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為什麼只有十五件羊毛?
自圍剿起,士兵沒能放開手腳,收斂着爆裂般的獸-性。進攻了三刻多鐘,沒能充分使出鋒利的長矛、長槍,扼住盜賊的喉嚨,聽討饒、慘叫、噴血聲。
憋屈,非常深的那種。
一群蟊賊,令他們折損一位士兵。士兵們早等着卒長的一聲“殺無赦”。
終於等到卒長一聲令,士兵們如入戰場,前仆後繼的衝鋒,哪管前面是刀山火海,如洪水,滾滾而去,吞噬一個個的盜賊。
霎時間,院子中呈現一面倒的場面。
“魚龍幫”的成員,異常艱難地轟開一條條路,靠攏幫主,即將組成團體作戰的陣型,發揮團戰的優能性。
“魚龍幫”的陣型即將發揮出最大效果之際,士兵瘋狂地攻了過去,慢慢地蠶食着對手。
士兵的長戈矛、長槍,如蛟龍入海,攪得“魚龍幫”的成員嗷嗷慘叫。
面對嗜血的士兵,有的盜賊獃滯了,動不了手腳,眼睜睜的看着士兵的兵器戳入自己身體。有的盜賊反應過來,卻來不及,只做出幾招反擊,同樣被士兵踩在腳下。少部分盜賊,拚命抵抗士兵的進攻,稍微的穩住場面,不至於短時間全軍覆滅。
每位士兵手中兵器成為真正的屠人武器,戳死、槊死、重傷一個個的盜賊。
噗嗤噗嗤……鮮血與漫天的雪花相映在一起,這片天地變成血色世界。
哦哦哦的慘叫聲,聲聲沖入蕭瑟的天際。
咚咚的人影倒下聲,在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擊中,同樣是不絕於耳。
“草他娘的!”不少士兵大吼,如發狂的大猩猩,揮舞着沾滿血跡的兵器。
“老虎不發威,當我們是病貓嗎?”
“小梁跳丑而已。”
“你們一個人都活不了。”
“……”
前期被壓制太重,現在士兵爆出的力量就多兇橫。
噗嗤噗嗤……一道道鮮紅色的血光灑起,映紅白色的飛雪。
院子的慘叫聲不斷,兵器交擊聲太過於兇殘,散發出一陣陣冰涼涼的機械殺戮,都令院子外面的捕快和侍衛脊背麻涼涼的,時不時舔舔嘴皮,彼此望望。
眾人中,悄然聲起。
“屠殺呀。”
“誰讓盜賊不知好歹,不聽縣尉大人的勸說,如果盜賊出來投降,事情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士兵得到殺人的口令,他們不發狂才怪,不殺戮才怪,盜賊不死才怪???”
“附近居民正向這邊過來。”
“驅散他們。”
“不能讓他們見到院子裏的情景,必須得讓他們回屋。”
等候在院子外的捕快和公主府的侍衛,一部分人掉過頭,對着好奇心的居民吼道:“官府辦案,無關人員速速離去。”
居民對於警告聲無動於衷,一道道的身影照舊往這座別院走來。有人還大聲的談論。
“大人!裏面什麼人廝殺?”
“我聽到裏面的慘叫聲,兵器的乒乒乓乓的交擊,全身骨頭都跟着咔擦咔擦的扭動起來。太恐怖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座院子廢棄了很久,什麼人藏在裏面?難道是他國的間人?還是叛國之徒?”
這周圍的居民,什麼人都有,平日裏見慣了打打殺殺、偷偷搶搶之行為。但是如此驚天動地的殺戮,百分之九十的人是第一次見到。
終究是三教九流之人,面對官府的言語警告,他們權當耳邊風。不僅不停下腳步,反而是一波波的人靠近防線,伸長脖子,想瞧瞧院子裏的殺場。
“速速離去。”官府的人舉起手中兵器,“再往前,我們可動手了。”
“裏面那麼好看,讓我們離開。官老爺!你這腦袋被驢子踢了嗎?”
“這大冬天的,濃雪紛紛,在屋內多沉悶。有熱鬧看,讓我們離開,怎麼可能呢?”
