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笑談歌舞昇平樂，不識馬革裹屍還 第十一章、周尋禮
嘩啦～
突然，這聲音又一次清晰的從院中傳出，不過與之前不同，只是這次不是人聲，更像是布條撕扯的聲音。
“是誰?出來！”戚軍威與楚仲飛顧不得大雨，同時閃身院內，就在這時，令人恐懼的一幕出現。
只見一披散着滿頭白髮的腦袋緩緩從井口探出，頭髮很亂，還遮住了面孔，雨很大，卻自己避開了那腦袋。
楚仲飛與戚軍威看到之後不由的有些毛骨悚然，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一步。
“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在此裝神弄鬼。”戚軍威怒喝一聲給自己壯膽，隨後就挺槍就上，楚仲飛緊隨其後，身形一壓，藏名在空中直接劃出一道弧形貼着井口斬向人頭。
“我去，你們幹嘛！”只見兩隻手從井中探出，一抹臉上亂髮，頓時看到殺氣騰騰的二人，大叫一聲，雙腳一用力，整個人直接從井口騰空而起，凌空一個後空翻直接躲開長槍與利劍，雙腳輕輕站在井沿之上。
“還想躲?妖怪哪裏跑，乖乖在此受死，休的危害人間，阿彌陀佛想魔劍。”楚仲飛怒斥一聲，聲勢不減給自己壯膽，口中更是念念有詞，《九歌劍》第一式蒼羽涼歌瞬間出手，如同蒼鷹撲食一般斬向那裝神弄鬼之人。
“拿命來，今日我就降妖除魔，破軍殺！”戚軍威同時大喝，身上殺氣翻湧，槍尖如龍，帶着一往無前殺破千軍之勢直刺那人要害。
“亂喊什麼?當我不知道這蒼羽涼歌?力道太軟身形不穩，僵硬猶豫而靈活不足，白瞎了這《九歌劍》。”那人一說完，只見其腳下微動，身形一轉，藏名貼着腰間而過，同時那人順勢右腳踹出，輕輕一點楚仲飛腰間，楚仲飛瞬間飛出，直接砸在院牆之上。
隨着楚仲飛被踹飛，那鬼...那人也是露出了樣子，滿頭白髮散亂不堪，樣子看着像六七十歲，衣服邋遢，四處都是補丁，褲子更是破了一個大口子，顯然就是剛剛布匹撕裂聲的來源，但是這人看上去卻是精神十足，說話的聲音也是中氣十足。
而那院牆數十年無人修繕，哪裏能承受的住楚仲飛此時的衝擊力，只聽轟的一聲，瞬間坍塌，直接粉化如沫，將楚仲飛埋於廢墟之下。
然而這還不算完，戚軍威的攻擊還沒結束，紅纓槍直刺老者脖頸而去，出手便是殺招，然而只見那人神色不變，脖頸微微一偏，雙手交錯做圓置於頸邊，紅纓槍透圓而出。
待長槍過半，只見那人兩手猛然下壓，不見其如何用力，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紅纓槍直接從戚軍威手中脫手而出，在這神秘人手中旋轉無數圈，隨後就見槍甩如長鞭，直接抽在控制不住前沖之勢的戚軍威腰間。
戚軍威以比來時更快的瞬間倒射而出，如同炮彈一般，直接撞塌那本就破舊不堪的爛屋，縱是大雨傾盆，也是塵土飛揚。
“殺氣過甚，行徑不知變通，剛過易折，心態需要練練。”神秘人嚴厲的說道，隨後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一般，連忙丟掉手中長槍，如同孩子一般說道。
“你說你們多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殺招，嚇死我了，要不是你們說要找人，我才懶得出來，出來還要被你們欺負，你們說是不是沒事找事。”神秘人說完一臉委屈，如同小孩一般。
“你是誰，為什麼認識《九歌劍》！”楚仲飛從廢墟之中爬出，藏名撐着身體，明淵已經從背後摘下，喘着粗氣，神色警惕的看着神秘人。
“我是誰？不是你們來找我的？至於《九歌劍》...我為什麼告訴你？”神秘人說著還對楚仲飛做了一個鬼臉。
