，名為《聲律啟蒙》。”九里明從容的應答。
“好名字。”她眼前一亮：“是否有完整詩詞。”
“有，請公主稍候，接下來是第二首，三首過後，自當把歌詞，詩詞，一併奉上。”九里明拱手說道。
四公主露出喜悅的笑容：“如此，那我更加期待接下來的表現，這第二首，叫什麼？”
九里明走到陳香茹旁邊，失意她回答。
陳香茹點點頭，輕聲說道：“第二首，歌名為《苔》，是祝願，也是期許，希望公主殿下喜歡。”
“好，那我就洗耳恭聽。”四公主笑着回到座位。
原本正襟危坐的二皇子，此刻若有所思。
作為帝皇之尊的岳皇，則是笑而不語。
九里明退回了坐席。
把表演的位置讓給了陳香茹。
陳香茹則是讓一個五歲的女孩走到所有人面前。
四公主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眼神一陣閃爍。
“四妹，這女孩子，你認識嗎？”二皇子看出了她的異常。
“她……是我去年在貧民窟遇到的一個女孩，父母皆葬身火海，她在街頭寫字乞討。”四公主點頭應答。
“哦？一個貧民窟的小孩，有意思。”
二皇子放下了手裏的酒杯說道。
“白日不到處
青春恰自來
苔花如米小
也學牡丹開。”
直白的聲音沒有任何技巧，清澈的聲音卻唱入人心。
陳香茹也重複的唱了一遍這四句詩詞。
深情的對話，凝望着身邊的女孩，牽着她的手向前一步。
原本在後方等待的孩子，此刻一個個的走了上去。
如同一道道小溪流匯聚在一起。
陳香茹看向四公主，淺吟深唱：
“如果沒有那次眼淚灌溉
也許還是那個懵懂小孩。”
四公主似乎被帶入了回憶，竟然沒控制住，眼淚順着臉頰緩緩流淌。
所有的孩子都加入了合唱。
“溪流匯成海
夢站成山脈
風一來花自然會盛開
夢是指路牌
為你亮起來
所有黑暗為天亮鋪排”
大殿之中，不再有任何其他聲音。
從古至今，第一次，祭祖之壇旁邊的大殿剩下一群孩童的聲音。
“未來已打開
勇敢的小孩
你是拼圖不可缺的那一塊
世界是純白
塗滿夢的未來
用你的名字命名色彩”
四公主淚流滿面，走到他們跟前。
輕輕的撫摸這群孩子。
他們，都是她這兩三年來，給予了幫助的一群孩子。
他們有的沒有名字，有的，則是曾露宿街頭，沿街乞討。
在陳香茹的帶領下，她也跟着淺唱：“白日不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