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轉危為安心生疑
妖狼們退卻到了森林的邊緣,卻不再退卻,反而向兩邊分散,留出了正中間的位置,倒像是要迎接某位重要人物的登場。
岳洪飛和雲中鶴都緊張地望着狼群,一種不祥的預感同時湧上心頭,卻誰都沒有說出口。岳鳴秀不知好歹地上來問了一句:“爹,為什麼不追上去把它們殺個乾淨?”岳洪飛賞他一個字:“滾!”
沒等到一袋煙的功夫,森林之中又傳來了一聲悠長、深遠的狼嚎。這狼嚎的聲音並不大,卻帶着一種王者的尊嚴,讓雲岳兩家的族人們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威嚇。
一隻渾身上下長滿了銀色狼毛的巨大妖狼從森林中緩緩地走了出來。它的身軀比剛才那隻玄氣九品的巨狼還大了一半,身為九品高手的岳洪飛和雲中鶴同時感受到了來自於它身上威壓,那是黃階高手的氣勢。它正用輕蔑的目光打量着兩位家主,目光中一副吃定了他們的神色。而在它的身後,又是四隻玄氣九品的妖狼走出,如衛兵一般站在它的兩側。
在玄天大陸上,玄師們的修為被分為四個等級:天地玄黃。天階高手整個南唐國中都難得一見,那就是雲端中的人物;地階高手不是宗派的掌門、長老,就是朝中的大將,也算是不得了的人物;玄階高手雖然在京城之中算不得什麼,可是在南唐郡中,已經是鶴立雞群的存在;而對於雲岳鎮來講,已經有兩百年沒有出過黃階高手了。
雲岳兩家雖然世代修鍊玄功,而他們所處的階段,在南唐玄師界看來不過是打基礎的玄氣期,連最基本的入門都算不上。只有突破玄氣期,進入黃階,才能被真正稱為玄師。偏偏就連雲岳兩家實力最高的雲中鶴和岳洪飛,也不過是玄氣九品,跨不過黃階這道檻。從玄氣九品到黃階,那是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代表着真正踏入了修鍊者的行列。而一隻初入黃階的妖狼,面對玄氣九品的雲中鶴和岳洪飛,可以一個殺他們十個,沒有任何懸念。
雲岳兩家的族人們都如泥捏木雕般愣在原地,甚至有人的雙腿開始輕輕抖動。岳洪飛和雲中鶴面面相覷,互相苦笑一下。他們早就聽老人們說過,在天南大森林的深處,有着一種渾身長滿了銀色皮毛的狼王,有着黃階以上的實力。他們都曾經以為那是傳說,沒想到在有生之年,真的見到了這種銀色狼王,活的!在老人們的講述中,這種銀色狼王都是單獨活動,一般生活在天南大森林的核心區域。不知是什麼原因,竟然有這樣一隻銀色狼王來到了天南大森林之外,並且指揮了狼群的進攻。怪不得這些妖狼們如此膽大妄為,晝間也敢進攻城鎮,原來是有這樣的底氣和底牌。
雲中鶴忍着胳膊上的傷痛,咬牙撿起了地上的長槍,遺憾地對岳洪飛說:“你今天的救命之恩我沒有機會報答了,還得麻煩你帶着我們雲家的孩子們撤退。我會帶部分人留下,能擋一會是一會。”
岳洪飛無奈地點頭:“只要我岳家還在,就一定保住你雲家的根!”
他不知道雲中鶴能擋多少時間;也不知道在接下來狼群的追殺中,岳家會死多少人。他只知道,無論是他還是雲中鶴,今天都很難活下來了。他們只希望在付出生命的代價后,像岳鳴山、雲沖霄之類的後人,能有部分人存活下來。能為雲岳兩家,留下他們傳承的根。
岳洪飛剛要給岳家下達撤退的號令時,一個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在他們與狼王對峙的場地中間,在他們身前幾十米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小男孩。他矮矮的個子,胖嘟嘟的身子,臃腫的棉衣下還穿着一條開襠褲,更加顯得詭異。沒有人知道這個男孩是如何出現的,彷彿他原來一直就在那裏,偏偏剛才誰都沒有看到他。
儘管小男孩面朝著妖狼,背對着人群,岳鳴山還是從背影中一下子就認了出來:“天海!”
