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生日快樂
安靜的場合下響起這麼突兀的巴掌聲,引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扭頭看去。
眾人看到,靠近蛋糕車的那一邊,按“排位順序”應該屬於壽星好友位的地方,娜娜捂着左臉瞪着雙眼,眼中滿是疑問與不解。
艾欣站在她身前,指着她的鼻子痛罵:“賤貨,有能耐自己找個厲害的男友啊!欺負我們徐媧老實不跟你計較是吧?她脾氣好忍得了我可忍不了!以後別讓我見到你,見一次打一次!”
娜娜毫無防備之下被扇巴掌又被罵。
氣得失去理智,一點不啰嗦直接上手,面目猙獰地抓向艾欣的頭髮與臉頰,一副拚命的模樣。
她不是爬塔者。
艾欣也不是,柳老怪沒這麼多閑心帶她爬塔,但日常跟六百層爬塔者在一起多多少少會接觸到一些強化體質的東西。
普通人打架比的是什麼?
無非就是拼體質,再加點冷靜和眼疾手快。
娜娜張牙舞爪狀似癲狂。
艾欣卻很冷靜。
側身躲開對方的手掌后又是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
這一巴掌勢大力沉又快又准,直接把娜娜給干懵了。
傻在原地不會動彈。
旁邊的杜可可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眼見自己閨蜜被打立馬挺身而出站到艾欣面前怒斥:“你敢打人?”
她的腦子裏還殘留先前柳老怪對自己低聲下氣的優越感,面對艾欣全無畏懼,寸步不讓地怒視着。
艾欣看了她一眼,輕蔑地笑了笑,沒有理會而是轉身跑到柳老怪身邊,臉上寫滿了邀功般的神情。
柳老怪有些不明所以。
羅山倒是看出了點什麼,走回蛋糕車旁看向被扇傻了的娜娜,口中卻是問杜可可道:“怎麼回事?”
杜可可不敢相信地看着冷漠的羅山。
自打對方追求自己起,從來沒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過話!
她的視線劃過周圍默不作聲看熱鬧的賓客,又用餘光偷偷掃了掃不遠處的何窘二人。
心裏升起無名火。
抬着嗓音對羅山喊:“你沖我來什麼意思?是我的朋友被打!你不去找那個動手的人反而沖我來?”
羅山點點頭。
轉向娜娜問:“那你說,怎麼回事?”
娜娜同一邊臉被連扇兩次,哪有心情搭理他,就那麼捂着臉發愣。
還是抱着柳老怪邀功的艾欣主動開口解釋道:“是這樣的,徐媧用自己存的積蓄買生日禮物送給杜可可,結果那個娜娜偏說徐媧買不起,肯定是花男人的錢,還陰陽怪氣地說徐媧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什麼的。”
聽到這話。
何窘眉頭皺了起來,腦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徐媧悄悄拉了拉他的手,眼帶哀求地沖他微微搖頭。
終究相識一場,再加上今天是杜可可的生日,她不想讓事情鬧得那麼大。
最好是像風一樣輕輕過去就好。
旁邊的柳老怪總算聽明白了前因後果。
發現自己的“馬子”竟然好像拍到了何窘的馬屁,心裏高興極了,低頭沖艾欣讚許地點了點頭,輕輕說了聲:“做得好!”
難得收到這種誇獎的艾欣,心知自己站對隊伍了,笑得就像喝了蜜一樣。
那頭的羅山聽完艾欣說的內容。
二話不說抬手就給娜娜的另一邊臉也續上一擊。
身為六百層爬塔者,他的力量可比艾欣大多了,這一巴掌直接扇得娜娜摔倒在地,
臉腫得比挨了兩下的那邊還要高。
這下。
杜可可驚呆了。
周圍一部分賓客嚇得退遠了些,另一部分則開始上前拉架,勸着羅山消消氣別動手。
外圍的服務員見場內有些混亂,一邊通過通訊器向上彙報,一邊靠過來查看情況。
人群中心,倒在地上的娜娜又驚又怒又糗又痛整個人都瘋了。
胡亂揮舞着雙手,手邊碰到什麼東西就抓起來往羅山身上扔。
一不小心就抓到了蛋糕車的車腳。
瘋癲中她哪管手裏是什麼,直接嘶吼着推甩出去。
蛋糕車連車帶蛋糕咕嚕嚕衝撞。
人群嘩啦一下散開。
羅山連世界塔內的機關都能躲開,這麼明顯的一大坨更是不在話下。
隨便向一旁側了側身就完美閃避。
蛋糕車咕嚕嚕沖了一小段距離,沒撞到人,失控向前傾倒,碩大的六層大蛋糕摔在地上爛成一灘。
好好的生日宴亂成一團。
多少錢都白花。
羅山怒極,上去就是一腳重重踢在娜娜的腹部。
娜娜終於不再撒潑,像只煮熟的大蝦抱着肚子彎曲在地喘息哀嚎。
事態發展趨向嚴重,周圍人這次連勸架都不敢了。
唯有杜可可惱羞成怒地尖叫一聲,蹲下緊緊抱住娜娜,指着羅山大喊:“羅山你瘋啦!今天我生日,在我的生日宴上我閨蜜被人打,她受欺負就等於我受欺負,你不幫我出頭就算了還反過來幫着外人動手?還打女人你算什麼男人?”
