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考核

騎士站在門口，沒有立刻走進去，反而是收起了那一副準備攻擊的架勢，甚至連槍也一併收起來了。

死侍沒有說什麼，只是保持着一副笑臉看着騎士，看起來是完全不打算插手的樣子。

“先不說挑戰boss這樣的事……死侍，你為什麼要給我設置這麼一堆垃圾擺在前頭？這可不是你訓練我時候的態度。”

就算是跟着死侍幾乎跑遍了世界，就算是習慣了那張碎嘴子，Jason卻依舊是無法理解死侍的想法。

他曾經被一個人丟在無人的熱帶雨林里，手邊的武器只有一把匕首，憑着摸索來的生存技巧硬生生地抗過了一個禮拜。他也曾經被死侍引誘過來的狼群圍攻，儘管兩天沒睡，卻仍舊要為了活命而在野獸的腥氣中廝殺。也有某次，他直接被帶到了地下拳擊場，在賭注全部壓在自己身上之後，被死侍告訴了他們完全沒有多餘的錢去賠，輸了的話只能被圍毆這樣的話。

死侍教給他的不能算多，但是，也絕對不能算少。

那些穿插在生與死搏鬥與和平學校日常之間的雇傭任務，讓他親眼見到了死侍的戰鬥方式——那個全然不要命的戰鬥方式。

“你是應該更謹慎那個，”替Jason擋了冷槍，過了半個小時才完全復活的死侍渾身髒兮兮地躺在Jason的懷裏，仍舊不忘記演戲：“畢竟哥可以復活，乖徒弟你可不行，雖然綠色的池子我也可以給你挖開，但是那個實在是太像鼻涕了，還是算了唄？動動腦子乖徒，所以我說小孩子就不該動手……”

死侍大概是還沒有說完，卻也就頭一歪，手一撒，假裝突然掛掉了。癱着不動的時候，居然也還要小聲地提示Jason為了他哭上一哭，結果被毫不留情地丟到了地上。

除去那些無厘頭的行為何對話，每一次的行動，都能讓Jason積累到更多的認識和經驗。那讓他的腦子更加清晰，讓他知道在回去之前他能做到什麼程度。

現在，教了他不少事情的死侍站在他面前，翹着蘭花指，把手裏的筆丟向場地里，一邊大聲地為自己狡辯：“這一次的考核可不是我一個人搞得！哥提出的方案都被否決了！哥也是很委屈的好嗎？”

騎士愣了一下，理解了死侍的意思：“你是說，他們都參與了這一次考核的計劃？他們倆都？”

死侍委屈巴巴，嗯哼了一聲，點點頭：“所以這根本就不是哥的真實水平。”

“那，”騎士掩藏在的表情變了變：“阿卡姆騎士VS傑森.陶德又是什麼鬼？”

“那是夜霧的主意。”死侍轉頭看向場地中央：“他說你現在擁有了回到哥譚的能力，但是沒有回哥譚的資格。起碼在這場戰鬥結束之前，他都不會讓你回去。聽哥勸一句，雖然那個傢伙腦子也不太正常，但是他有時候也能說出和哥不相上下的漂亮句子。”

騎士沉默着跟着看向場地，站在聚光燈下的“傑森.陶德”看上去面無表情，一副唬人的模樣。

騎士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毫無預兆地踏了進去。在進門后的一瞬間，他身後的門驟然關閉。死侍好像是撞到了門上，他大概還有些什麼瘋癲不清的長篇大論，但是騎士不打算聽了。

他緩步走到了“傑森.陶德”的面前，站在了同樣的聚光燈下。

其實在逃出了阿卡姆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騎士很少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除了在外任務的時候受傷引起了疼痛的時候，會讓他感受到真實的存在，他其實一直都沒有對“已經逃離了阿卡姆”這件事情有準確的意識。

就算是死侍已經無數次跟他強調過了哥譚與他已經暫時的無關了，他的記憶仍舊時不時地被困在哥譚陰沉的空氣里。

“你是誰。”騎士透過面罩的變音，發出了並不表達疑問的問句。

“傑森.陶德”看着他，緩慢地回答到：“我就是你。”

“不，”騎士否認了他：“你不是我。”

對面的，與他擁有着相同面容的人疑惑地歪頭，漂亮的藍眼睛裏流露出不解：“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埃迪可不會讓你這樣胡來，夜霧。”騎士嗤笑了一聲，毫不猶豫地揭短，同時為那位普通人先生的柔軟內心感到頭疼。

或許跟“自己”打一場也不錯。騎士戒備着，注視着對面的那個看起來近乎於柔軟的存在。那或許確實是“傑森”，但那絕對不會是他，絕對不會是那個把殺死蝙蝠當做活下去動力的他。

他看不到自己。

“你發現了啊。”那個“傑森”的神情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半眯着眼睛，懶懶散散了起來，更是沒有了“傑森”的樣子——那就是奈特。他撓撓頭，哼唧着撇着嘴：“所以說我一個人其實就可以搞定這個問題，為什麼他們非得都看着啊……”

