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邋遢道士

第一章 邋遢道士

時值寒冬,清冷月色中刺骨寒風呼嘯的無名小道上,鵝毛般的雪花從天際直落而下,兩個瘦小的身影在一望無際的蒼茫天地中手挽着手艱難前行。wENxuEmI。cOM

那是一名衣衫襤褸的少年與一名身着碧色小短卦的少女,兩人的年紀約摸十一二歲,肚中都是咕咕作響,在這凜冽的寒風中渾身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我,我好睏。。。。。。”

少女似乎已經疲累到了極限,小巧的瓜子臉上,往日裏一雙靈動的眼睛不住的閉合,彷彿下一刻就要倦倦的睡去。

“不能睡!聽到了沒有?!”少年卻是明白,在這寒冷的野外,一旦睡着可能就永遠也醒不了了,急切的他忙停下腳步,將少女的雙手湊到嘴邊,用力的哈着氣,試圖使少女感到一絲溫暖。

“我想我娘親,娘親,你在哪?”少女口中雖在呢喃,眼睛卻正緩緩的閉上。

少年使勁的搖晃着她的肩膀,他幾乎將自己所有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可少女仍舊沒有醒轉的跡象,心中大急的少年一個腳下不穩,兩人雙雙倒在了雪地之中。

現在要是有一碗熱粥,不,哪怕只是一口熱水。。。。。。

三天了。

從少年在流浪的路上遇到少女那天算起,兩人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了,每當腹中飢餓難耐時便只能吞食地上的積雪充饑。漫天的飛雪與狂風讓他難以辨清方向,他甚至不知道兩人已經走了多遠,可他始終堅信不遠的前方一定會有村落或城鎮,會有好心的人們施捨幾碗熱粥或是幾個饅頭,但希望卻為什麼總是與現實相去甚遠?

躺倒在冰冷雪地上,少年雙目空洞的仰望着無盡的蒼穹,任憑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他臉上,身上,直至覆蓋他的全身。

他累了,累得不想再動分毫。

少女在思念她的娘親,少年又何嘗不是?他也有疼他愛他的雙親,慈祥和藹的父親曾帶他去河中戲水捉魚,心靈手巧的母親會為他做可口美味的飯菜,家中更還有一個乖巧懂事的小妹,可一場該死的瘟疫無聲無息的奪走了全村人的生命。他雖然奇迹般的活了下來,卻始終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只要一閉上眼,腦海中便充斥着那如煉獄一般的恐怖景象:滿村腐爛的屍體,吞食腐爛內髒的野狗夜梟,以及小妹那鑽出蛆蟲的臉龐,這些慘痛的記憶使得少年無數次自睡夢中驚叫着醒來。這悲傷在無窮無盡的疊加累積,而今日,似乎終於走到了盡頭。

少年的雙拳悄然握緊,無力的錘擊着地面,發泄着心中僅剩的那片怒火與不甘!

“這是???”突然間,少年像是發現了什麼,原本沒有了一絲力氣的身子猛的坐了起來。一通扒拉將自己右邊身下的積雪扒開一看,不由興奮的叫道:“甜根草!!!”

甜根草是一種冬日獨有的野草,勉強說它是野菜也不過分,因為它生長在地下的根莖水分十足,而且略帶甜味,將其收集之後洗凈在滾水之中稍焯,加以油鹽拌勻,立馬就是一道可口的小菜,而且生吃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眼下少年見到這甜根草,就好比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心頭一陣狂喜,也不管那凍土是如何的堅硬冰冷,十指成爪使勁的刨着,一下,十下,幾十下。。。。。。

終於摳出僅有的幾顆草根,少年顧不得手指間的鮮血淋漓,胡亂的往積雪上擦了擦,算是簡單的將草根洗凈了一番,隨後立刻走到少女身邊將她扶起輕輕喚道:“小玉兒你快醒醒,看我找到什麼了?”