羅山扭頭看了眼站在爛蛋糕旁沉默不語的何窘,回頭對杜可可抬了抬下巴道:“這事跟你沒關係,讓開。”
杜可可撕心裂肺地尖叫道:“該滾的人是你!姓羅的,你太讓我失望!咱倆完了!”
羅山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眯起雙眼對杜可可冷冷地警告:“我最後說一次,你現在讓開一切都還照舊,否則。。”
他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盯着她:“老子有錢什麼炮架找不到要你這麼個給臉不要臉的玩意兒?”
聽到如此冷漠無情的話語。
杜可可終於慌了神。
抱着哀嚎的娜娜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太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突然發展成這樣。
今天不是她生日嗎?不是應該所有人都圍着她轉嗎?
為什麼所有都變了?
她不僅護不住閨蜜,還連自己都護不住?
說好的頂天立地保護自己不受欺負的大英雄呢?
哪去了?
眼前這個翻臉無情的混蛋是誰?
為什麼關鍵時候受欺負的永遠是自己?
為什麼想找個能為自己撐腰的好男人這麼難?
杜可可看着眼前這個令她感到陌生的羅山,心裏充滿了委屈與失望。
她不想去思考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是她懷裏的娜娜。
更不想去思考是什麼原因使得原本對她百依百順的羅山翻臉不認人。
哪怕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卻因為驕傲與自尊不願意去面對。
滿心只有對羅山“背叛”自己的憎恨。
柳老怪這時也來到了羅山身邊,瞄了眼地上的娜娜,抬頭對羅山笑道:“羅組,這女人連何老弟都敢得罪簡直不知死活,你們還有大事要忙,不如這兒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羅山沒有作聲,只是緊緊盯着嬌蠻任性不懂分寸的杜可可。
外圍的服務員趕到現場問:“羅先生,這是怎麼了?”
羅山指着地上的娜娜說:“這人在我的宴會上搗亂,把她扔出去。”
服務員們點頭應是。
但卻沒有用“扔”,只是嘗試着慢慢把人扶起帶離現場。
“磨磨蹭蹭幹什麼?”羅山不悅道:“我出錢辦的場子,你們對搗亂分子還這麼客氣?”
服務員抱歉地說:“不好意思羅先生,我們是區域內最高檔的酒店,規定不可以出現太過混亂的場面以免影響酒店聲譽,您最好也別再動手了,有人搗亂的話由我們的安保人員過來處理更為妥當一些。”
眼看自己砸了這麼多錢辦的場子到最後又丟錢又丟人,羅山本就憋了一肚子火。
現在發現一幫本該給自己服務的傢伙不但不聽指揮,反而掉過頭教育起自己來。
他心頭的火瞬間燒得更旺了。
冷冷盯着攙扶娜娜的那幾名服務員,口中加重了語氣:“我再說一遍,把她給我扔出去!”
幾名服務員為難地面面相覷。
一方面是花錢的顧客,一方面是酒店的規定。
他們夾在中間兩頭為難,只能不停地對着通訊器催促。
幸好。
人群外很快進來一個人。
規整筆挺的制服顯示來者正是酒店經理。
經理來到羅山身邊,先是瞪了眼服務員大聲批評道:“怎麼搞的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客人怎麼說你照辦就是咯!”
這頭批評完,不理會服務員委屈的表情,扭頭對羅山賠笑道:“不好意思啊羅先生,底下人不懂事您多包涵。”
事到這裏本來應該結束了。
不成想被架着的娜娜破罐子破摔,像是徹底放棄了活下去的念頭,朝着羅山吐口水嘲罵:“我罵的徐媧,關你羅山屁事?你是人家的狗嗎這麼積極跪舔?丟人現眼的東西我呸!”
