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鬼敲門
【我叫陳七元,耳東陳,七元錢的七元,據家裏人說,我出生的時候正好趕上一個算命瞎子路過我家門口,於是家人便順便讓他給我算了算命,算命瞎子說我骨重七兩,從命格上來說是一生清榮,富貴雙全之命,於是家裏人便想用七兩做我的名字,後來考慮到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好養活”,於是便改為七元,我自小出生在瀋陽,長在瀋陽,大學畢業之後便在懷遠門附近租了個店鋪,經營古書生意,在我的規劃中,三十歲左右,娶妻生子,然後我的一生也就是這樣平平淡淡的度過了。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在我的身上竟然會發生如此多難以解釋的事情,當你看到我的這本日記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了,或者...,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如果是在三年前,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開始寫日記,在我看來,這不但是一種極其無聊的行為,更重要的是這種行為與我天性中的懶惰簡直格格不入,可是現在,我卻不得不將我這些日子所經歷的事情記錄下來,我隱隱感覺到我馬上就要找到“他”了,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不知道這本日記是否還能夠保存下來,但我希望有人能夠和我一樣相信“他”的存在,而我想說的一切都要從三年前的那個夏天說起。】
“喂!七兒,晚上真的不到我那再喝兩杯了?”
站在我面前的這個胖子姓錢名山,可以說是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我最好的發小,由於錢山從小到大一直都擁有着豐滿的曲線,所以我更習慣叫他三胖子。
我倆從小就在一個大院長大,小學、初中、高中都是在同一個班級,而這哥們也一直沒有辜負了自己這個名字,與著名的科學家錢三強的名氣來由極為相同,只不過人家錢三強是每次考試都是前三名,而錢山每次考試幾乎就沒有出過倒數前三名,也不知道是他走了狗屎運,還是我運氣不好,高考了的時候,錢山竟然超常發揮,相比之前的模擬考試分數足足高了200多分,又和我考進了同一所大學。
不過幸運的是,我倆並不在同一個專業,我讀的是建築,而他讀的是歷史,畢業后我在懷遠門附近開了一個書齋,專門經營一些奇書古籍,而錢山則在我的不遠處開了一家古董鋪子,我倆上輩子也不知道到底是結下了多大的仇,這輩子簡直是想甩也甩不開了。
這不,趁着我倆店裏都還算清閑,便習慣性的在中午湊在一起,扯了會兒閑蛋,這廝晚上又想一起喝兩杯,於是我對他說道:“我看還是算了,今天什麼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倆還是消停點兒吧!”
聽到我的話,錢山微微撇了撇嘴:“咳,我說你小子什麼時候還信上這一套了,不就是鬼節么,多大個事兒,咱兄弟小酒一喝,陽氣更勝,鬼都得躲得遠遠的!”
對於錢山這種說話風格,我基本上不回再接下去,否則必定被他連帶着跑偏,於是把話題一轉道:“我看算了吧,今天早點兒睡,明兒就周末了,來我這兒,我在整點雞架、烤串什麼的,咱倆來局大的。”
聽到我這話,錢山那兩顆綠豆搬的眼睛頓時綻放出兩道明亮的光芒:“那咱可說定了,明天你趕緊準備兩箱啤酒,咱倆可有日子沒整頓大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東北人天生血液里就流淌着啤酒加烤串,在夏天,全園二路、鐵西夜市等各大擼串據點,隨處可見光着膀子,腳踩箱套的老爺們用着一種近似於美聲發音的方式高喊着:“來!干!我靠!你這杯里養魚那”、“來,哥幾個,我來晚了,我先自罰三杯”、“來,老闆,你也別光忙活着了,咱一起喝兩杯”......