這個小男孩確實是岳鳴山的兒子岳天海,他現在就站在狼群與人群之間,距離狼群幾十米,距離人群也是幾十米。他的面前是幾百隻妖狼,他的背後是雲岳兩家的幾百名族人。他的個子非常矮小,只到成人的大腿。然而他就這樣神奇地出現,面對狼群,背對人群,似乎成了一道天然的分割線。
當爹的岳鳴山自從認出岳天海之後,就不顧一切地向著岳天海衝去。雖然他不知道岳天海是如何出現在這裏的,可是他知道妖狼的可怕。別看岳天海這孩子長得肥嘟嘟的,全身上下都是肉,可還不夠給妖狼填牙縫的。作為一個成年人,岳鳴山當然知道在群狼環顧的形勢下,獨自衝出人群是何等的危險。可是岳天海的出現,使得他忘記了這種危險;父親的本能,使得他忘記了恐懼;對兒子的擔心,使得他無法再保持冷靜。此時此刻,他的眼中、他的心中,就只有兒子岳天海。把岳天海救回來,是他唯一的想法。
岳鳴山衝出了人群,身邊的雲岳兩家的幾百名族人,個個都手心捏了一把汗,緊張地看着對面的狼群。雖然雲中鶴和岳洪飛已經商量好了下一步的行動,岳家也作好了撤離的準備。可是如今岳家的大兒子,也就是岳家的少家主岳鳴山已經沖了出去,他們就無法再做撤離。一旦對面狼群有所行動,那他們就只能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把岳鳴山和岳天海給救回來。
雲中鶴和岳洪飛一起緊張地看着對面的狼群,岳洪飛甚至在心中暗自罵著兒子的衝動。如果還能有機會,他肯定要在兒子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上兩腳,以表達心中的憤怒。可是,他還能有這樣的機會嗎?
岳天海這個孩子的突然出現,不僅震驚了人群,也讓狼群感到了意外。就如同人群一直緊盯着狼群,狼群也一直緊盯着人群。岳天海這個意外的出現,同樣也讓狼群感到了疑惑不解。就連打頭的銀色狼王,都用猜疑的目光看向岳天海,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出現的。
當岳鳴山衝出人群的時候,這一明顯帶有挑釁性的舉動激起了狼群的憤怒,有不少妖狼都已經豎起背上的狼毛,張開了碩大的嘴巴,露出了鋒利的牙齒,準備將敢於獨自前來挑釁的岳鳴山撕成碎片。只是沒有狼王的命令,妖狼們不管如何地表現着自己的憤怒,卻沒有一隻妖狼敢輕舉妄動。很顯然,這是一個紀律性很強的狼群,如果有妖狼敢在狼王下令之前擅自行動,那後果一定是很嚴重的。與擅自行動的岳鳴山相比,妖狼的紀律性更讓人感覺到了它們的可怕。
與妖狼的憤怒相比,狼王的表情讓人意外。它看向岳天海這個一歲大孩子的目光已經發生了改變,從初始的疑惑變成了疑懼。甚至於,它開始在躊躇當中慢慢地後退。不過,它的躊躇太過明顯,後退的速度太慢,以至於它後退的腳步還沒有落地,就已經哀號一聲,倒地不起。
岳鳴山只顧着去搶救自己的兒子,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面妖狼的變化。岳洪飛和雲中鶴卻看到了,而且看得非常清楚。對面的銀色狼王只來得及發出一聲輕微的哀號后,就倒地不起;而在他身邊的四隻巨大的九品妖狼,連哀號聲都未曾發出,就一一倒地。
僅剩的一隻玄氣九品的妖狼,也就是最初同雲中鶴搏殺的那一隻,飛快地跑到那隻銀色狼王面前,用鼻子嗅了嗅。然後它夾起尾巴,風一樣向天南大森林中逃去。其他的妖狼緊隨其後,像退潮的海水一樣,嘩啦嘩啦地消失在樹木之間。
岳鳴山已經衝到了岳天海的背後,一下把兒子擁入懷中。當他把兒子抱起來的時候,仔細地看了一眼:這確實是他的兒子岳天海,千真萬確。
當岳天海被不顧一切衝過來的老爹擁抱入懷的時候,他卻非常乾脆地兩眼一閉,直接躺在了老爹的懷裏。
岳鳴山只顧抱着自己的兒子,輕輕地搖晃着,焦急地喊着:“天海,你怎麼了?天海,你怎麼了?”
岳洪飛也來到他的面前,輕輕地搭了一下岳天海的脈搏。看看他那張紅撲撲的小臉,聽聽他那均勻的呼吸,觀察到他的嘴角甚至還帶着一絲得意的笑意,輕輕地說道:“他應該沒事,只是暫時昏迷了吧。”
岳鳴山的判斷也是如此。只不過這是他的兒子,關心則亂。現在聽到老爹得出同樣的結論,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雲中鶴則衝著空中深深地一躬身,高聲喊道:“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仗義出手,解救我雲岳兩家於危難之中。還請現身一見,讓我等有謝恩的機會。”
能夠在舉手投足之間,殺掉一頭黃階的銀色狼王,和四隻玄氣九品的妖狼,卻絲毫不顯露身形,這當然是不得了的高手。高到什麼程度呢?至少也應該是玄階吧。一想到有一個玄階高手在旁邊出手相救,雲中鶴的心中有一種甚有榮焉的感覺。
岳洪飛也朝着空中作揖道:“如果前輩不願意現身,可否留下名諱,好讓我等銘記在心,以圖日後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