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山霧為嵐
這是嵐的單人番外
嵐,釋義:山中的霧氣
我,雲嵐,是雲家百年來最出色的天才法師,自幼年起便展現出驚人的法術天賦。大概是剛會爬的時候,便用風把繞着我轉的嬰兒玩具丟出窗外。當然,這些我都不記得了,是母親告訴我的。
四歲的我便已經小有名氣,加上雲家的名號,我被破格招入崑崙門下。成為了年齡最小的修仙者。
同門之中難覓對手,幾乎次次一招制敵讓我漸漸對這種切磋失去了興緻。為了能多打發些時間,我每次都會邊打邊教,看着他們揮灑十二分的汗水獲得進步,我也是開心的。畢竟——親手做好的藝術品,再毫不費力地親手將它摧毀。這種感覺,比直接戰勝對方,有趣多了。
我本以為我會成為天下第一法師,繼承雲家,壯大雲家,仗劍天涯,行俠仗義。
然而一切的美好,都在七歲那年灰飛煙滅。
我收到家中來信,父親的字蒼勁有力,上面寫着:事急,速回!
我連忙同師父告了假,馬不停蹄地趕回家,心中又喜又憂。
回到家中,雲家人已經在院中集合。看着這彷彿出征般的架勢,我的心在激動地狂跳。我知道,我終於有機會施展拳腳了!族長帶領大家一路南下,路上母親告訴我,我們要去為民除害。
我們落在一片茂密的竹林外,整頓士氣后,便踏入荒無人煙的竹海。所有人都緊繃著神經,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面的我也不由自主地屏息斂聲。
我們並沒有走出多遠便遭遇了埋伏,竹林里到處金光大作,那是我從沒見過的陣法。族人在林中慘叫,父母護着我躲過了山林里突然冒出的暗器。我害怕了,這次的行動遠超我的想像,儘管平日裏術法練習的十分嫻熟,但我卻被環境嚇住了,完全記不起咒語口訣的我只能躲在父母的保護罩下前行。
等我們站到文宅門前,死傷已過半。那可都是族裏的精英啊!年幼的我內心燃起了熊熊怒火,文家,果然是禍害!
我們破門而入,院內抵禦的家僕們被我們絞殺。我看到一個小女孩在一個丫鬟的庇護下向後院跑去,那個女孩子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長得倒是挺可愛的,也是文家人嗎?
文宅里的埋伏比竹林里的還要多,眼看我們的人一個個地倒下,鮮血染紅了整個府邸,像河水一般肆意地流着。我看呆了,這些場景後來成為了日夜困着我的夢魘。也正是因為我的膽怯和懦弱,害死了我的父親……如果我當時沒有被嚇住,如果我還記得在崑崙學的那一招半式,我也不會擋不下一個簡單的暗器,父親也不會為了救我而血灑文宅。
父親一掌將我打出文宅,並緊緊地關上了文家的大門。我拚命地捶打着比我高出很多的紅木門,可沒有用,我只能聽見門內雜亂的刀劍聲和族人的慘叫聲。
師父循着我身上的崑崙玉找到了昏死在竹林里的我。等我醒來時,已經重新躺在昆崙山的弟子房裏了。我覺得我只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但當我去拜訪師父時,才得知,雲家已經被滅門。而我,是雲家最後一個人。
“師父,文家人呢?”我木訥地問道。
“無人生還。”師父說。
“所有人都死了嗎?您,有看見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嗎?”我問。
“沒有,我們翻遍了文家。沒有什麼小女孩。”師父說罷,從一旁的盤中端起一個小瓷瓶,我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只能聞到那是一股甜甜的葡萄酒味。
在我強烈的請求下,師父帶着我回到了文宅。我想親自驗證一下,文家是否真的被滅門了,我想找到那個小女孩的屍骨。府邸裏面還是一片血腥,師父本想擋住我的視線,但我拒絕了。
小女孩不在,她還活着,文家還有遺孤。
我瞪大雙眼看着遍地鮮血,我要將這場面刻在腦海中,這是家仇,還有一個文家人沒死,我要,殺了她,為雲家報仇。
“他們文家人作惡多端,理應被剿滅。”在同門師兄問起我為何要在床頭刻下“滅文家”的字樣時,我是這麼回答他的。
“你說的,是哪個文家啊?”師兄一邊擦拭劍身一邊問道。
“就是住在安吉竹海深處的文家。”
“那裏有人家嗎?”師兄疑惑地望着我,我沒有理會他,只是繼續刻字。
師兄見我不再說話,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只知道在修仙界裏有一個很出名的文家,他們家的血脈很特殊,說是喝了能提高修為增長法力,而且還有說他們的血是甜葡萄酒味的。不過傳說嘛,都是邪乎的要命,哪個人的血能是那味兒的呢?”