少女吊著的一口氣悠悠緩了過來,看着少年遞到眼前的草根,被寒風凍裂的嘴唇微微的動了動,

“快吃吧,這個可好吃了。”見到少女醒轉,少年憨厚的笑着將甜草根送進她的嘴裏,同時自己的喉間也是猛咽了幾口唾沫。

將那十幾顆草根悉數吃下后,小玉兒的神色明顯好上了幾分,只是再一看邊上一臉關切的少年,忽然嗚咽起來:“狗兒哥哥,我剛剛把你的那份都一起吃掉了,嗚嗚。。。”

叫狗兒的少年聞言笑着拍了拍自己那空空如也的肚子笑道:“不打緊的,我先前已經吃了好些,比你吃的還多呢。”

“真的么?”小玉兒眨了眨眼睛,有些不信。

“當然是真的。”狗兒挺起胸膛道:“我爹說男孩子就得照顧女孩子,小時候我欺負我家小妹,可是被我爹狠狠的打了一頓**板子呢。”

“羞羞羞。。。。。。”聽的狗兒這般解釋,小玉兒這才破涕為笑,一個勁的做着鬼臉。

狗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做不得數。”

只是突然間,小玉兒的表情一陣獃滯,兩眼直直的看着狗兒身後驚喜叫道:“吳伯!真的是吳伯!”

此時狗兒也好奇的往身後看去,這一看卻是嚇得差點大叫出來,因為不知在何時自己身後竟出現了一名鬚髮皆白面容枯槁的灰袍老者,無聲無息,就彷彿是憑空出現一般。

吳伯看了眼狗兒,嘴角微動:“老奴來遲,讓小姐受驚了。”

小玉兒趕上兩步,親昵的挽住吳伯右手道:“吳伯,是不是娘親叫你來接我回去的?”

“自然是的,小姐這就隨我回去罷。”溺愛的拍了拍小玉兒的腦袋,吳伯輕聲說道。

吳伯那冷峻的臉色始終讓狗兒覺得有些難以親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不知所措的看着這相逢的主僕二人。

“對了!”小玉兒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小跑到狗兒身畔說道:“我們能不能帶上狗兒哥哥一起走?”

吳伯黯淡的眼中閃出一絲精芒,不容反駁的搖了搖頭道:“不行。”

“為什麼不行?我就要帶狗兒哥哥一起走,不然我也不走了!”小玉兒生氣的撅起嘴,撒嬌說道。

狗兒面上明顯滯了滯,心間不由湧起一陣說不清的感覺,只是片刻便恢復正常:“小玉兒,你快乖乖隨吳伯回去,你娘親現在正在家裏等你呢,可不許耍什麼倔脾氣。”

“小姐,快隨我走吧。”這時吳伯不由分說,牽起小玉兒的手便。。。。。。便緩緩的飛了起來!!!

“狗兒哥哥!”小玉兒的呼聲在天空中回蕩:“你一定要記得來找我。”

“這?!原來小玉兒是天上的仙女。。。。。。”狗兒痴痴的望着天空,小玉兒和吳伯早已經不見了蹤跡,那冰冷的雪花落在狗兒的臉上,融化成冰冷的水滴,分外冰冷。

雖然和小玉兒在一起不過三天的時間,但狗兒卻是實實在在的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一般照顧,現在連這個唯一與自己做伴的人也離開了,狗兒心裏頓時生出一種無處可去的感覺。

“咕嚕嚕。。。。。。”

腹中如同打雷般的動靜打斷了狗兒虛無縹緲的思緒,揉了揉肚子的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往後走去卻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

“鬼啊!!!”如果說態度冰冷的吳伯給了狗兒一陣心驚的話,那眼前這個人可實在把他嚇壞了。

粘着油星的嘴角,佈滿臉頰的鬍渣,黑漆漆的面容,還有袒胸露臂的道袍,渾身上下就兩個字——邋遢!

“你這小娃娃,竟然說我是鬼?”邋遢道人也不生氣,笑眯眯的露出一口白牙道。

狗兒沒好氣的看了看這道人,也不理他,自顧自往前走去。

“嘖嘖,看不出這脾氣還挺大。”邋遢道人的聲音還在腦後,身形卻已經攔在了狗兒身前。

“你要做什麼?”狗兒嘴上雖凶,但心中卻難免又聯想到那些在鄉間流傳妖魔鬼怪之類的傳說,不然的話一個人怎麼可能跑那麼快?

“莫急莫急。”道人右手正想一撫頷下長須表表做派,可一摸之下那鬍鬚的長度實在令人汗顏,只得改為抓癢乾笑道:“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白鬍子的灰袍老頭從這裏路過?”

