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夜救援
身型較矮的黑衣人駕駛馬車,車內坐着的是楊如風,燕丹,另一個身高七尺的黑衣人,還有錢老二跟一個女人的屍體。
馬車衝出包圍圈,車內的黑衣人突然提起錢老二的衣領,將他的屍體丟出車窗外。
少了錢老二臃腫肥胖的屍體,馬車跑的更快。
轉過一片山坳,衝進一片密林,看到一塊平地,駕車的黑衣人忽然提刀割斷韁繩,四匹健馬因尾巴被燒着,已經跑的口吐白沫,此刻脫離韁繩,一聲長嘶,四散開去,片刻便不見蹤影。他跳下馬車,朝車內人喊道:“都出來。”
燕丹先行跳下,楊如風隨其後跳出馬車。
車內黑衣人抱着那女屍,將她輕輕的放在地上,伸手拔去了插在她咽喉的小刀,一把扯下自己左邊的衣袖,在她脖子上纏了幾圈,手掌在她額頭一撫,瞪大的雙眼慢慢閉上。
駕車的黑衣人手舉火把走到他同夥面前,輕聲道:“他們快追來了,帶着她走不了多遠,我們還有很多事沒做,你不能亂。”說完他把地上女屍抱起,放進馬車車廂,將火把遞過去。
身高七尺的黑衣人接過火把扔進車廂,火苗竄起兩尺高,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黑色的頭罩下,只露出一雙眼睛,他靜靜的看着燃燒的馬車,眼神充滿着悲傷跟憤怒。
火焰終於將車廂吞沒,他的人也拔地而起向城裏飛掠過去。
駕車的黑衣人忽然拉起楊如風的手,施展輕功,緊跟在他的同夥身後。
黑夜如墨,萬籟俱寂。
四條人影在夜色掩護下,在城內穿梭跳躍於民房瓦礫之上。
當前的黑衣人突然躍入一條小巷,跑過幾間屋子,鑽進一個小門,便沒了身影。
拉着楊如風的黑衣人跟着躍入這條巷子,立刻轉身朝相反方向跑去,繞過兩三條衚衕,終於在一個門口停着平板車的屋子停了下來,他伸手推門,虛掩的門被他一推而入。
楊如風停住身形,反拉住黑衣人的手,輕聲道:“老婆,你跑的太快,我小情人還在後面呢。”
黑衣人鬆開楊如風的手,拉下黑色面罩,露出一雙烏黑漆亮的眼睛,這雙眼睛,如秋水,如寒星,轉盼流光,足令明月失色。
這美麗的眼睛除了白秋霜還有誰?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楊如風,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楊如風眼珠子轉了轉,道:“在你屋子看你洗澡的時候我聞到一種蘭花香,這味道你身上現在還有。”
白秋霜嬌笑道:“狗鼻子。”
說話間燕丹也已閃身進了這屋子,她見到今夜救人突圍的黑衣人竟是白秋霜,不由一怔,正要開口說話,這時屋內房門突然打開,一個年約三十的女人朝她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進屋說話。
三人走進屋內,見牆角堆滿菜筐竹籃,有幾個籠子還裝着七八隻活的雞鴨,一股臊熱之氣撲面而來。
一張簡陋的木床,一張破舊的桌子,幾張勉強還能坐的凳子,便是這屋子裏的全部裝飾。
白秋霜將楊如風拉到那張木床前,沉聲道:“坐下。”語氣神情像是一個將軍在命令她的部下。
楊如風坐下,將後背靠在牆上,他實在想不出白秋霜有害他的理由,要害他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去救他,所以他很信任的坐在床邊。
白秋霜朝剛才開門的女子招了招手,道:“李廚娘,去取一盆熱水,兩條毛巾,一把鋒利的小刀,一碗醋。”
李廚娘將取來的物品全數放在桌子上,白秋霜拿起小刀,“嗖”的一聲把楊如風的衣袖割斷。
楊如風笑道:“有客人來,你不請喝茶也罷了,放一碗醋在這裏招待燕姑娘,不是待客之道吧?”
白秋霜道:“你少說點廢話,毒針已入肉內,我用刀割開傷口,挑出毒針,再用醋清洗,明日就會痊癒,你咬住毛巾,我要動刀了。”
楊如風看着那黑的跟牛糞一樣的毛巾,嘆道:“古人關雲長刮骨療毒,未曾皺眉,我雖不是趙子龍渾身是膽,但也會使槍啊,能不能......”
燕丹忽然搶道:“我可以脫我的襪子,也可以點你的昏睡穴。”
楊如風當然不想被她點昏睡穴,更不想咬她的襪子。
他輕聲道:“好。”
“好”是開口音,他一出聲,燕丹手裏的毛巾就塞到了他的嘴裏。
只見白秋霜手中寒光一閃,隨即將楊如風手臂割出一條三寸長的刀口,她出手如風,點住他肩膀幾處穴位止住流血,刀尖再一挑,一根細小的鐵針便被挑了出來。
白秋霜將毒針,毛巾放桌子上,吩咐李廚娘拿去廚房燒了,轉身就要推門出去。
楊如風見她要走,急忙用手從嘴裏扯出那條毛巾,問道:“你到哪裏去?”
白秋霜停住腳步,道:“去廚房,給你跟燕姑娘煮兩碗粥,你有話要問我?”
楊如風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白秋霜道:“張大嬸的家。”
楊如風道:“張大嬸又是什麼人?”
白秋霜道:“我是開客棧的,店裏的那些雞鴨牛羊,青菜蘿蔔都是張大嬸給我送貨過去客棧。”
楊如風點點頭,道:“張大嬸人呢?”
