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挖腎替身文9
[我能和你談談嗎?我是時昭。]手機一陣震動,駱城雲工作時收到這麼條短訊。
他隨意瞥了一眼,繼續手頭的事,過了十幾分鐘,直到另一條同樣陌生號碼的短訊再度送達,他才拿起手機回復道:[什麼事?]
時昭:[是關於子鑫的,他昨晚喝多了進了醫院,醒過來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你要不要來醫院看看他?]
駱城云:[情況嚴重嗎?]
時昭:[還好,剛洗了胃。]
駱城云:[等死了再告訴我,我可以考慮出席他的葬禮。]
時昭:[他對你念念不忘,你怎麼能這麼絕情!]
駱城雲不置可否。
曾經有人用自殺做威脅逼迫駱城雲和他見面,他照樣鐵石心腸地掛了那人的電話。
人活着在醫院還能喘氣,哪兒就值得他花時間去看他了,更不用說對方還是嚴子鑫,對於嚴子鑫這人,駱城雲已經懶得同他糾纏,只要不蹦躂到他面前,一切都好說。
嚴子鑫活着他沒什麼損失,嚴子鑫死了,他還能替夏孟璟高興高興。
又一條短訊聲,駱城雲連內容都沒點進去看,動手將這個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下午,本該待在醫院的嚴子鑫又晃悠到他面前。
“叩叩叩。”敲了三下的敲門聲,駱城雲頭也沒抬,說了聲,“進。”
助理無聲將門拉開一道小縫,有些為難道:“駱總,有人找。”
“誰?”駱城雲停下手中的事,用詢問的眼神看他。
沒等到助理答話,嚴子鑫直接把門徹底推開,走到助理面前:“是我。”
助理小聲詢問:“駱總,需不需要我……”
駱城雲做了個手勢,助理上道地退了出去將門帶上。
嚴子鑫此刻狀態難掩疲憊,脖子、手上皆有傷口,一身好皮囊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不復往日光線,駱城雲倒不怕他整出什麼么蛾子,耐着性子問:“又怎麼了?”
“孟璟。”親密柔緩的語氣,從嚴子鑫口中發出聽着怪滲人的。
快捷而廣布麻意遍佈全身,駱城雲頭皮一緊,感受到了陣陣惡寒:“你把腦子也喝傻了?”
嚴子鑫坐到他對面的那張椅子,滿眼神情中帶着些許勢在必得:“昨天喝醉后我做了個夢,夢裏你真的離開了我,我突然慌了,我早就習慣了你默默在我身邊的日子,以為你會永遠陪着我,直到夢裏你真的不見了,我才發現原來你對我是那麼重要。”
“孟璟,我們回到最初的時候,好不好?”嚴子鑫迫切懇求道。
[恭喜宿主改變劇情,開啟追妻火葬場情節。]系統突然冒了出來,語調輕鬆,還帶了絲吃瓜性質。
[追妻,火葬場?]駱城雲在腦海里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眼,連起來他或許不能領會到其中精髓,但他清楚地知道,在他這兒,沒有什麼追妻,只有火葬場。
駱城雲一眼不能看清嚴子鑫肚子裏的花花腸子,可經過昨晚那麼刺激,嚴子鑫現在會來找他說這些話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酒喝多了把腦子喝傻了,要麼不甘心受辱,想整回來。
駱城雲更傾向後者。
所以面對嚴子鑫的請求,他想也不想按下了桌上的電話按鈕:“叫保安把這人趕出去。”
“你真這麼絕情?”嚴子鑫震驚之餘有着些許悲痛。
“距離保安上樓,你還有三分鐘的時間。”駱城雲提醒道。
為了維護骨子裏最後一絲尊嚴,嚴子鑫主動起身,走之前向他表示決心:“我不會放棄的!”
見人走了,駱城雲再度按下按鈕:“不用了。”
他有心想放他一馬,結果獵物自己送上門。
這可怪不了他。
晚九點,駱城雲家樓下。
小區道路兩側的路燈規整明亮,駱城雲開車回家時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站在唯一一盞壞了的路燈下,左手夾煙,另一隻手插兜,隨意靠在電線杆上,時不時抬頭看一眼樓上。
駱城雲的車從他旁邊經過,嚴子鑫看都沒看一眼,落寞地抽着煙,一個人靜靜地等。
他直接從地下車庫坐電梯到家進門。
客廳的燈一亮起,嚴子鑫就打來了電話,聲音沙沙的,聽起來歷經滄桑:“我就在你家樓下,等你什麼時候消了氣肯讓我上去,我就上去。”
駱城雲透過窗戶能清晰地看見嚴子鑫傻站在樓下的模樣,他起了些興緻:“你能站多久?”
