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他想要護她,這一世平安
溫阮抬起秋瞳看着他,黑色鴉羽似的眼睫遮不住那裏頭氤氳出水汽,像星子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她矢口否認:“沒有。”
元稷看到她小腿上有血滲出來,想來是方才扯到了傷口,他有些後悔剛剛說的那句話。
“知道傷口未愈。為何不坐四輪車過來?”
雖是責怪的話語,但從他口裏出來。卻沒丁點兒責怪的語氣,反倒有一絲疼惜的意味在裏頭。
元稷從軟塌上起身,蹲下身子,他伸手。手指還未觸及到溫阮的裙擺,溫阮倏地用手壓住裙子。
元稷抬起眼皮,眼眸黑而亮的盯住她。
溫阮道:“我沒事。”
“我看到了。”元稷指溫阮腿上的血跡,已經蔓延到腳踝。
溫阮的手仍舊緊緊壓着不松。
元稷半蹲在她面前,似乎拿她有些無奈,他道:“你若不放心,我叫空月進來給你檢查傷口。”
他以為她不願讓他看,是不放心他。
溫阮道:“不用。”
她緩慢的移開手,低不可聞,嬌嬌軟軟道:“不讓你看,是怕惹你擔心。”
元稷下頜繃緊,薄唇抿成一條線。他垂眸伸手,掀開她的裙擺。
她貼身的月白色長褲上早已是鮮血淋漓。
適才短短几步,不至於如此。
元稷猛地抬眸。
“怎麼弄的?”
“我沒事。”
溫阮抓住裙擺想遮住。
元稷察覺出她的意圖,一手扣住她的手腕,聲音又低又沉的問道:“是元翰翮?”
“我沒事。”溫阮重複。
元稷豁然起身,冷着一張臉。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溫阮急了,她從軟塌上跳下來,想攔住他。
“我說過了,我沒事。”
這傷口,既不是在寶曦宮弄的,也不是在長秋殿弄的。
而是元稷走後。她獨自個兒在東宮……
沒別的意思,她是想讓這傷好的再慢點,還想讓自己記住這種傷口疼痛的感覺。
她這輩子來這兒,是來做什麼的。
元稷站在門口冷靜片刻。
從前是他顧慮太多。每行一步都小心謹慎,不敢踏錯半步,可自打溫阮以那種方式慘烈離開自己,他覺得從前種種都是一場笑話而已。
現在他可以不計後果,一刀劈了元翰翮。
只是……
元稷轉過身,走到溫阮面前。彎腰一把抱起站在地上的她,腳步沉沉地往床榻上走去。
現在他有了羈絆。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他想要護她,這一世平安。
溫阮心中微驚。忘記掙扎,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元稷將她放在床榻上,繼而半跪在她身前,把她的裙擺向上一折,雙手脫下她的鞋襪,極小心的將月白色長褲沿着腳踝慢慢往上卷着。
她沒再緊着身子,擋住他的手。
他抿緊唇,沒說話。
元稷的樣子虔誠而溫柔。讓溫阮覺得自己像一尊活佛,立在元稷面前。
他起身,走開,搜尋東西。復又回來,手裏拿着溫水、白帕、藥膏、紗布等,而後繼續半跪在她腳下。
元稷垂着眸子,用浸濕溫水的白帕,很輕柔的為她擦拭掉腿上的血跡,再小心翼翼的塗抹藥膏,認真的覆上紗布包紮好。
他的指節修長如玉,動作輕緩仔細,不像是握劍殺敵的手,倒像是拿繡花針的綉娘。
“為什麼?”溫阮沒由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