“你就是周尋禮周前輩了？”就在這時戚軍威也從廢墟中爬出，單手扶着牆，顯然神秘人沒下重手，戚軍威受的只是硬傷，除了痛並未受傷。
“你們都不認識我還來找我，我不認識你們，不理你們了，回去睡覺，生氣了。”周尋禮連忙搖頭說道，說著就要網井裏跳。
“周前輩稍等，晚輩戚軍威，我是受我師父之託來將他兒子託付於你，我這裏有我師父的信物與和讓我轉交給你的信。”戚軍威說完從身後包裹中取出一個牛皮紙包裹想要遞給周尋禮。
哪知周尋禮不接，而是疑惑的看着戚軍威：“你師父？誰啊，我不認識，不要，人情太煩！”
周尋禮說完連連搖頭，隨後人就準備跳進井裏。
“我師父名叫楚天風，在那邊的就是他兒子楚仲飛。”戚軍威連忙大聲道。
周尋禮一愣，身形卡在井邊，隨後深嘆一口氣，嘴裏不斷的嘟囔着人情債什麼的，卻也從井中出來，從戚軍威手中接過牛皮紙，就這麼在大雨中打開，戚軍威神色為之一變，這才發現竟無一滴雨落在紙上。
“你是楚天風的兒子？”周尋禮看完信，竟是神情嚴肅轉頭看着楚仲飛。
“你先告訴為何知道《九歌劍》，我娘說當世知道此劍之人不過五人。”楚仲飛依舊盯着周尋禮。
“這個簡單，我就是那五人之一，《九歌劍》是由曾經劍道天才聞人不語所創，這套劍法據我所知他只傳給過他獨生女聞人淑儀，我曾有幸見過一次，一劍出，萬千寂滅。”周尋禮如此說就是已經斷定來楚仲飛的身份，因為明淵劍身上裹着的布條已經散落，露出裏面本來的面貌，周尋禮看到明淵之後不由一愣，隨後嘆道。
“這麼說聞人淑儀也是你娘了，這一下麻煩了。”
“我沒見過外公，但聞人淑儀是我娘！”楚仲飛點頭確認道。
周尋禮無奈嘆了口氣，轉頭看向戚軍威，失落道：“信我看了，確實是他所寫，他現在人喃？自己怎麼沒過來?”
“不知，師父走的很突然，沒有任何交代，只留下一些信件給我。”戚軍威如實說道。
“終於還是去了。”周尋禮沉默片刻繼續說道，“你回去吧，既然他已經過來，就留在這，既然他是楚天風和聞人淑儀的女兒，我自然會好好教他。”
“我還沒答應！”周尋禮話剛說完，楚仲飛就大聲嚷嚷。
“那你可以離開，沒人阻止！”周尋禮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天空卻在此時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響雷。
“仲飛別鬧，你別忘了我們來的目的。”戚軍威連忙來到楚仲飛身旁低聲道。
“我知道，但我等不及，你知道我爹爹去哪了？告訴我，我要問他為何騙我，為何將我丟棄。”楚仲飛沉默片刻突然說道，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現，並沒有直面回答周尋禮的問題。
“憑什麼？”周尋禮只說了三個字。
“我是他兒子！”楚仲飛沖道周尋禮身前，劍柄指着他問道。
“那又怎麼樣？你問我就要答?想要集體送死是嗎？”周尋禮說完，腳尖輕點明淵劍鞘，明淵猶如炮彈一般出膛，直接落到數十米外。
轟～
只聽一聲巨響，明淵筆直的插在地上，直接將方圓十米轟出一道兩米多深的大坑。
楚仲飛傻在當場，這威力已經超乎他的想像。
戚軍威卻連忙上前，二話沒說，對着周尋禮躬身行禮，拾起自己的紅纓槍，牽着自己的馬徑直離開，根本不理會楚仲飛。
馬蹄聲逐漸在雨幕中消失，楚仲飛深吸一口氣，看着劍身完全沒入土中的明淵，費了九六二虎之力才將其拔出，走到周尋禮面前，深吸一口氣說道。
“徒兒楚仲飛見過師父。”楚仲飛說完不顧地上的積水就準備下跪，卻被周尋禮伸腳擋住了膝蓋。
“打住，我沒準備收你做徒，不過是還人情罷了。”周尋禮神色自若的說道。
楚仲飛卻沒說話，只是抬頭兩眼死死盯着周尋禮。
