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第九回

第二天一早,周子仲穿戴着發下來的全身裝束,手持長槍,興沖沖地趕到練兵場上集合。此刻練兵場上新兵們已經在整隊了。每個新兵都是第一次身着戎裝,一個個相互看着,都顯得興奮異常。不過伙長們似乎還在一旁和秦冥商議着什麼。

周子仲老遠就看到了周小福,周小福也瞧見了他,向他拚命地揮着手。周小福的身材比周子仲高大一些,他總覺得周小福穿着皮甲比自己要威風。

“看上去不錯啊!”周子仲用手拍拍周小福的胸,在皮甲上發出了悶悶地響聲。周小福也很興奮,他自己也用手拍了一下胸脯,高聲說:“穿上這玩意兒,多少有點當兵的感覺了。”

說著,他像模像樣地大搖大擺了幾步。周子仲在一旁寒蟬他:“軍爺你好!軍爺要來點什麼?”

周小福大大咧咧地把手一揮,說:“擺了!你們這裏有什麼好酒好菜,都快給爺端上來,爺都快餓死了!”

周子仲連忙打了個諾,弓身退了幾步。兩人對望了一會兒,然後哈哈大笑。

“我說子仲,”周小福說,“這當兵似乎還挺好玩的。”

周子仲也同意他的看法:“是啊。以後咱們出去,看誰還敢看不起我們。咱們帶着刀,看誰不滿意就把刀拿出來,逼得別人磕頭道歉!”

“不過,”周小福有些擔憂,“這麼做會不會被軍法處置啊?”

“不會!”周子仲大手一擺,“我聽村裏的人說過,在外面,當兵的都是這個樣子的。”

不僅是周子仲和周小福,這些新兵們現在都在憧憬着當兵后的威風生活。不過,很快他們就要威風掃地了。因為秦冥和伙長們討論完畢,開始走向練兵場。

“集合!集合!”各個伙長們高喊着,把新兵們趕成了一個十乘十的方陣,集結在高台下。

秦冥站在高台上,看見新兵們都拿着兵器,不由得臉色一變,說:“誰讓你們拿兵器的?誰讓你們拿兵器的?都給我放下!”

新兵們卻有些奇怪:當兵不讓拿兵器嗎?難道赤手空拳地上陣作戰不成?不過疑惑歸疑惑,對於秦冥的命令,新兵們還是去執行了。他們一個個地都把長槍放在了地上。秦冥示意了一下,伙長們趕緊把所有的長槍都收到了一邊。

“上戰場最危險的是什麼?”秦冥在台上問着。新兵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秦冥環顧一周,繼續說道:“上戰場最危險的,不是你的對手,而是無能的隊友。你關注着你的敵人,你知道去躲開對手的攻擊。可如果你有個無能的隊友,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不當心把槍刺到你的腿上、手上甚至身上!”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你們現在就是那些無能的隊友,一幫子新兵蛋!你們現在連基本功都還沒練好,就想耍兵器了?連走都不會,就想跑了?一個個的想死是不是?你們現在的主要目標是練好基本功,在此之前,誰也不準摸兵器,否則軍法處置,你們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新兵們趕緊回答。

“嗯!”秦冥點點頭,覺得這批新兵還是可教的。不過從上看去,這些新兵們有高有低,有胖有瘦,資質相差甚遠,要想成為合格的士兵,還是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的。

“現在,我們兵營里有十伙。按軍制,我們兵營里需要配備兩名隊長,現在這兩個隊長的名額暫時空缺。三個月後,我將從你們中間,”秦冥同時指了新兵和老兵們,“我將從所有人中間通過比武來挑選兩個人來擔任隊長之職。界時,誰的功夫好,實戰能力強,誰就能擔任隊長。”

陸金宇在一旁也聽到了,他覺得不些不可思議,便問:“秦校尉,這麼快就提拔隊長,恐怕不合規距吧。”

秦冥哈哈一笑,說:“規距都是人定的。比武是最公平的選拔方法。以前府兵里那套混資質的規距已經過時了,在我這裏,都是能者居之,而不是老者居之。”