場面安靜了一瞬。
所有人都無法理解她的行為。
不明白為什麼到現在這種地步還要主動惹事。
羅山怒極反笑。
仰頭望着宴會廳天頂,深深吸了一口氣:“世道真是變了,當初我還只是個小組長都沒人敢這麼跟我說話。”
等他低下頭,竟是從空中喚來了飛行器!
“好日子過多了。”眾目睽睽之下,羅山從飛行器里取回一把質感冰冷的手槍,當著所有人的面拔槍上膛對準娜娜冷聲說道:“你他嗎忘記死字怎麼寫了吧!”
攙扶的服務員連忙鬆手躲遠。
酒店經理這次不敢再任由事態發酵,忙不迭地勸阻羅山:“羅先生請冷靜,這裏是季季酒店,匯聚的都是各區域最尊貴的客人,事情鬧大影響到任何一位都不太好,您說是不是?”
羅山怒:“別人都尊貴就他嗎我不尊貴是嗎?”
那邊的娜娜本來看到槍械出現心裏一驚,腦子清醒了少許不敢再出聲。
結果見有人阻攔羅山,潑婦抽瘋的情緒再次佔領高地,火上澆油地大喊:“來啊有種一槍打死我啊!還敢動槍真給你牛的!”
經理氣急,回頭沖服務員吼:“都愣着幹什麼?快把人扔出去!”
“全給老子滾開。”羅山一把推開擋路的酒店經理。
經理狼狽地趔趄兩步,感受到對方真真切切的殺意,深知事不可為。
滿頭大汗的絞盡腦汁想辦法。
思緒急轉,脫口而出:“酒店內不能動手是大老闆親自定下的規矩,要是有人在這裏開槍,他一定會生氣的!”
話音落下。
尚有一絲理智的羅山瞬間清醒,手指內的扳機還真扣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經理口中的大老闆指的是誰。
季季酒店原本是屬於第一財團的產業。
十大財團崩塌后,這些產業就都歸屬博愛與學院兩方。
學院負責人比較喜歡錢,大部分都折現,實體產業就基本落到了博愛的手裏。
季季酒店也是一樣。
所以,所謂的大老闆。
自然就是當今世上最大的財團負責人,博愛集團陳漢生。
在場沒人敢得罪陳漢生。
柳老怪不敢。
羅山也不敢。
之前沒人提起也就罷了。
現在酒店經理提起陳漢生,如果還要強行破壞規矩動手。
等於當眾把陳漢生的面子往地上砸。
羅山與王玟的關係以及在學院裏的地位,還不足以支持他這麼肆無忌憚。
他說不出話了。
杜可可頭一次見盛氣凌人的羅山吃癟。
自覺面子裏子都丟光的她,憤恨的心裏湧起莫大的快感。
一場生日宴,她經歷了種種意外。
精神已經處於崩潰邊緣,幾乎無理智可言。
明明今天是她生日,全場應該她最大,結果連自己閨蜜都護不住。
此刻在她眼裏只覺得所有人都在欺負她,所有人都該死。
看着沉默下來的羅山。
杜可可的心裏無比暢快。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羅山再猖狂也有壓得住你的人嘛!
場面冷卻,陳漢生的名字讓人大腦清醒,火藥味漸消。
酒店經理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
心裏暗呼好險。
那邊不知死活的娜娜愈發得意癲狂地叫:“不敢了吧!孬種!慫狗!”
酒店經理不耐煩地揮揮手讓服務員抓緊把人拖走。
他也服了這個神經質的女人。
感同身受地對羅山輕聲道:“羅先生,只要出了酒店大門,是死是活就跟我們無關,您可以隨意。”
羅山冷着臉一聲不吭。
這時。
娜娜被拖過何窘二人身邊。
她突然對徐媧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看我不爽自己動手啊?到最後還不是靠男人?”
徐媧看着她,搖了搖頭:“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今後我會離你遠遠的,再也不想看見你。”
“呸!又當又立的臭表子!”娜娜仰頭猖狂大笑着。
一直沒聲音的何窘終於有了動靜。
他看着地上的蛋糕,惋惜地嘆了口氣。
然後輕描淡寫地拿過羅山手裏的槍,對着娜娜的身體就是一槍。
“砰!”
全場震驚。
攙扶的服務員再次屁滾尿流地逃開。
賓客們也略顯混亂地退到槍口的反方向。
柳老怪和羅山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酒店經理滿臉崩潰地抱着腦袋,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人在他提出大老闆名字后還敢開槍!
