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開始一
警局值班室掛在牆上,工作了得有十幾年的鐘,堅強不屈顫顫巍巍的指向了十點。
夜色已經很濃了。
值班室里和鍾一路同甘共苦過來的燒水壺,也在老朋友的凝視之下完成了它最後一次燒水使命。隨着輕微的“嗒”的一聲,不僅水燒好了,燒水壺也因為短路發出了一絲絲燒焦的氣味,明顯已經不能再用了。
在一邊殷勤等待開水的徐雯:“……三零,你說這預示着什麼?預示着我們局新紀元的開始,還是今晚有凶殺案需要我們出生入死?”
被叫三零的年輕人連頭都沒有抬,翻閱着手中的案情卷宗和現場記錄隨口回道:“衛隊說了,燒水壺毀在誰的手上誰就要買一個新的帶來。”
徐雯一邊沖方便麵一邊忿忿不平:“上周就已經短路了一次,玩什麼擊鼓傳花,這星期夜班排的就是我們,分明想讓我們出錢買。三零,這算不算欺負新人啊?”
三零的真實名字其實不叫三零,叫林藺藺,念起來像是零零零,大家都覺得拗口。後來不知道誰先叫的三零,大家也都跟着喊了。
他和徐雯是今年的新畢業生,被分配到錦城支隊,剛好填補了衛擎手下的兩個空缺。
衛擎自從當上支隊長,手下這兩個空缺就沒填過人。新人也陸陸續續畢業了很多,只不過有關係的找關係,沒關係的連哭帶嚎,誰都不願意來他的隊。
林藺藺和徐雯是意外,一個是成績第一的畢業生,一個是成績倒數差點沒畢業成功的吊車尾。就這樣在林藺藺的自願和徐雯的沒得選情況下,他們光榮的填補了這兩個空缺已久的位置。
徐雯作為支隊裏唯一一個新人女性,頭腦簡單膽子奇大,具體表現為經常背後吐槽衛擎並且被本人當場抓到過五次以上,每次都以幫他跑腿和寫報告告終。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她一邊往桶裝方便麵里沖開水一邊跟林藺藺聊天:“這周末我們隊組織燒烤你來嗎?這是我們第一次參加團建誒,我已經激動了一個星期了。你要什麼味道的方便麵?只有蔥燒排骨和香辣牛肉了,我想吃辣的。”
林藺藺瞭然的點頭:“那我要香辣牛肉。”
徐雯:“……”扁扁嘴,不甘心的看了一紅一綠兩桶方便麵三分鐘,還是眼一閉忍痛把香辣牛肉推給他。
就在兩個人正呼啦呼啦吃着方便麵的時候,一個穿着白襯衫牛仔褲的年輕人走進了警局。
從監視器里看,他先是在警局門口站了一小會,似乎是在思考。但也沒猶豫太久,就一步跨進了警局。
這個“一步跨進了警局”的形容是從徐雯的嘴裏說出來的,她對林藺藺說的原話是“有個男的,大概二十五左右,真的太帥了,不對,應該是太美了。身高一米八,脖子以下全是腿,這腿得有一米二吧,嘖嘖嘖,讓我們這些女性怎麼活。他來了他來了,他走過來了!他好像要說什麼,他張嘴說話了!沒想到說話了之後更好看了!”
林藺藺剛開始根本沒理她,過了兩分鐘覺得真的是有人來求助,他才出辦公室。
這個年輕的男子正在和隔壁辦公室留下來加班且正準備回家的劉青松對話。
林藺藺還沒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就看到了男子的臉。由於過度震驚,他一時間邁不動腿,站在了原地。他剛停下,身後跟着的徐雯就撞上了他的後背,也抬眼看了過去。
驚為天人!徐雯拉了拉林藺藺的袖子,還沒來得及感嘆出聲,就見劉青松臉色一變,迅速掏出槍對準男子。
林藺藺反應極快,一把把徐雯推在身後擋着,一邊也掏出了槍對準他。
今晚留下來的人不多,但大家都有備槍,這個男子很快被四五把槍對着。他臉上毫無懼色,或者說外界的變化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男子仍舊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但還是配合的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沒有任何威脅。劉青松上前檢查了他全身,別說槍械,連一把小刀都沒有。確實是無害的。
儘管如此,他沒有放鬆絲毫,反而更加緊張,用槍指着對方,把對方帶進了審訊室,迅速的拷在座位上。
做完這些,劉青松才勉強放鬆了一點,但仍舊緊繃著背部,直挺挺的坐在男子對面。
徐雯被林藺藺推了一把,撞在牆上,還沒站直就看到人被圍在槍口中帶走了。她有些懵,拍了拍林藺藺的肩膀感嘆:“沒想到啊,現在長得美居然是這麼大的罪了。”
林藺藺沒接她的話,只是盯着審訊室的門看,彷彿能看見裏面發生了什麼。
徐雯見他神色有異,不放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沒事吧?那人你認識?”
林藺藺轉過頭來,對她粲然一笑。
徐雯心跳都停滯了一秒,林藺藺這個人,輕易不笑,一笑准出大事。她自欺欺人的捂住耳朵準備縮回辦公室,一邊退一邊說:“算了,我也沒什麼想知道的。”
林藺藺溫柔又大力的把她的手從耳朵上拿下來,深情的注視着她說:“這是我們局最重要的失聯卧底,衛隊給你的資料你沒背熟啊?”