新兵們聽了秦冥的一番話,個個心裏都很激動:看來一入伍就有機會躍級晉陞啊!但一想到三個月後,最大的競爭對手是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一個個又有點像泄了氣的皮球。秦冥像是看穿了眾人的想法,說:“在這三個月內,我會把你們的基礎功夫練紮實,你們的伙長也會有沒有保留的訓練你們。只要付出努力,我相信你們每個人都有機會。”

可新兵們卻不這麼想,特別是周子仲。他偷偷地瞟了哥舒翰幾眼,哥舒翰緊實的身材在陽光下顯得愈髮結實,他摸了摸自己的臂膀,卻身無二兩肌肉的感覺。他心想:要在三個月裏能練成伙長那樣,除非是神仙下凡吧。

其實秦冥心中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他知道新兵在三個月內無論如何,也難以達到老兵們的那種高度。他原本就打算在老兵中提升兩個人做隊長,而讓新兵一同參與隊長的競選,無非只是為了調動新兵的積極性。據他觀察,這些新兵都沒有什麼底子,沒人可能在三個月內練到可以打倒這些老兵。畢竟這些老兵已經有了豐富的戰場經驗。戰場是一個最激烈的淘汰場,只有強者才能存活。能在戰場上活下來,多少都是有兩把刷子的。當然,新兵參與比武也是有益處的,兩個伙長升為隊長后,秦冥還是得從新兵中挑選優秀的人來頂替空缺的伙長。

陸金宇卻對秦冥的想法抱有一絲憂慮,他怕對於新兵激勵不成,反而給予他們造成更大的挫折感。不過對於帶領部隊,他知道自己也是個門外漢,所以他也沒有貿然提出自己的想法。

午時起,周子仲等人便開始了痛苦的訓練。在訓練尚未開始之前,周子仲還抱有一絲期望。因為他沒有練過武,也不太明白秦冥所說的練好基本功是怎麼一回事。在之前休息的時候,他就偷偷地找到了哥舒翰,問:“哥老大,這基本功怎麼練啊?”

哥舒翰知道他和這些新兵都沒有練過武。哥舒翰不一樣,他的父親是突厥人,他的母親是胡人。突厥人自幼就在馬背上成長,時刻面臨著險惡環境的淘汰。環境逼着他們從小就修習武藝。與中原諸派所追求修真功夫不同,突厥人的功夫拳拳到肉,腳腳迅猛,是實打實的體術,而非奇術。哥舒翰在自己的部族中也練就自己硬朗的身板和出色的武藝,參軍之後他就一直跟着秦冥,就深得秦冥的器重。秦冥是世襲子弟,也是將軍府弟子,他的軍旅生涯直接從伙長起步;而哥舒翰則是從一名士兵起步。但秦冥知道,如果哥舒翰與自己對陣,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戰勝他。所以這次隊長之職,秦冥心中已經暗暗留給了哥舒翰一個位置。但哥舒翰是外族,隨便提升會授人與口舌,所以比武也算是秦冥為他鋪的一條路。

哥舒翰看着周子仲,捏了捏他的手臂,笑着說:“基本功,就是把你這裏該有的給練出來。”

周子仲看着哥舒翰的臂膀,說:“就是把我練成你的那樣?”

哥舒翰大笑:“算是吧!”哥舒翰雖是外族人,相貌比較嚴肅,但周子仲覺得他還是比較平易近人的。只不過很多時候,他似乎對於新兵們帶着一些戒備的心態。有時周子仲覺得這是一種錯覺,但有時又覺得是如此真實,在開始基本功的練習之後,這種感覺更甚。

秦冥給予的第一個基本功練習就是扎馬。秦冥在高台上,看着伙長們在糾正着新兵們的馬步姿態。他一邊觀察,一邊說:“馬步是練武最基本的樁步,要學打先扎馬。馬步蹲得好,可壯腎腰,強筋補氣,調節精氣神,而且下盤穩固,平衡能力好,不易被人打倒,還能提升身體的反應能力。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光練那些套路上的招式,而沒有實際進行全身力量與耐力的練習,最終只會淪為花拳繡腿。你們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雖然聲音還是比較洪亮的,但洪亮中似乎帶一絲咬牙切齒之感。因為大家都扎着馬步,咬着牙憋着勁兒呢。