杜可可完全驚呆了,眼睜睜看着閨蜜身體被子彈打出一大蓬血液倒地,心裏剛剛才湧起的絲絲快感消散一空,隨之而來的是徹骨的驚恐與寒冷。
連羅山都不敢開槍。
他何窘為什麼敢這麼做??
杜可可完全沒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獃滯的目光隨着何窘而移動。
只見何窘不緊不慢地走到娜娜身旁,用腳尖將她身體翻過來。
躺在地上的娜娜像條擱淺的魚,目光渙散,嘴巴一開一合吐着血沫。
“徐媧是我最愛的人,我們不惹事也不怕事,誰敢傷害徐媧。”何窘凝視着娜娜,用槍口對準她的腦袋,一字一句認真地說:“我會拚命。”
說完。
扳機再次扣下。
威力巨大的子彈沖膛而出,貫入娜娜的頭顱。
空腔作用下,整顆腦袋像個西瓜一樣爆開。
所有人目瞪口呆。
何窘走回羅山身邊,將槍遞還。
扭頭看到一臉無語的酒店經理,想了想,對他說:“告訴陳總,開槍的是我何窘,那個女人幾次三番辱罵我的愛人,無論在哪我都會殺。”
原本崩潰抓狂的經理聽到關鍵字。
忽然像蘇醒了一般。
瞪大了雙眼看着何窘道:“您,您就是何窘?學院何老師?”
得到何窘肯定的點頭后。
酒店經理彷彿得救一般慶幸地笑說:“如果是您,那就沒問題了。”
何窘點點頭,從一旁艾欣的手裏牽回徐媧。
徐媧輕輕拍了拍他的胸口說:“消消氣。”
何窘笑了笑:“現在不氣了。”
他轉頭看了眼站在原地傻傻盯着他的杜可可,又看了眼地上亂成一灘的蛋糕,對杜可可說了聲:“生日快樂,再見。”
就此牽着徐媧大踏步離開。
後方的羅山又好奇又不服地問酒店經理道:“為什麼我不能動手而他就沒問題?”
經理心情放鬆了,也有了耐心解釋:“大老闆曾經給過一份名單,特地交待名單上的人物在酒店裏無論做什麼都可以,何先生就在名單之內。”
“還有這事?”羅山稀奇地指着自己:“那我呢?我叫羅山,名單上有嗎?”
經理有點尷尬地訕笑:“羅先生,如果有的話早在登記顧客時就知道了。。不過既然您是何先生的朋友,那今天酒店內的所有費用都會退還給您,以此表達我們的歉意。”
羅山鬱悶地撇嘴:“就我還得是何窘的朋友才能退還啊?”
前方傳來何窘的招呼:“羅組長快點,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
“來了來了。”羅山快步追去。
柳老怪見狀也匆忙跟上。
艾欣看看左右,小跑着勾住柳老怪的手臂。
耳中聽到何窘對羅山說著:“羅組長,老大規定一個月只帶進蟲室一次,你這個月已經沒有免費名額了,收費名額正常也都排到了下個月,不過現在,你要哪天想進我可以幫忙。”
眾多賓客這才回過神,彷彿想起什麼,一群群地接踵魚貫,屁顛顛地追在何窘幾人身後,抓住每一個被注意到的瞬間及時點頭哈腰笑着介紹自己。
一轉眼。
所有人都走了。
只剩下寥寥幾名服務員收拾地上的慘烈。
杜可可形單影隻,孤身一人站在摔爛的蛋糕前,默默地看着何窘幾人離開。
腦中回憶着曾經的某一幕畫面。
那天夜晚。
燒烤攤子上。
女人問男人:“那幾個美女都很漂亮,你怎麼拒絕了她們?”
男人搖頭:“她們要的不是感情。”
女人反問:“那你又怎麼確定我是不是要感情呢?”
男人放下吃乾淨的簽子,好笑地看着她:“那你說說看你要的是什麼,說不定我可以。”
女人托着下巴想了想,說:“我想要一個頂天立地無論多麼危險都能保護我不受傷害的大英雄。”
男人頓了好幾秒。
隨後拿起新的一串烤肉,開玩笑般連聲笑道:“這個聽起來還真挺難的啊!”
“是吧?哈哈。”
“對啊,哈哈哈。”
杜可可望着遠處那個眾星捧月的背影,淚水模糊了視線。
那個曾經唾手可得的人,如今真的成了一名頂天立地保護愛人不受傷害的大英雄。
卻再也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