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瘋狂站台

“走，咱回去——”沒有片刻遲疑，在掄出手機后的第一秒，肖勇轉身就走，看都沒看一旁丁大志。

捏着煙頭，丁大志一陣愣神。

“啪”的一聲，空中的手機墜落下來，砸在了丁大志腳下不遠處的冰塊兒上，形成一片殘骸。接着，丁大志猛吸一口煙，然後將煙頭扔在手機殘骸上——

一腳，兩腳，三腳——

冰屑兒和手機殘骸，四下亂蹦——

丁大志拚命地踩踏着地面，邊狠勁踩踏，邊壓低聲音：“叫你牛B——叫你牛B——

三三兩兩的女生，停住了回宿舍的腳步，從衣帽中露出好奇地臉蛋兒，看着指着丁大志，議論紛紛。

“大志，別瘋了，要不，真趕不上火車了——”肖勇回過頭，沖丁大志吼，然後朝着校門口方向大步流星。

丁大志只能作罷，對着幾個正盯着自己的女生虎了一眼，便跟上去：“勇哥——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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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火車站，候車室。

距離火車到站時間，僅有五分鐘。

已是春運時間，焦急等待火車的，大多是返鄉的民工。他們面色蒼白，頭髮散亂，或站立，或盤坐，或仰躺。少數歸心似箭的民工，背扛肩挑，成佝僂狀，卻在這樣的高壓下，依舊堅持談笑風生。回家的心情，是激動的，所以沖淡了所有的辛勞和酸痛吧——

肖勇和丁大志並排坐在一旁的鐵欄杆上，看着下面擁擠的人群。

“勇哥，餓了吧？”丁大志“咂吧咂吧”了嘴，問正低頭抽悶煙的肖勇。

“哦，是有點兒。我都忘記了，咱還沒有吃飯，你餓了吧？”肖勇笑了笑，然後看了看頭頂上的電子鐘。

“還行——”丁大志幽幽一笑，掏出兩根雙匯火腿腸，“勇哥，你看這是什麼？”

“呵呵——”肖勇側過頭，看着丁大志手中的火腿腸，問，“哪來的？不會是——”

“呵呵，打結時，這兩根火腿腸就是不肯進去，沒辦法，我只好留下它們了——”

“呵呵——”肖勇給了丁大志肩膀一輕拳，然後拿過其中的一根火腿腸，“吃吧，吃完咱得擠火車了——”

“勇哥，我就可惜那手機了，得換老多老多火腿腸——”丁大志剝扯着手中的火腿腸。

“我就知道你心疼那手機——”彈掉手指間的煙頭，不等丁大志說完，肖勇便跳下鐵欄杆。

“當然了，因為那是我從家裏偷出來的啊——”丁大志猛咬一口，也跟着跳下去，“不只那手機，我還心疼你給沈月月買的兩大包東西，好傢夥，全我愛吃的——”

這時，幾個身着制服的站務員，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一下子冒出來。他們手裏，拿着大串圓箍形的鑰匙，正匆忙走向入口處的鐵欄杆。候車的人群馬上齊刷刷地起立，像是接到任務的作戰部隊。車站廣播睡醒了，開始揉眼睛：“親愛的旅客朋友們，開往徐州方向的X列車馬上——”

汽笛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一時間，嘈雜聲驟然。等待火車的人群，馬上呈現蜂蠕的狀態——

不等打開鐵欄杆，人群最前端便有人翻欄飛身而過。接着，在站務員極其儒雅的罵罵咧咧聲中，鐵欄杆大開。擁擠的人流，馬上又變成了逃散的難民——

“快點兒跟上，咱得回家——”肖勇邊退跑，邊回頭沖丁大志喊。

“勇哥，咱剩下的錢，應該不夠回家了吧？”

“放心吧，錢不夠，咱也能回家，快點兒，先上火車，到了徐州再說——”

就這樣，兩個年輕人前呼后應地衝進了洶湧的人流中。一到站台，兩人立即傻眼——

站警尖利的哨聲下，眼前的火車早就塞滿了人。各個車廂的入口，已擁擠得水泄不通。有些車廂的門，根本就沒有打開。甚至，幾乎所有的窗戶上，都掛着各式的手臂。有人叫罵，有孩子號哭，更有人揮拳開道——

看了眼身後更加洶湧的人群，肖勇一把抓住跟上來的丁大志，然後掏出口袋裏的所有鈔票，迅速塞進他的口袋：“這錢都放你身上，應該夠你一路到家——”

“勇哥——放我這裏嘛呀——”丁大志氣喘吁吁，“咱得一起回去——”

“別他媽廢話，就放你身上了！記着：我們必須要擠上這趟火車！”說完，肖勇不容分說地拉住丁大志，便往後面的大號車廂跑。

“好——那就放我身上——但咱一定說好——必須一起回去——”

“快——快快——從那裏翻進去——”瞅准一扇半開的窗戶，肖勇用力推了丁大志一把，“抓緊窗棱，然後翻進去——”

“勇哥——勇哥——你呢——”一把抓住窗棱的丁大志，再掄起一條腿，跨進車窗，然後半轉身過來，“勇哥——快——快上來——我接住你——”

肖勇聞聲，想猛衝過去。只可惜，幾個婦女瞬息間就擋在了他的面前。其中的一個婦女，正抓住丁大志露在外面的腿兒，哀求道：“大哥，拉我上去吧，求求你——”

這時，火車徐徐開動——

“大志，拉她上去吧，我去後面的車廂——”

“勇哥，別忘記，一定要上火車，咱要一起回去——”

“放心吧，我身手好，一定能上火車——”肖勇邊跑邊喊。

“勇哥——”

丁大志拽着婦女的胳膊，熱淚盈眶地看着肖勇奔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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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后，火車的喘氣聲已相當均勻。

丁大志想摸摸口袋的鈔票，胳膊卻不能動彈。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早被前後左右的人，頂擠得像襁褓里的嬰兒，連掙扎一下都異常困難。鼓着腮幫，不信似地左推右擠，他發現人群如鋼板一樣穩固。

吸了口氣，準備再嘗試一回。對面傳來一東北男子的粗獷：“你個B孩子，折騰個屁啊——”

本來就心情不爽，再加焦躁於肖勇是否能上火車，丁大志馬上來了火氣，怒目圓睜道：“放你媽個屁啊——”

遭一20上下的孩子當眾辱罵，粗獷的東北漢子臉色立刻鐵青。他粗着脖子，漲紅着臉，想要騰出手來，教訓教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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