白秋霜道:“我自然有辦法讓張大嬸這一兩天不用出現在這裏,你問的太多,該歇息了。”
楊如風叫了起來:“我還有話說,你這醫術比我小師妹差遠了,把毒針挑出來也不清洗傷口。”
“你左手還能動,自己拿醋洗洗傷口。”白秋霜說完不再理他,走到燕丹面前,微微一笑,道:“燕姑娘,你稍事歇息,我到廚房煮粥,你吃完粥我讓李廚娘送你出城。”
燕丹站了起身,朝白秋霜行了一禮,道:“多謝!”
白秋霜笑道:“舉手之勞。”說完推門而出。
楊如風見燕丹沒有受傷,白秋霜也到廚房忙活去了,便往床上一躺,仔細回想今晚被埋伏的事情。
燕丹背上的包袱解開放桌子上,白玉麒麟在微弱的燭光下也映出淡淡白光,整塊白玉雕成,毫無瑕疵,她細細端詳了許久,隨後又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好。
身後忽然傳來楊如風的聲音:“燕大人,這東西不會是假的吧?”
燕丹看着躺在床上的楊如風,黯然道:“這是惠王府失竊的白玉麒麟,真的。”
楊如風用手撐着床板,坐了起來,一臉不解的看着她,道:“竟然東西是真的,你為何如此苦悶?”
燕丹幽幽道:“你受傷了。”
楊如風哈哈大笑,道:“一點小傷,不礙事。這個圈套的手法並不高明,只是變化太快,我們沒有時間考慮,所以才會被馬車引到他們的埋伏圈。”
燕丹動容道:“你說說看。”
楊如風道:“我們監視錢老二房間的屋頂,正好對着他房間東面的窗,唐英故意打開窗戶讓我們看的清楚,這是第一個疑點......”
燕丹搶道:“錢老二明知有人要來偷白玉麒麟,怎麼不及時阻止唐英開窗,窗戶一打開就多一份危險。”
楊如風朝她挑了挑眉,笑道:“當時就算錢老二有四隻手,他也不會去關窗,他忙着做其他的事。”
燕丹問道:“什麼事能比關上窗戶,避開九尾狐重要?”
楊如風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他一字一字的慢慢道:“錢老二當時忙着脫褲子,沒有手去關窗。”
燕丹的臉色突然變紅了,比三月的桃花還紅,她指着楊如風,咬牙道:“你......”
楊如風淡淡道:“唐英開窗,霍興破門而入都是做給我們看的,他們要讓我們相信屋子裏只有唐英一個女人。”
燕丹道:“唐英一個人騎馬逃跑還更方便,挾持錢老二坐馬車逃跑,這本來就不合理。只是當時事發突然,我們在屋頂看到的是她搶了白玉麒麟,帶着錢老二坐馬車跑了,那時我們只有一件事情可做,就是追。”
楊如風接着道:“再加上我們追上馬車時,聽到妖刀杜川跟唐英的對話,所以我們一下認定馬車內死的那個女人就是唐英。”
燕丹道:“馬車內死的女人是誰?另外那個救我們的又是誰?”
楊如風看着燕丹,良久一聲嘆息,道:“那個女人是誰我不知道,但是她一定是郭通很重要的人。”
燕丹怔住,喃喃道:“你說今晚跟白秋霜一起救我們的是郭通?”
楊如風點了點頭,道:“就是那個被你一拳打飛刀牆上的郭通。”
他長嘆一聲,接着道:“郭通現在一定很難過,他剛才把馬車跟屍體一起火化的時候,眼神里的仇恨比燃燒的馬車還要熾熱。”
燕丹問道:“你怎麼認出他是郭通?”
楊如風道:“白秋霜只是用黑布遮住半邊臉,而他卻是套着個黑色頭套,只露出一雙眼睛。郭通耳朵被你撕裂,怕被人認出來。”
燕丹喃喃道:“那死在馬車上的女人......”
這時白秋霜用托盤端着兩碗粥,推門走了進來。
“那個女人叫翠雲,是花月樓里的姑娘,郭通剛才已經回了花月樓。”
她把粥輕輕的放在桌子上,淡淡道:“燕大人,惠王府失竊的寶物已尋回,李廚娘跟你的白馬在門外等着,喝了這粥就出城吧。”
燕丹嘴唇動了動,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白秋霜不給她開口的機會,搶着道:“夜闖王府寶庫,殺害數十名守衛的人,我會找出來。”
燕丹問道:“你用寒冰烈火掌擊退陸安傑柳長風兩人,難道你是......”
白秋霜道:“九尾狐正是家師,近年在江南,長安,洛陽犯下的多宗大案,都是有人假冒家師之名。”
燕丹神情激動,眼睛裏有一種很奇怪的表情,良久她終於恢復平靜,徐徐道:“此人闖王府,殺害守衛,我本應該留下助你抓拿此人,只是......”
白秋霜並沒有搶着答話,她微笑着示意燕丹繼續講。
燕丹接着道:“惠王之女下月十五就要出嫁西夏,這白玉麒麟便是隨嫁之物,事關重大,我必須儘快趕回京城。”
白秋霜淡淡道:“官家之事我們也不甚了解,這失竊寶物既已尋回,燕大人早日回京城,也免夜長夢多,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
燕丹雙手抱拳,道:“多謝。”
白秋霜退了幾步,走到門口,笑道:“你跟楊公子盡量長話短說,天亮之前必須出城。錢老大跟州府大人有些交情,他若帶着陸安傑,柳長風到州府那邊說你是夜入天福當鋪的殺人兇手,那你就有嘴說不清了。”
燕丹指着楊如風,道:“白老闆,他就躲在這裏么?”
白秋霜淡淡道:“你放心,我會把他易容成徐福。”喜歡俠探如風請大家收藏:()俠探如風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