甜葡萄酒?我猛的轉頭,死死地盯着師兄問道:“你說他們的血是什麼味的?”
“甜……甜葡萄酒啊,怎麼?”
“沒什麼。”我的眼神沉了下去,所以師父之前喝的,是文家人的血。我一直敬重的師長,居然是一個坐收漁利的小人!師兄又跟我念叨了一堆文家人被各大門派追殺,後來銷聲匿跡找不到了,也不知道竹林里的那家是不是傳說中的文家等等。“懷璧其罪啊~”師兄吹着口哨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雲家落得今日的下場,都是咎由自取了?!”
“我……”師兄連連擺手,努力想解釋,“他們,他們文家,我了解到的,都是世代不爭不搶的——”
“不用說了!他們就是禍害!我母親說過……他們是禍害……雲家被滅門……就是因為他們!”我魔怔般怒吼,甩上弟子房的門前去練劍坪精進法術。我要變強,我要找到那個女孩,我要復仇。
懷璧其罪?不。他們如此逆天的血脈,還是徹底消失了比較好。這樣就不會存在爭搶,也不會再有流血犧牲。更何況,他們不死,誰來還雲家的血債?我一邊練功一邊想着。
我每天拚命訓練,很快連門內長老都不再是我的對手。我抓住每一次下山遊歷的機會,卻每次都是敗興而歸。哪裏都沒有那個小女孩的消息,她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報仇無門的我漸漸產生了心魔,這份除凈文家血脈的思想成為了我的執念。修為無論如何也無法再突破一層,本來最有希望修成散仙的我也從崑崙的神壇上跌落。
“那也許只是你那天的幻覺!”師父嚴厲地對我說道,“宅子裏無人生還,那麼一個七歲的孩子,能躲到哪裏去?!她連逃跑的能力都沒有!”
我只是閉着眼運轉小周天,沒有理會暴怒的師父。
“我培養你這麼多年!不是讓你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人,斷送修為的!你在這裏給我好好地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離開!”
我也想放下,可我放不下,那是我們雲家人的命!如果不找到那個小女孩,誰來償命!!
“師弟,你就服個軟,給師父道個歉。”師兄大半夜偷偷端着食盒來探望我,“多大點事兒啊,咱別這麼犟行么?”
我沒有說話,只是大口大口地吃着青菜葉。
“誒呀,讓我看看這是個什麼東西。”師兄靠坐在一旁等我吃完,捧着一本破舊的小冊子翻看着。
“那是什麼?”我問。
“哦,一本《族史》,西方朋友托我爸翻譯的,你也知道,我爸一天到晚懶得要命,自己能不動手的,就絕對不動手!所以這不是,苦差事就扔給我這個兒子咯。”師兄一邊嘆氣一邊說道。
“誰家的《族史》?”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本冊子裏藏着我想知道的事,“從西方那邊傳過來的?”
“我看看啊——嚯!這不是你從小就念叨的文家嘛!”師兄翻過第一頁,突然驚訝地說道。
“給我看看!”我激動地撲上前去,卻被師兄單手攔住,“給你看也行,師兄是不是得有點好處啊?”
“你想讓一個天才幫你什麼?洗衣洗碗收拾床鋪你就不要想了,敢提這種要求我不介意直接把你打暈。”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手心裏已經聚起了劈啪作響的雷團。
“哎哎哎!師弟怎麼這麼暴躁呢?虧我還背着師父過來給你送飯。”師兄一臉我負了他的表情說著,眼看我要揍他,他也不再開玩笑,只是嬉皮笑臉地說道,“也沒什麼別的,就是,傳授點修行技巧唄~”
“哦,行啊。”
“嘿嘿!我就知道師弟最好了!”師兄笑呵呵地把《族史》交給我,“吶,給你了,提點提點師兄唄?”