“走!我們進去看看。”
這群居民膽子真是大,抱着不嫌事大的想法,不僅不聽包圍人的話,反而是亦步亦趨,想沖開防守線。
“後退。”捕快和公主府侍衛手中的佩刀長槍長矛,指指走近的居民。
面對冰涼涼的兵器,居民紛紛後退幾步。然而,他們照舊沒有離去。有人爬上高處、樹木上;有人搬來梯子、樹杈;有人鐵羅漢、跳起……採取各式各樣的動作,要探究院子的殺戮。
有人登上梯子,站在屋頂,人頭上……高處的人終於見到院子裏一邊倒的砍殺,興奮的高喊:“士兵殺人了。”
“哪兒呢?哪兒呢?我也想上去看看,你快下來,讓我上去。”
“膽子小的人,聽聽慘叫聲就得了,不要看血腥的殺人場面,小心發心臟病,去見閻王爺。”
“他-媽-的太刺-激了,這是打仗呀!好多年沒有見到血腥的打殺了。幸虧是在圍牆裏面,若殺戮在外面,我都沒有勇氣看下去。”
“……”
外圍的防守人員見到居民不退去,還登上高處,大聲的高喊,擔心事情鬧大,於是商量了一下,一部分守防守線,一部分負責清場。
“最後一次警告,乖乖地回去。否則,我們真下手了。”捕快和公主府侍衛發出最後的警告。
居民們不屑的瞥了他們一眼,照舊伸長脖子,緊張、興奮的觀看裏面的對戰。
“老子有又不進去裏面,在這兒看怎麼了?”
“我們看看而已,和你們有何干係?”
“官老爺!我們乖乖地看熱鬧,不鬧事。”
“這冰天雪地的冬季,無事可做呀!裏面砍殺那麼激烈,要有觀眾的,我們就是觀眾,為士兵喝彩,為你們喝彩。”
“大伙兒!我們一起高喊,官府威武。”
“官府威武,官府威武……”
居民的不聽話,還不嫌事大的高喊,徹底讓防守人員放棄勸說。
幾位捕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一位叫囂最厲害的刺頭,捆綁了他,掛在一把鐵梯子。
一位捕快高舉佩刀,高喊:“所有人,乖乖地回去。這是你們的最後一次機會。否則,下場如他,”
“你們……”刺頭依舊毫無畏懼。
啪啪……回應他的是幾巴掌。
刺頭的臉頰瞬間被打中,咳的一聲,吐出一口濃血。
“不想像他,立即滾回去。”
見到官府的人下狠手,打傷平時最囂張的人,絕大部分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放下梯子、從高處跳下、不在疊羅漢……
少部分想繼續看,然而當一顆人頭從院子裏飛出來,嘭的砸落在雪地上,嘭嘭的滾出一道鮮紅色的雪地,禁不住打起寒顫。
那顆人頭的眼睛仍舊大大的睜開。
“哦!”捕快和公主府侍衛都情不自禁的發出一冷聲。
“啊!”膽子小的居民,驚叫聲起。
這一刻,捕快和侍衛都不用勸說圍觀者離開,和繼續敲打刺頭。
那顆人頭的殺傷力太過於驚悚,圍觀者抖抖肩膀,吭哧吭哧的後退。響起門、窗關上的嘭嘭聲。
回到屋內,不少人仍舊心驚膽戰。
“他-媽-的。這是什麼情況?”
“還是別看了,乖乖呆在屋裏。”
“太殘忍了。看看那人頭,眼睛都還在咕嚕咕嚕……”
見到人頭的不少居民,彷彿夜間做噩夢,機靈靈的顫抖,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們手中才是十五件羊毛,不至於全部人員死。官府的人太過分了,欺人太甚。”一道凄厲的喊聲直衝天際。
聲音過處,雪花震散。
“魚龍幫”的幫主目睹着手下人一個個躺下。倒下的小嘍啰,要不是被攔腰砍斷,就是身首異處,斷肢殘膊到處都是。
鮮血染紅了庭院的落雪,如天空降血水,放眼處全是紅色,紅得令人牙齒咯咯的打架,身軀顫抖。
觸目驚心。
“放了他們,我一個人扛。”幫主再也不想看到手下人命喪在瘋狂的士兵手中。
士兵的瘋狂,別說“魚龍幫”的人聞風喪膽,就連院子內的十多位捕快都心驚肉跳。
在士兵發狂那一刻起,十多位捕快退出絞殺隊伍,都不由自主的退到縣尉大人呼延烈身邊。
“大人!這……”幾位捕快咽着喉嚨,聲音顫抖。
“魚龍幫自討苦吃。”事到如今,呼延烈還能說什麼。
前期,士兵被壓抑,體內的洪荒之力得不到釋放。一旦找到發泄口,士兵就陷入殺戮的氛圍中,“魚龍幫”的下場註定是殘酷的局面。
“那位幫主手中的羊毛不會太多。”
“十五件羊毛,確實不會死這麼多人。”