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明晃晃地照在地上。周子仲和其他人一樣,咬着牙踩着馬步。雖然看上去他在專心扎馬步,但其實他的內心早就活絡開了。他想:沒想到練武還要受這般苦,看來蓋世大俠也不是好當的。

他偷偷地四下張望了一下,他看到周小福也是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看樣子受着不小的罪。一滴汗水從周小福的額頭上划落,落進了周小福的眼睛裏。周小福閉緊眼,甩了兩下頭,想把汗水甩掉,但不成功。他便又用手去擦,卻被他的伙長給瞧見了。

“周小福!你在幹什麼?”周小福的伙長名喚王亮,是個火爆脾氣。王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周小福面前,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站直嘍!不準亂動!”王亮衝著周小福吼着,唾沫飛了周小福一臉。周小福下意識地想擦一下,卻又挨了一下。

“還動!”

周小福連忙擺正馬步,搖搖頭,說:“不動!不動!”

周小福兩邊的新兵有些想笑,王亮沖他們狠狠瞪了一下眼睛,吼道:“看什麼看?都不想練了是不是?”

周小福心裏想着:確實是不想練了。不光是周小福,幾乎所有新兵都抱着這個想法,不過沒人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大家都知道,誰說誰倒霉。

看到周小福的樣子,周子仲心裏覺得輕鬆了不少。他又張望着找到了自己的哥哥周子寓。周子寓此時滿臉的認真相,正專心致志地練着扎馬,絲毫不受別人的影響。秦冥下了高台巡視,正走到周子寓的面前。他仔細觀察了周子寓的馬步姿態與練功狀態,點了點頭,表示非常滿意。周子寓卻好象沒看見秦冥似的,自顧自的繼續練着馬步,面不改色心不跳,目不斜視。

真是可塑之材啊!看着周子寓認真的模樣,秦冥這麼想着。但旁邊的幾個新兵就不能讓秦冥滿意了。負責的伙長訓斥着他們,邊訓斥邊幫他們糾正姿勢,但過不了多久,他們的姿勢便又走樣了。

周子仲扎着扎着,漸漸感到承受不住了。趁哥舒翰走過自己面前,他忙說:“報告伙長!”

哥舒翰停下,看着周子仲臉上奇怪的表情,說:“什麼事?”

“我想解手!”

哥舒翰哼了一聲,說:“受不了了嗎?少給我來這一套!想拉就拉褲子上吧,也不算丟臉!因為你們早了戰場,也會嚇得尿褲子的。”

周子仲見哥舒翰變得如此無情,自言自語地說:“拉就拉……”

就在這時,從西邊飄來一朵烏雲,瞬時蒙住太陽變了天。風沙四起,不消一會兒,一場瓢潑大雨不期而至。

“下雨了!下雨了!”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一幫新兵叫着紛紛跑進了房間躲避大雨。見大伙兒都撤了,周子仲自然也不會落下,跟着一起躲進屋偷懶。只有周子寓等少數幾個新兵卻還在雨中堅持着扎着馬步。

看到一場大雨把新兵們都趕進了屋子,秦冥覺得既好氣又好笑,他喊問道:“怎麼回事?”

新兵們的表現也大大出乎老兵伙長們的意料之外,一時之間也忘了阻止新兵。秦冥的一句話,使得這些伙長們又反應了過來。他們一個個手忙腳亂的,又把新兵們從屋裏趕了出來。

秦冥低沉着臉罵道:“誰准許你們離開了?誰准許你們去躲雨了?為兵者,要做到不懼風沙不畏雪雨。如果在戰場上下雨,你們是不是也要紛紛離陣脫逃啊?”

新兵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秦冥又言道:“所有逃回屋的人,念你們是初犯,全部記過一次。下次如有再犯,兩罪並犯!你們記住,軍隊是講究紀律的地方。沒有上級的命令,你們不能做任何的事,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周子仲等人被淋成了落湯雞,雨水夾着汗水滑落在眼中,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正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周子仲雖然在淋雨吃苦,可他的磨礪才剛剛開始。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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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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