“莫不是說的吳伯?”狗兒心中一驚,隨即便聯想到肯定是這個妖怪要抓吳伯,想到此處狗兒立刻回道:“沒有。”

“真的沒有?”老道似是不信,兩眼直直的看着狗兒,似乎要看到狗兒的內心裏去。

“真的。。。沒有。”底氣不是很足的狗兒還是死不鬆口。

道士死死的盯着狗兒,狗兒也是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一老一小就在這漫天飛雪的雪地中耗着。。。。。。

“阿嚏!!!”最後老道以一個響亮的噴嚏結束了這場無聲的戰鬥,用袖子擦了擦鼻下的“銀線”,老道自言自語說道:“算了,不就是放跑一個妖怪而已么。”

“你才是妖怪呢!”惱怒的狗兒不由出聲反駁道,明明吳伯和小玉兒是天上的神仙,這個邋裏邋遢的老頭卻說他們是妖怪。

“我,我我是妖怪?!”老道氣的吹鬍子瞪眼,不可置信的用指尖點着自己的鼻子,自己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被當成妖怪不是?

“懶得理你。”狗兒不滿的在鼻子裏哼了哼,繞開老道往前走去。

“你這個小娃娃真實有眼不識泰山!你不認得我青雲子也就算了,還反罵我是妖怪!”青雲子氣的直跺腳,在後面哇哇大叫。

狗兒權當他是放屁,連頭都不回一下。

“原來堂堂青雲子在這山野頑童的眼中不過是個妖怪般的人物,實在是可笑,可笑至極。”

空曠的雪地中,突然響起一個陰冷戲虐的聲音。

“我當是誰,原來是黑雲老烏龜,來來來,道爺正被這小娃娃氣的不行,不然你來陪我過過手?”邋遢老道口中彷彿毫不在乎,雙目之中卻是精光連閃,尋覓着那黑雲烏龜的藏身地點。

這人自然不叫黑雲老烏龜,而是叫做黑雲真人,不過因為他生性狡詐,又有一門獨特的隱匿氣息的功法,加之平素喜以法寶暗器傷人,久而久之此人的行徑變得如同烏龜一般,突然探出頭咬你一口,之後無論得不得手立刻遁走,倒是令人防不勝防,苦惱的緊。

“青雲子你劍訣精妙,我自愧不如,不過今日,你註定是要在我手中。。。栽個跟頭!”

話音未落,距離青雲子腳下一丈遠的地方猛的暴射起一個黑影。那黑影不進反退,雙手連揮,瞬間打出數百數千道金芒,看那樣子,真箇有些無堅不摧的氣勢!

“噬魂奪魄針?!”青雲子雖驚不亂,心中感嘆這黑雲烏龜的隱匿功法精進不少的同時身前已經浮起一柄赤色仙劍,劍訣催動之下,赤劍飛舞如電,如游龍出海,又如匹練紅雲,直直撞上那蓬暗器!

而一撞之下,兩者高下立見分曉,打向青雲子的金芒已被悉數擊落。但。。。。。。剩下的那些從一開始便是射向了立在青雲子身後的狗兒!

“啊!!!”

狗兒早已經驚呆了,從一開始黑雲真人出現,到他打出噬魂奪魄針,再到青雲子喚出仙劍,直至此刻那些金芒在狗兒的瞳孔中無限放大!

一個山野頑童,又怎知這事間險惡?

事態緊急,饒是一貫大大咧咧的青雲子此時也顧不上破口大罵黑雲真人如何如何卑鄙了,渾身的劍元已被他提升到了極致,赤色仙劍飛速往回馳來,落後的仙劍竟然追上了那片餘下的金芒,即便是已經退開一旁的黑雲真人也只能在心裏由衷感嘆蜀山御劍之法的神奇精妙。

“叮噹,叮噹。。。。。。”

金鐵相交之聲不絕於耳,赤色仙劍挽起了數道劍花,不斷的與噬魂奪魄針發生碰撞,在空中迸發出星星點點的火花。

雖然青雲子的御劍之術厲害非凡,雖然他極力的想救下身處危急之中的狗兒,但卻還是漏掉了唯一的一道金芒。

雖只一枚,致命卻是足夠!

“哈哈哈!青雲子,即便你能逃過這噬魂奪魄針,但那小娃娃卻又如何躲得開?反而還受你牽連白白送了性命!”

黑雲真人在暗處說完這句之後便再沒了聲息,看樣子顯然已是走的遠了。

青雲子眉頭微皺,扶起倒地的狗兒,右手在他周身幾大竅**飛快的拍打了一番,又向狗兒體內渡了一絲真元護住其心脈,這才抱起狗兒,踏着飛劍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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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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