“我是大夫，你先跟我學習醫術，算是讓你有了個謀生的手段，接下來我也會對你身體進行調養，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至於未來如何，我不知道，好了，你跟我來。”周尋禮說完轉身就走，來到井口一躍而下。
楚仲飛沉默不言，跟在周尋禮身後小心的下到井下。
井下別有洞天，竟被周尋禮開闢出一片生活空間，書架、葯架什麼都有，還有一條地下河從旁邊不遠處流淌。
周尋禮站在一個木桶前往裏添加各種藥材，木桶下還燃燒着熊熊烈火，顯然已經燒了很久。
“為什麼上面的房子不修繕修繕，反而住在這種井底。”楚仲飛看着四周，問道。
“人太多，修好了天天都有人來許願上香什麼的，我還要照顧他們，還要打掃院子多累，還是這裏舒服，他們不會來打擾，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好?。”周尋禮恢復了本來不着調的模樣，嘴裏哼着京劇。
“哦，原來你就是他們口中的鬼了，你現在做什麼？好大的藥味。”楚仲飛嗅了嗅，捂着鼻子問道。
“葯浴，本來我準備自己泡的，不過你挑的時間好，衣服脫掉，過來泡。”周尋禮說道。
“哦！”楚仲飛低應一聲開始脫衣，不過到了最後褲衩的時候有些扭捏，想要繞到桶后直接鑽進去。
“怕什麼，小東西還見不得人？都是男的，快脫了進去。”周尋禮一把抓住準備跳進澡桶的楚仲飛，上下打量了一眼，看着楚仲飛腰間還穿着兜襠布，一把扯下，試了下水溫，楚仲飛以極其羞恥的姿勢被隨手丟進桶里。
楚仲飛毫無抵抗之力，只是覺得胯下一涼，隨後就被溫熱的液體包裹。
“咳咳，我不小！”楚仲飛嗆了一口洗澡水，從澡桶中露出一個腦袋小聲的反駁道。
“就你這玩意，切，你現在是什麼境界了？你身體裏怎麼一點元氣沒有，楚天風給了你什麼寶物遮蓋了元氣修為?”周尋禮先是不屑的白來楚仲飛一眼，然後一邊控火，一邊繼續添加藥材。
“我就是個普通人，我爹爹和我娘只教了我劍法，沒教我怎麼修鍊。”楚仲飛解釋道。
周尋禮一愣，然後一幅瞭然的樣子點了點頭：“確實沒法教你，怕是一般的他們也不願意你學，他這是盯上了我啊！”
“師父，你很了解我爹娘？我娘在我十歲的時候就死了，我爹也不和我說。”楚仲飛問道。
“死了？怎麼死的！還有打住，沒喝過拜師茶，我不是你師父。”周尋禮添柴的手一頓，說道。
“病死的，我妹妹被偷，我爹說我娘思欲成疾病死了？”楚仲飛說出來之後，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周尋禮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隨後頭也不抬的問道：“怎麼你好像有疑問。”
“恩，我爹應該知道妹妹的位置那我娘就也應該知道，而且我爹從沒帶我給我娘上過墳，一次都沒有，雖然我知道她的墓在哪，每次我問爹爹，爹爹也是只顧喝酒從不和我說話，而且他一個看城門的怎麼會成校尉的師父，他從未和我說過，聽師兄的意思我爹很厲害的，只是我都不知道。”顯然這些問題早就在楚仲飛的腦海里浮現多次。
周尋禮眼中卻閃過一絲感慨：“你不要去怨恨他們，這些答案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他們如此做就是也是為了你好。”
這一次楚仲飛沒有在熱血上腦，周尋禮最後一招讓他徹底認清了自己的實力，臉色平靜的說道：“可以和我說說我爹娘嗎？”
周尋禮卻是笑道：“你比剛剛倒是平靜了許多，不那麼激動了，不過不能，你爹將你丟在我這有兩個原因，一是保護你，二是學些本事，縱然武道無成，也能憑藉岐黃之術不至於餓死，至於關於你父母，如果有一天時間合適，我自會告訴你。”