徐雯第一反應就是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攝像頭,她知道待會衛擎來一定會複查今晚的錄像,她希望攝像頭碰巧能壞。可惜攝像頭只是冷漠的工作着。
完了。這是徐雯的第一個念頭。現在拆攝像頭來得及嗎。這是第二個念頭。這個卧底好迷人。這是第三個念頭。
劉青松從審訊室里推門出來,喊了一聲“老高”,然後對林藺藺嚴肅的吩咐:“立馬打電話把衛隊叫來。”還瞥了一眼緩緩把手伸向攝像頭的徐雯,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徐雯做賊心虛嚇了一大跳,連聲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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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擎。
一個神奇的男子。
秦局對他的評價是,流氓的時候流氓,土匪的時候土匪。
此時這個神奇的男子剛洗完澡,只穿了一條寬鬆的棉質睡褲,一邊拿着毛巾擦頭髮一邊從冰箱裏拿出啤酒。
他長得很鋒利。不光是因為稜角分明,還因為他自帶的匪氣和從無數次前線摸爬滾打,生死擦肩的凶性。
此人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鍛煉的很到位,身高一米九,前段時間在和逃犯搏鬥的過程中在臉上留下的血痕剛結痂不久,顯得更加不像好人。用他十幾年兄弟兼同事何謂的話來說,正是去做卧底的好時機。就這臉,這眼神,這身材,任憑誰看都不像好人。
沒穿警服的時候像混道上的老大,穿上警服像黑警頭頭。
家裏沒有電視,只有收音機。衛擎伸手打開收音機,調到一個意大利語的頻道。聽着收音機里不斷嘰里咕嚕講話的聲音,他仰頭猛灌了一大口冰啤酒。
美好的夜晚。他坐在自家小客廳,把客廳陽台相連處的玻璃門完全推開。
還在初春,夜晚仍舊是冰冰涼。但他是很典型的怕熱不怕冷,晚風送來陣陣涼意讓他有些許的睡意。
舒坦。人生就該這樣過。聽着收音機,喝着小啤酒,抽着小煙。
衛擎突然意識到自己手邊沒煙。完美的夜晚不能沒煙,他摸了摸衣服口袋,在不大的家裏逛了一圈。真的沒有,一根煙絲都沒有。
越是沒有的東西就越能勾起人的興趣。其實他的煙癮不重,平時除了辦案壓力大或者放鬆的時候零星來一根,十有八九還是何謂慫恿的。除此之外他基本不抽。
衛擎想了想,還是換了個家居便服,套上夾腳拖鞋,準備去樓下不遠處的小賣鋪買煙。
小賣鋪離他家不到兩百米,老闆劉扛是個和善的中年男子,永遠是笑眯眯的,喜歡摸着自己的肚子,像世上大部分發福了的中年男子一樣。
“來啦,要酒還是煙?”儘管夜色朦朧,劉扛還是遠遠的就認出了衛擎。衛擎還沒走到他面前,他就拿出了平時衛擎常買的啤酒。
“買煙。”衛擎對啤酒搖了搖頭。
“今天真不巧,你平時買的那牌子賣完了,要不你選個別的?”劉扛笑眯眯的看着他。
衛擎微微皺了皺眉,站在玻璃柜子前猶豫不決。他習慣選擇第一次買的牌子,事實上不管是什麼東西,他都沒有嘗試新事物的喜好,堅定不移的永遠用第一次選擇的,除了槍械。
劉扛看他實在糾結,說:“好像壓箱底還有一點,我去幫你找找看。”
衛擎“嗯”了一聲,道了個謝。
劉扛背過身子找東西的時候,衛擎打開了手機微信。
支隊群里熱火朝天的討論着周末去燒烤的事,你一嘴我一嘴,動輒就999+的新信息。
私人聊天裏何謂還是一如既往的給他發各種笑話和美女小視頻,楊征回了他一條微信“還是查不到,在想其他辦法。”,瞿天遙給他發了五條信息,無非是問他在做什麼,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睡了嗎。
他給楊征回了個謝謝,正準備給瞿天遙回一個睡了,信息還沒發出去,手機屏幕上就顯示來電提醒:林藺藺。
衛擎想起來今晚夜班是林藺藺和徐雯,臉色一變。
如果是徐雯打電話,八成出不了什麼大事,但是林藺藺不一樣。他是新人中最優秀的,甚至要比有些有經驗的刑警更優秀,一般情況下不會打電話麻煩他。
衛擎沉着臉接了電話,聽了一會兒,問:“確定是他嗎?現在人在哪?”
林藺藺的聲音從手機里傳過來:“人在審訊室,說是要見你,只跟你談。”
“我馬上過去。”
劉扛好不容易找到了壓箱底的煙,轉過身來衛擎已經快消失在夜色中了。
他像個挽留丈夫的小媳婦般扯着嗓子喊:“煙不要啦衛隊?”
衛擎擺擺手:“下次!”連頭都沒回,留下了一個渣男般的背影。喜歡金字塔行動請大家收藏:()金字塔行動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