“偷羊毛是死罪。但是,若他所言,他們手中只有十五件羊毛,死的是帶頭人和動手人。”
“……”
呼延烈沉聲,打斷捕快的話,“大伙兒別多話,等會兒收拾殘局。結尾工作,還是得由我們衙門來做。”
一位位士兵着魔了一般,砍殺盜賊者。
十幾位捕快又紛紛後退,退到門口,盯着盜賊一個個的倒下。
“你們再敢殺一人,我燒了這一袋羊毛。我自信,毀掉一麻袋的羊毛,你們在場的人都逃不掉。”幫主丟掉長劍,一手拖拽着羊毛,一手點燃火摺子,“住手。再不住手,我立即點燃麻袋。”
幫主喊出聲音,手持火摺子,情緒稍微鎮定了。
停止了殺戮,只剩下呼嚕呼嚕的風雪聲的院子,一股股冷到骨髓的顫抖,令每位盜賊面如死灰。
卒長下令:“士兵後退,到院子外集-合。縣尉大人!這後面的工作,你來負責。”
該發泄的發泄了,砍也砍了,再斗下去,那賊人真有可能點燃麻袋。
燒毀了羊毛,任務是失敗。
“謝謝!”呼延烈向卒長致謝。
“縣尉大人!有事喊我。”卒長瞅瞅了戰戰兢兢的賊人,呸的吐了一口水,帶着士兵嘩啦嘩啦的出了院子。
呼嚕呼嚕的風雪聲吹過滿是血腥味的院子。
呼延烈直視着幫主,有點讚賞的出聲:“魚龍幫!你們配得上這個稱號。”
他指向躺在雪地上的一位士兵屍體,“你們一群盜賊硬生生的抗下士兵的攻擊,還殺死了一位士兵。幫主!我佩服你。”
呼延烈不想刺-激他。刺-激了幫主,他極有可能與羊毛一同消失。
呼延烈不敢賭。多一點平和的語氣,平穩“魚龍幫”的情緒。
殺到現在,呼延烈覺得夠了。再殺下去,滅掉魚龍幫,最後的結局是幫主燒毀羊毛。
呼延烈是要拿着羊毛回去交差。
幫主舔了一口從額頭淌到嘴邊的血水,“你想怎麼樣?要滅掉我們所有人嗎?”
“士兵撤到了外面。”呼延烈的聲音依舊平和。
這招,他是從高陽舍的審問中得到的經驗。
尉遲碑和鮮於宏毅什麼刑沒有受過,但是沒有開口,最終落在來軟的高陽舍手中。
眼前的這群人同樣,該殺的殺了,該打的打了。
在“魚龍幫”的幫主拿出火摺子起,呼延烈清楚他們最後防線到頭了,再打再刺-激,真的是人毀物滅。
給魚龍幫希望,就是給自己一個希望。
“那又有什麼用處?”
“士兵在這兒,你們全部人都得死。現在士兵撤出去了,留下我們十幾位,意思很明顯。交出羊毛,留下你們的命。”
“呵呵……大人!你的玩笑,說得跟真的一樣。我動了羊毛,還有活的機會嗎?”幫主的火摺子伸到麻袋子邊,“讓羊毛陪葬我吧。”
“停,你停下,我保證你們十幾位不會死。我是縣尉,全權處理羊毛案,我說的話算數。”
平州縣不僅有羊毛,還有礦場。礦場處,需要的人手太多。這十幾位,送去那兒的利益更大。殺了他們,沒有任何的價值。
親兵和活着的小嘍啰喊道:“幫主!”
有希望活下去,誰又願意死?
“幫主!我們交出羊毛,說不定能撿回一條命。”
幫主看看五位親兵和活着的五六位小嘍啰,緩緩的移開火摺子。
“你用什麼保證?”幫主盯着縣尉。
“你們死了二十幾個。這些人頭,足夠換回你們的人頭。人死了也得有價值。你們活着,對我更有用處。”
“我再問一次,你拿什麼保證?”幫主一時理不清他的話,他要的是萬無一失的保證。
呼延烈吩咐道:“取紙筆來。”
捕快拿來紙筆,呼延烈快速地寫下保證書。
“這就是保證。”呼延烈張開紙張,“現在你熄滅火摺子,全部人跪在地上,抱頭。”
幫主還沒有發話,除了幫主和親兵,其他小嘍啰掉丟兵器,吭哧吭哧的跪下膝蓋,抱頭。
“你不想活嗎?”呼延烈的口氣變的冷硬起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幾位捕快的弓箭早瞄準幫主。
幾位親兵出聲:“幫主!活命要緊。今日我們走不了。”
“降了吧?”跪地的小嘍啰也喊道。
咚咚……一道道膝蓋跪了下去。
呼延烈打開麻袋,數了幾遍羊毛,的確只有十五件羊毛。他又命令捕快搜查整個院子,沒有再找出多餘的一件。
來之前,或者說高陽舍問出“魚龍幫”只有十五件羊毛,呼延烈做好了準備。
沒有親眼所見,呼延烈抱有一點點的希望,期盼全部羊毛在“魚龍幫”手中。
結果如情報中一樣,只有十五件羊毛。
“還有很多羊毛不知所蹤,任務還得繼續。”呼延烈仰頭,近乎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