“那總要有個目標吧，你現在都不願意讓我拜師，難道全憑你心情？”楚仲飛無語道。
“當然，我想告訴你就告訴你，就算不告訴你又能咋樣？你也打不過我，你被我拿捏的死死的，你就要認。”周尋禮大笑道。
“那你什麼時候教我武道！”楚仲飛對這人徹底沒轍，無奈道。
“那你給我說說總行吧！”眼見周尋禮不說話，楚仲飛只能無奈的退而求其次。
“不要，等你將那本《萬金堂》全部背了下來我就告訴你。”周尋禮說著，從一旁書架上拿下一本一尺來厚的醫學寶書放在楚仲飛面前。
《萬金堂》傳說乃曠世醫仙杏林仙人所著，在他手上無病不可醫。
曾有人這樣形容過《萬金堂》，‘一方值萬金，萬金坐垂堂，疾苦書中過，架上藥生塵。’世上不缺萬金人，但世上留存的《萬金堂》不過寥寥數本，由此足以看出這書金貴。
書上不僅記載了萬金藥方，還有天下藥物，植物，猛獸，天材地寶。
楚仲飛臉色一變，剛準備開口，卻猛然問道一股辛辣味道從水裏擴散，隨後就感到皮膚有着輕微灼燒之感，扭捏着身體連忙道：“你在這葯浴中放了什麼，這麼辣！”
“你不都聞出來了嗎？真笨，還問，當然是辣椒了，三斤多喃，我吃一根就辣的受不了了，沒想到你到現在才感覺到，真笨。”周尋禮白了楚仲飛一眼，大笑道。
楚仲飛臉色剎那間白了，就感到其下火辣辣的，整個人如同炸了一般從澡桶中躥出，周尋禮猛然閃身，避開飛濺的洗澡水，只見楚仲飛落地之後雙手死命的捂着屁股，一個猛子，直接鑽到地下河中。
“明天和我去一下城西。”周尋禮將一套衣衫放在岸邊，對着河中捂腚的楚仲飛道。
“城西不過是一片亂墳崗，去那裏做什麼?難道那裏還有好葯?”楚仲飛齜着牙，不停抽氣的說道，那滋味，豈是一個爽子能言。
“開棺驗屍！”周尋禮只說了四個字，楚仲飛卻不由打了一個冷顫，突然覺得河水有刺骨，說話都有些打顫。
“老頭，好好的開什麼棺，驗什麼屍?那不就是掘人墓嗎！”
“不識人體，何以治病?若是連這個都怕，你還是趁早離去，我不教膽小之人。”周尋禮嘴角流露出一絲不屑，冷笑道。
“誰說我怕了?活人我都不怕，我會怕死人?明天走着瞧，看到底誰怕?”楚仲飛硬着脖子，倔強道，明知是激將法，卻是受不了那個氣。
次日深夜，亂墳崗里陰氣森森，周邊烏鴉叫聲不時響起，還有狼嘯在夜裏伴奏，讓人不寒而粟。
楚仲飛懷中抱着鏟子停在亂墳崗外，腳下猶豫，眼神四飄，聲音有些顫抖，道：“老頭子，真要挖?別人埋都埋好了，就別擾人清靜了。”
“可以，你若是怕了，我們現在就回去，你也好收拾收拾東西找你那什麼師兄，我也算給你父親有了交代。”周尋禮從地上站起，說道。
“怕?我會怕這死人?老頭子不信就去黃雀城問問，誰不知道小爺我是出了名的膽大包天?”楚仲飛說著拖着鏟子一步一挪的走進亂墳崗。
“這是具女屍，我們換個吧！”楚仲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刨開一個，一見女屍回頭看向周尋禮道。
“大夫眼中只有活人死人，切勿因男女之別擾了心靜，未來你的患者之中除了男人同樣也有女人，這些人你不救了?”周尋禮反問道。
“我沒這樣說，不過我想學的是武道，學醫有什麼用?”楚仲飛道。
“武道取決個人，除非個人實力通天，否則都需要朋友，而沒有什麼比大夫更容易交朋友，還容易讓別人欠下人情對你以後是有大大好處，否則我不問蟻多咬死象，至少從古至今我從未聽過哪個絕世強者是絕對的孤家寡人，強到那種程度的，我至今沒聽過，你和找我說話不會是想分散自己注意力吧。”周尋禮突然反應過來，一臉詭異笑容看着楚仲飛。
楚仲飛露出一臉被識破的尷尬笑容，然後跪在地上吐的是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