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敗俱傷
一時大意，由着一個鬼娃娃從身後死死鎖住脖子，正欲掙脫，那些個鬼娃娃一擁而上，有的抱着腿，有的抱着胳膊，頃刻之間便叫她動彈不得。
清靈劍落在地上，被觀中濁氣影響，散了螢光。
裴靖手腳被困，難以脫身，掐着脖子的鬼娃娃愈發用力，這些個小東西個頭不大，戾氣卻極重！裴靖幾次雙眼翻白快要斷氣......心下也知道必得先脫困才行，凝聚最後心力，重新喚醒清靈劍，劍光一震，那些個鬼娃娃瞬間灰飛煙滅。
握着清靈劍，喉嚨處疼痛難忍直犯噁心，乾嘔了兩聲才稍顯好轉。強打起精神，她知道這枯瘦老道還未罷休，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可恨的是平日裏師父教的有限，清靈劍法只教了她兩式，今夜與這邪物一戰未必能贏。
可不管怎麼說，自己闖了來，生門死門總要闖一闖，便是死了，也有呆寶回去報喪，師父還能不給她報仇？
拼了。
硬撐着站了起來，氣運周身，直衝神庭，以氣御劍，萬點螢光叢生，破魈塵！
有潮聲起，風涌而至！
清靈劍第一式，潮升風涌。
枯瘦老道俯衝而來，以清靈禦敵，螢光動，似水寒涼，形成屏障，周身浮水涌動，氣化御，御化萬千！與老道難分高低！
又見，螢光猩紅，漫天流火，清靈劍冰火之色交錯，引玄火至。
清靈劍第二式，碧落荒火。
火影隨形，裴靖的招式之間，有玄火加持，老道畏火，一時間便讓裴靖佔據了上風。可裴靖還沒來得及得意，驚覺腳下土地異動，轟隆隆的，轉眼間裂開巨大縫隙。
土動？！
裴靖站不穩，手中的招式亂了節奏，方才取得的優勢頃刻逆轉，還要忙着躲避腳下陷阱，踏雪無痕的輕功此刻也不那麼好用了。
剛剛跳到一處，便覺腳下傳來異動，再度躍起，可這一次失算了......腳下再度裂開的巨大縫隙中，急速長出鬼煞藤，一下子就纏住了她的腳，立刻將她拉了下來！
裴靖重重地摔在地上。
霎時，地上的諸多裂縫之中，都長出了鬼煞藤，粗如碗口，長約數十米，高聳盤旋，如無數鬼手一般在夜空裏抖動探索着。
鬼煞藤交錯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大捕網，鋪天蓋地而來。裴靖身陷其中，顧不得身上傷勢翻身爬起準備應戰。
她不斷揮劍斬斷那些湧來的藤蔓。
“呃！”
裴靖忽然發出一聲悶哼，低頭，看見從胸口處鑽出來的藤蔓。竟有一隻趁她不備，自身後偷襲，穿透了她的胸口......然後，猛地抽出！
劇烈的疼痛使她渾身顫抖，她感覺到身體裏的靈力四泄，手腳無力，連呼吸都變得愈發急促。難道她這條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裴靖咬緊牙，萬般的不甘心，可身受重傷只能憤憤地瞪着眼前這枯瘦老道。
老道了無生氣的臉上，竟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面前鬼煞藤再次舞動起來，這一次，是想直接要了她的命吧。
一道流光劃破夜色飛馳而來，瞬間斬斷了所有湧向裴靖的藤蔓。
直到那柄長劍直直立在面前，裴靖定睛細看，頓感荒誕！
這是......韓豫的寒鐵長劍？
她抬起頭四處尋找。果然見韓豫站在房頂上，正飛身下來，落在裴靖身前。他看了看重傷的裴靖，彷彿是在確定她的傷勢，未多言，只手拔出長劍橫在裴靖與老道之間。
裴靖死命按着胸前傷口，唯恐靈力持續外泄，丟了性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韓豫怎麼會在這兒？他看到自己的時候，為何沒有半點驚訝？
不管怎麼想，裴靖認為自己在韓豫面前暴露的可能性都極高。他究竟是從哪裏發現的呢？那先前在義莊的時候，他為何什麼都不問？
裴靖掙扎着去握住清靈劍。
韓豫長劍一揮，立在月色之中，那一襲深藍暗涌流光，與這月夜渾然天成。藤蔓群魔亂舞鋪天蓋地而來，只見他不慌不忙以寒鐵劍相抗，將藤蔓節節斬斷！
不多時，周圍七零八落的散着一地的藤蔓。寒鐵克妖邪，藤蔓受制於韓豫手中寒鐵劍，被砍斷的部分再難重生，落地不多會兒便冒着滋滋黑煙枯萎了。
枯瘦老道呲牙，口中獠牙鋒利駭人。
“......小心，它不是尋常妖物。”裴靖以清靈劍支撐着身體，還是要提醒他一聲的，畢竟他也算救了自己。
老道飛身撲來，韓豫面無懼色，握着寒鐵劍便迎了上去。寒鐵劍足以抵擋老道妖氣，使之不受妖邪之氣的影響，韓豫與那老道交手多個會合，卻也沒落下風。老道面對着寒鐵劍，妖力受到挾制，幻術難以施展，這才給了韓豫機會！
可是......韓豫一劍刺進老道喉嚨。
“小......”小心二字還沒說出口，韓豫就已經拔出了長劍。
黑血從枯瘦老道的傷口裏噴出，即使韓豫警覺立刻迴避，卻還是慢了一步，些許黑血噴在了臉上和手臂上。那黑血腐蝕着他的皮肉，發出滋滋的聲響，和刺鼻的氣味。
裴靖向他爬了過來，可韓豫慘叫了一聲，雙眼已經失明。
“別亂動......”裴靖忍痛爬到了韓豫身邊，按住他的雙臂，阻止他繼續擴大傷勢。
只不過眨眼的功夫，韓豫就已經被灼燒得奇慘無比。枯瘦老道倒在地上，身子還在不時抖動兩下，最終，它死了。
韓豫的傷勢太重了。
裴靖艱難地抱着他，想去看看他眼睛的傷勢。
韓豫卻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我的劍帶回去。”
“什麼？”裴靖疼得厲害，也不是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只是一時沒想明白這話的意思。
“把我的屍體燒了，將我的劍帶回去，薛稚自然知道該怎麼做。”韓豫交代說。
他這是在託付後事了？
也對，傷得這麼重，定是回不去了......
他自己也沒想到，竟會因一時大意，死在這道觀里。
“好。”
裴靖實在沒力氣說太多話了，她應了這麼一句，如果......如果她還有命回去的話，一定幫他辦到。只是現在，她也未必回得去了。
林間風聲又起，再度傳來殺氣。
裴靖無奈苦笑，又來？
隨着一陣塵沙起又落，一個青色的身影坐在了朝華觀正殿的台階上。那女子嬌俏無雙，容貌艷麗，正咯咯咯地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