嚴子鑫:“站到你原諒我那天。”
駱城云:“無論颳風下雨?”
嚴子鑫:“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向你證明我的決心。”
……
天空一陣驚雷,前期壓抑了許久的雷聲在大氣層中翻湧流動,直至驟然爆破,像是一聲重鼓敲擊在人心間。天色黑得不正常,僅有的月色很快消失,大片成堆的烏雲翻湧,先是幾滴雨點砸到地面上,短暫間形成瓢潑大雨,濺得玻璃窗都開始晃動。
雨勢來得突然,誰也沒能料到。
就連駱城雲都為這場雨所驚嘆。
要不怎麼說嚴子鑫運氣不好呢,怕什麼來什麼。
這麼大的雨,淋上半分鐘,嚴子鑫就能從裏到外徹底濕透。
穿過雨霧,駱城雲看着那個靠在電線杆旁渾身止不住顫抖的身影,鋪天蓋地傾面而來的雨淋濕了嚴子鑫最後一絲高傲。
他依舊站在那兒,身姿是難掩的狼狽。
嚴子鑫甚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沉重連續的雨水刺激得他睜不開眼,用手剛抹去臉上的水,下一秒又被淋了個體無完膚。
他只能依靠着背後的支撐維持他的站立。
衣服吸滿了水緊貼在身上,高檔布料變形不說還十分不透氣,像是一張巨大的網把他包裹在內,束縛、窒息,嚴子鑫被這場雨澆得不剩多餘的思考力氣。
不能走,堅持,死也要站在這兒。
這幾個詞充斥着他的腦海,成為他抵抗暴雨的唯一信念。
這是他最後一次翻盤機會,他就是堵上一切也必須成功。
他賭的是他的固執,賭的是夏孟璟的舊情難忘。
只要有一絲心軟,他就贏了。
雨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經集聚了不少水,水流趟過嚴子鑫的皮鞋,不斷朝他身後的排水口流去。
冷。
整個人泡在雨水中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體溫都支撐不住,嚴子鑫凍得雙唇止不住顫抖。
他死死盯着樓上的燈光,眼睛已經習慣了在雨中的滋味,刺激出的淚水很快被雨水沖刷,從臉上迅速劃過后消失不見,混入這黑暗又澎湃的水流之中。
他親眼看着十七樓的燈從亮到暗,最後一道光的熄滅,讓他的堅持逐漸崩塌。
沒有一刻比現在還冷。
嚴子鑫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剛從冰窟里出來,凍得他自己都覺得疼。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站在這兒。
好像被雨淋,淋着淋着也就習慣了。
凍着凍着也感受不到冷,就是疼,從心口處蔓延出來的疼到身體的每存皮膚,哪兒都疼。
理智告訴他應該回車上。
可嚴子鑫的腳步沉得邁不動,灌滿了水,抬起來都費力。
黑夜的盡頭突然出現一道強有力的光源,暖黃色的車燈照在他身上,那輛一開始被嚴子鑫錯過的車又重新開回他身邊。
嚴子鑫的靈魂頓時復蘇。
車窗降了下來,駱城雲的臉出現在車窗背後,他沒看嚴子鑫一眼,推開車門撐起傘,踩在拖鞋從車上下來。
駱城雲撐了一把黑色的傘朝他走來。
每一步都讓他看見了堅持的意義。
駱城雲忽視嚴子鑫眼裏的光亮,聲音混着雨幕,帶着溫潤的笑意:“難得下雨,你在這兒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幫我把車擦擦。”
“不會讓你白乾的,市面上多少錢,我給你翻倍。”
隨着駱城雲說出的話,嚴子鑫眼裏最後一絲光,滅了。
駱城雲說完后獨自撐着傘走回樓內,轉過身的時候隔着一道玻璃門和嚴子鑫相望,駱城雲從容的笑意在雨幕中變得扭曲。
嚴子鑫握緊了拳,忍下了一拳砸向他車的衝動,眼裏的陰霾狠毒被雨水一刷而散,甚至對駱城雲擠出了個詭異的笑。
駱城雲穿着溫暖的家居服,站在電梯內看着嚴子鑫一點點從他視線消失。
這點套路,都是他玩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