我倆自從大學期間學會了喝酒之後便是一發不可收拾,無論小酌還是大餐,只要是上了啤酒,基本上就是十瓶起,看錢山這架勢明天晚上我倆要是不把那四十八瓶啤酒幹掉,恐怕是不會罷休的。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沖他擺了擺手,看着他那肥碩的身軀邁着得意的方步在我的視線里遠去,我才關上了店門,從書架上隨便拿了一本書,坐在搖椅上慢慢翻看了起來。
這是一本記載着有關薩滿巫術的古書,幾年前去黑龍江林區的時候,從一個滿族老大爺那裏淘換來的,這種書其實從價值上來說,與古代名書局印製的線裝書相比,簡直就是相差十萬八千里,所以也沒花幾個錢,不過我所感興趣的是裏面記載了一些與薩滿祭祀活動以及一些薩滿教所流傳的傳說,閑來無事的時候便當做中國古典神話野史故事翻看翻看,不多時,隨着一陣倦意襲來,我便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隨着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我從睡夢中驚醒,我努力的撐開了雙眼,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是黑的,身上也感覺到一陣腰酸背疼,躺椅這玩意,短時間休息的時候還好,但是若是在上面睡上一覺的話,身體很多部位都會變得僵硬,我幾乎是掙扎着從躺椅上爬了起來,點亮了枱燈。
“凌晨一點半,沒有想到我這一覺竟然睡了這麼久,這大半夜的,又是在鬧哪門子的鬼?”
我一邊努力的直着腰,一邊踉蹌着向堂外走去。
“誒!”
我正打算去開門的時候,忽然間想起我和錢山的對話,現在正好便是農曆七月十四,也就是錢山口中所說的鬼節。
相傳,這一天閻王就下令打開地獄之門,讓那些終年受苦受難禁錮在地獄的冤魂厲鬼走出地獄,獲得短期的遊盪,享受人間血食,
雖然此時正值北方的盛夏,但是我卻感覺到一絲涼意沿着後背遊走,渾身的汗毛也隨之豎了起來,原本的一絲困意也頓時一掃而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都說人敲三聲,鬼敲四聲,平時還沒有感覺到三聲四聲有什麼異常,但是此時這敲門聲聽起來卻偏偏是如此的彆扭,那多出來的一聲就彷彿是敲在了我的心頭,心跳也隨之加速了起來。
來到外堂,我刻意的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的來到門前,對着門外說道:“誰?”
門外的人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即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是七元吧,我是你父母的朋友,他們讓我捎點兒東西給你。”
我自小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父母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稱呼,父親是搞地質的,從我記事起,便常年在外面出差,好的時候每年過年的時候會回來一次,有的時候甚至幾年也見不到他的影子,母親和父親一樣,在同一個地質隊,一走就是半年一年的,記得小的時候,趕上他們回來,還會抱着我陪我玩上一整天,可是後來隨着我年歲的增長,他們回來的頻率也越來越低了,偶爾就算是回來,也和我說不上幾句話。
有的時候我甚至感覺,他們似乎在刻意的躲着我,看我的眼神也和小的時候不一樣了,我也不止一次的問過爺爺,他倆是不是已經離婚了,誰都不想要我,可是,每次這樣問的結果便是被爺爺臭罵一頓,我也就索性不再追問了,這不,一晃距離他們上次回來應該快五年了吧。
他們的模樣在我的記憶中都似乎越來越模糊了,此時驟然聽到他們的消息,一時間我竟然有些手足無措,尤其是聽到來人口中所說的“捎東西”,雖然在東北話中,這句話普通至極,可是在這個日子聽到“燒東西”就難免引起一大串的聯想。
“七元,我這邊還有其他事情,不能耽擱太久,你快把門打開!”
也許是我愣神的時間太長了,門外那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也思緒也隨之從過去的影像中抽離了出來。
不過我特意多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除去店門的防盜鏈,只是將門打開了一道窄窄的縫隙,沿着縫隙,我仔細的向外張望着,一個中年男子也隨即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當中,個頭大約一米六五左右,中等身材,藍色衣褲,頭上戴着一頂當時比較流行的類似旅行團發的那種帶遮的涼帽,把一張臉遮擋得結結實實,根本就看不到他的長相。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讓他進來的時候,那人卻率先開口:“這個是你父親讓我帶給你的東西,一定要保存好了,千萬不要弄丟了。”
不待我反應過來,便把一個東西從門縫塞入我的手中,東西入手柔滑而沉重,好像是用絲絹包裹着盒子之類的東西,我正要發問,那人卻好像是怕我追問一般,立刻轉身離去。
“我靠,這是什麼情況”
我先是呆了一下,隨即趕忙打開房門,向外追去,也不知道我爸媽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托這樣一個奇怪的人來,至少也得讓我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兒,什麼時候回來吧。
我剛剛衝出門口,卻見那人已然走出老遠,寂靜的街道上那道身影是如此的明顯和突兀,更為重要的是,在兩旁路燈的照射下,那道身影竟然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