“不管怎麼樣，把你打趴下之後，就算是通關了對吧？”騎士抬起雙臂，微微下蹲起勢，整個人都嚴肅了起來。

“傑森”微笑着點點頭：“計劃是這樣的沒錯。在考核之後，你就可以徹底接管雇傭兵們，我和死侍就完全沒法插手你的行動，並且要為你所用了。”

騎士被這個微笑稍稍膈應到了一下——他肯定不會露出這樣奇怪的表情——但他也很快調整了過來：“你這麼說我就——不客氣了。”

鑲嵌在小臂手甲內側的抓勾倏然射出，勾抓在了對方的腰腹之間，拉力與向前沖的勢頭在短短兩秒之內把兩個人的距離縮短到了一米以內。

“傑森”輕輕地哼聲，在騎士的拳頭揍在他臉上的前一秒，整個人空氣一樣的消失了。

巨大的慣性讓騎士向前緩衝了幾步才重新穩定住了重心。他戒備地看向四周，對這種奇怪的景象見怪不怪。

不是該死的幻覺就是狗屎的魔法。托夜霧這個半吊子魔法師的福，騎士對這種事情的發生習以為常。

在騎士警戒的直覺敲到最響的時候，黑暗從他的背後悄然覆蓋而上。

…………

“你確定這樣的考核是合適的？”埃迪看着眼前沒有插電，明顯是魔法驅動的電腦屏幕，壓回了試圖咬一口鏡面的毒液。

奈特盤着腿，坐在椅子上，手中握了一個遊戲手柄，手指上上下下動得飛快：“當然合適。因為一切都是虛擬的，所以我可以做太多手腳了。我們得讓Jason意識到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得知道他是誰。”

不是蝙蝠俠的助手，不是小丑的玩具，不是稻草人的小白鼠，也不是奈特、埃迪、毒液和死侍一起救下來的小可憐，更不是滿腦子殺殺殺的復仇者。

他是Jason，他也只是Jason。

埃迪捏了把迷茫着什麼都不知道的外星共生體，嘆了口氣。雖然他知道奈特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說實話，他真的不覺得讓這個所謂的“蝙蝠俠”上場是一個好主意。

尤其還是在奈特手下活動的像個電玩人物的蝙蝠俠。

這表示無論Jason的情感寄托在什麼地方，他最後面對的都只會是一個虛假的宣洩對象。

不過也就像是奈特說的那樣，不到時候，他也不放心讓Jason一個人回哥譚去進行他所謂的“復仇”。

要不然，我去看一下一下哥譚那邊的報社投稿要求？小記者盯着屏幕里打的有來有回的Jason和“蝙蝠俠”沒一會就出了神。

奈特咬着舌尖，胳膊支支着，一會向左偏一會往右歪，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觀眾已經溜了號。

直到他就差一招就能按倒Jason的時候，一個冰涼的觸感突然拍在了奈特的后脖頸上，毒液的聲音低低響起：“嘿，魔法小鬼，你不是最後要輸掉嗎？”

手指按下的位置偏移了一些，滑過了最後一個按鍵的邊緣，奈特的最後一個動作“失誤”了。

阿卡姆騎士瞅准了這個機會，撂倒了“蝙蝠俠”一隻腳踩在了對方的胸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黑暗騎士脆弱的咽喉。

“好了Jay，你會怎麼做呢？”奈特裝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樣子，放下了手柄，專心地盯着屏幕。

…………

身上的疼痛清晰地由四肢傳向大腦那敏感的神經，騎士在頭盔里緩慢地平復着自己的呼吸，盯着不再反抗的蝙蝠。

感謝頭盔良好的散熱功能，騎士因為全神貫注地打架而發熱的腦子稍微冷靜了些。

騎士“哈”了一聲抬起另一隻手，用槍托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頭盔：“原來最後是你……你還在思考怎麼反抗？我建議你不要亂動。”

槍口移動着，在上半身每一個可能造成致命傷害的地方都微微停頓了一下：“我了解你蝙蝠，甚至比你自己都了解。”

蝙蝠俠抿着嘴保持着沉默。騎士低着頭，跟着沉默了下來，在額外的戰場擊倒蝙蝠的意外勝利讓騎士感到輕微的眩暈。

事實上，他確實想要讓蝙蝠得到教訓，但是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是在這樣的地方……

他已經準備了太多，與其在這裏就讓蝙蝠就這樣如此輕易地失敗，騎士更希望在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上都飽受折磨。

他現在的任務只是需要拿到最深處的藥劑。

一次性的高壓電流一瞬間從手甲出迸出。就算是蝙蝠俠，也足夠他暈上好一陣子了。這段時間也足夠騎士尋找藥劑。

他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不受憤怒與回憶的控制，不受他人的影響，阿卡姆騎士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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