“很簡單啊,靠悟性。”
“嘿!你小子玩兒我是不是?”
這本冊子裏記載了關於文家的所有故事,可這一定是他們想要欺騙世人留下的的鬼把戲!我不信,我不信我的家族是咎由自取……一定是文家,是他們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師父那個小人,他想瞞着大家偷偷喝血提高法力,但他不知道,死去的文家人,他們的血液就不再擁有提升法力的能力了。
我捏着這本舊冊,帶着仇恨的激動染紅了我的雙眼,我高聲質問師兄:“這是誰給你的?!”
“就……就一個西方朋友,他,他們說,他們想知道這裏的秘密……”師兄被我的怒氣嚇到,結結巴巴地說道,“師弟你冷靜點,你現在這樣和快要入魔沒有區別了……”
“這件事交給我吧,我來對接,還望師兄把我引薦給你父親認識的那個西方朋友。”我漸漸平息了怒火,冷靜地說道。
“不是,你會英語嗎?”師兄覺得我彷彿在開玩笑,他撓着後腦勺說道。我知道,這是他犯難的小動作。但我不會放棄這近在咫尺的機會。
“學就是了,有什麼難的。”我直接沒收了那本《族史》,端起碗筷狼吞虎咽地吃着。
沒過幾天師兄便把我引薦給了一個姓戈德斯坦的老男人,他嘰里呱啦同我說了一堆,我只覺得他像一隻麻雀。嘖,想知道背後是不是那個女孩,還得再學一門語言。真是麻煩。
最終還是師兄把《族史》翻譯好的,我勉強能用英語進行簡單交流后,便跟着大小戈德斯坦來到英國,幫他們這些黑袍子在他們說的禁林里抓到了她。
果然到哪裏都是被爭搶的對象,都是——禍害。
在師父的幫助下,我成為了霍格沃茨交換生。並且在學校里找到了那個文家的女孩。我能確定,溪·文就是九年前的那個小女孩,那雙像梅花鹿一樣的眼睛,我絕不會認錯。
她是個天才,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本想直接殺她的我突然想玩弄她一番,這樣一個美麗的藝術品,做工越精細,打碎的時候才越能獲得快樂。
安東尼跟我說他有個好友,也是拉文克勞的學生,那個人有特殊的能力,可以看穿一個人的真實目的。他讓我收斂着點殺了文溪的念頭,免得被他的那個朋友看穿。雖然看穿我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但總歸有損娛樂興緻。只是隱藏意圖,對修仙者來說,這種事再簡單不過了。
但這個可惡的雜種,居然死前還要炸毀我的一條胳膊。本想現在去殺了文溪,現在我不得不找個地方藏起來安靜養傷。也罷,就讓那個禍害再多活一會兒。
總不能把命丟在這兒,我還沒給爹娘和族人報仇,我要快點把血止住,不能讓她死在別人的手裏。
所有人都聚到庭院去了,我得抓緊出去。文溪這個蠢貨,居然真的會用魂力轉換法力來抵抗伏地魔。她可不能死了,我剛要出手阻攔,遠處的哈利·波特便已經接下了伏地魔的攻擊。
很好,你的死期到了,文家家主。
兒時父親送給我的匕首深深地扎進了她的后腰,刺穿了她的肚皮。為了能夠讓她無法被救治,我用力地旋轉了手中的利器。
這麼多年了,我終於,報仇了。
我本以為我會釋然,我會非常快樂,我的心魔會就此消失。可我卻發現,我突然迷茫了。她死了,那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我未來的路,要怎麼走?我好像失去方向了,像是跌入森林迷霧的旅人。多年的夙願得以實現,但好像突然沒有什麼理由可以繼續支撐我活下去。
我的存在意義是什麼?我好像找不到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迷失自我的呢?我追求的,是什麼?只是除凈文家血脈嗎?
沒錯……我是為民除害,我在為民除害!
馬爾福的索命咒向我飛過來了,要躲嗎?
死亡,好像也挺好。
我活着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山霧為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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