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別留我一人孤軍奮戰
關雎書院。
底下一眾學子聽着白雲九講課。
堂上,時而靜若無聲,時而書聲朗朗。
蘇修然、胖虎,還有謝染搖着小腦袋瓜子,嘴裏似有似無地背着夫子要求的字。
白雲九托着一本書,正巧講到他認為重點的重點,於是就想請人回答問題。
他一眼望去,便看到胖虎耷拉着腦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還是謝染最先發現,戳了戳胖虎的背——謝染坐在胖虎後面。
胖虎一個激靈,神鬼附體似的,一下站起來,嘴裏喃喃道:“烤雞,烤鴨……呵呵……”
謝染簡直後悔死了,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心道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個同窗,腦子裏就只有吃的。
昨日,謝染回了趟家,從家裏偷了只燒雞出來,胖虎從來沒有吃過,於是謝染便扯了個雞腿給他,這不,如今在這課堂上,可算是鬧笑話了。
白雲九臉一黑,大步走到胖虎身邊,用戒尺敲了一下胖虎的腦袋,誰知胖虎跟個木魚似的,敲了一下不動,也不知是不是白雲九手下留情,反正輪到白雲九敲第二下的時候,胖虎才猛然將眼睛睜開,醒了過來。
這下所有同窗都開始看戲了。
胖虎醒來看到白雲九站在面前,登時臉就白了,轉頭看到蘇修然,此刻正對他做口型:“認錯。”
胖虎自然是知道的,可就算好好認錯,也免不了一頓戒尺。
他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沒有別的法子了,於是一鼓作氣,低頭承認錯誤:“白夫子,我錯了。”
白雲九面色稍霽,冷冷問道:“那你說說看,到底錯那兒了。”
胖虎真就認真回想了一下,然後就回想到了燒雞,於是嘴就不利索了。
“我睡著了,夢到了燒雞……呵呵……”
底下轟然大笑。
蘇修然和謝染面面相覷。
謝染扶額,是又嘆氣又搖頭,蘇修然只道這次胖虎完蛋了,心下暗暗替他捏了把漢。
白雲九恨鐵不成鋼,聞言一戒尺打在了胖虎手上,這下絕對沒有手下留情,胖虎臉上能顯而易見的看到一抹吃痛的表情。
然後再次承認錯誤:“夫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在課堂上睡覺了,也不敢再夢裏夢見燒雞了,我……我什麼都不敢了。”
白雲九依舊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手上的戒尺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到最後只嘆了口氣,說道:“下課後,你來找我領戒罰。”
胖虎深吸一口氣,蔫蔫地回了個“是”。
白雲九正要從胖虎身邊離開,門外便進來一人。
是沈鶴。
沈鶴一臉焦躁,白雲九見了心情更加不好了,冷冷問道:“何事?”
沈鶴一愣,再看到胖虎,心下就明白了。
不過他今日前來是有重要之事,便也來不及替胖虎求情,直接道:“我班上那孩子被人打了,你快同我去看看。”
白雲九一驚,問道:“是誰?”
沈鶴口無遮攔,有問必答:“李森。”
蘇修然和胖虎一驚,皆面面相覷。
胖虎心道:他娘的,打的好。
蘇修然:……
後來白雲九讓底下學生自己讀書寫字,自己便和沈鶴一道去找了李森。
李森被打的鼻青臉腫,沈鶴同他問了好幾遍,讓他說出是誰幹的,他卻一直死要不鬆口。
“是誰幹的?”
“是外面的人么?”
“你什麼時候偷偷溜出去的?”
“你同誰打架了?”
“你父母呢?沈鶴,你去請了嗎?”
沈鶴看着白雲九,點點頭:“去請了他母親,半天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
李森一臉倔強,明明眼睛都紅了,就是一滴眼淚不流。
門外有人進來稟告,三人皆以為是李森的母親來了,結果那人道:“是蘇修然的母親,蘇挽。”
白雲九和沈鶴心下更加緊張了,這李森的母親怎麼擺這麼大的架子,都去請了半天了,怎麼還不見得來。
倒是蘇挽……
昨日白雲九特地派人去捎了個口信,說是最近蘇修然學習進步,要找蘇挽好好聊聊,過些時日,是不是可以將他安排到經學班上去。
白雲九看了沈鶴一眼,一臉無奈,心道我可幫不了你了,我得先走了。
沈鶴看着白雲九,脫口道:“阿九,你別……留我一人孤軍奮戰。”
白雲九拍拍他的肩膀,嘆氣道:“阿鶴,等我忙完,我會再來的。”
然後就走了。
原地,只留沈鶴和一個閉口不說話的倔強小孩。
蘇挽被書院的人帶到一間屋子裏,接過別人給她泡的熱茶,等着白雲九。
對於蘇修然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前些日子裏,蘇修然在堂上寫了份大作,讓白雲九拍手稱讚,當時白雲九捎口信來的時候,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然然竟然如此有天賦。
不單是在作畫上,就是在文章上,也厲害地很。
她不禁騰升起作為一個母親的自豪感來。
她滿心歡喜地等着,結果沒先等來白雲九,卻等來了李森。
李森上來二話不說便潑了蘇挽一杯茶。
罵罵咧咧道:“都怪你,都是你,你個狐狸精,要不是,我也不會成這樣,我娘也不至於被那祝老頭打得如今下不來床。為什麼總是你,你自己的兒子沒爹也就算了,還非要讓我也失去爹娘,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左右我的人生!”
蘇挽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一臉茫然。
白雲九和沈鶴姍姍來遲,見到這一幕,皆愣了一下。
方才李森趁着沈鶴留意白雲九背影的時候,趁機溜了出來。
小孩子腳程快,腦子又激靈,白雲九和沈鶴根本抓不住他。
匆忙趕過來,便看到了這副情景。
原本還氣喘吁吁的,看到這副情景,登時氣都不敢出了。
只見蘇挽一臉怒意地站起來,大有想掐死李森的架勢。
李森終究是小孩子,大抵是有些怕她,便往後退了退,然而嘴卻沒落了下風。
“我告訴你,你要是把我怎麼樣了,我就敢把蘇修然怎麼樣,反正他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若要捉弄起他來,可是方便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