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口信
洛陽尹府內。
徐清嵐正在裏屋來回踱步,右手捧着一本《詩經》,搖頭晃腦的吟誦兩句,神態甚是清閑。
“老爺。”有人在外面輕聲喊道。
“進來。”徐清嵐放下手中的書籍,對着剛推門進屋的一個滿臉皺紋、佝僂着身子的老人問道:“管家,冠軍將軍走了。”
“剛走。”管家輕聲回答,有些擔心的補充道,“不過走時臉色不太好。”
徐清嵐聽了哈哈笑道:“如果是我連續吃了三天的閉門羹,我的臉色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管家一聽,臉上的皺紋皺的更緊,措辭小心的說道:“老爺,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冠軍將軍畢竟是洛州刺史,您的頂頭上司,萬一他惱羞成怒,豈不是……。”
“這個你不用管,我吩咐怎麼做就怎麼做。”徐清嵐有些怒氣的說道。
“是,老爺,老奴多嘴了。”管家有點委屈的說。
“恩,梁州的姚將軍那邊消息過來了嗎?”徐清嵐臉色稍霽,不緊不慢的問道。
“若是不出差錯,下午就該到了。”
徐清嵐默默不語,低頭想着:老管家有點說對了,那王琦不管怎樣,總是他的頂頭上司。明天若是再不給王琦一個滿意的答覆,恐怕王琦真的要發怒了。等了三天,就是等梁州方面的消息。看了姚將軍的答覆再說吧。
*
王琦現在豈止是發怒,簡直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三天了,王琦一天一趟往洛陽尹的府邸跑,就為了那兵餉的事情。可見到的都是那個徐府的老管家,每次千篇一律的回答‘老爺出外辦差事去了。’,明明知道是借口,卻是弄得他無可奈何。
俗話說,事不過三,今天王琦抱着不見徐清嵐不挪地,清晨就趕到了徐府,愣是把一碗濃茶喝成白開水,那徐清嵐卻毫無蹤影。眼見天過晌午,又是飢餓,又是尿急,他是怒氣衝天,連招呼也不打,就拂袖而去。
心裏發狠,一定要給那徐清嵐點顏色瞧瞧。
回到府中,王琦先是跑了趟茅廁,然後交代手下趕緊上飯。他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飯菜是王伯領着人端上來的,見到王琦臉色不渝,就知道今天又沒見到人,安穩道:“少將軍不用太着急,那洛陽尹不可能永遠躲着的,總有一天能見到的。”
王琦邊吃飯,邊回答道:“王伯,我不是怕見不到他,只是心中不岔,他徐清嵐區區一個洛陽尹,竟敢如此慢待我,我是咽不下這口氣而已。”
王伯淡淡的笑道:“他膽敢如此,必有依仗,少將軍也不能掉以輕心。”
“恩,王伯說的是,我記住了。”對於王伯的忠告,王琦虛心接受。
吃晚飯,在太陽底下休息了一個時辰,正想去城外大營看看練兵的情況,有親衛來報,說是洛陽尹府中的管家前來求見,正在大廳侯着。
王琦聽報,百思不得其解。便隨着親衛來到大廳,遠遠一看,果然是見了三次面的徐府管家。
那管家見王琦進來,屈身行了一禮,恭敬地把一份請柬遞給王琦,說道:“我家老爺剛剛回府,聽說將軍造訪鄙府幾次,卻未能親自招待,實在失禮,所以特地命老奴前來恭請將軍過府一敘。”
王琦聽他說得如此客氣,不想和一個老人家為難,他又確實有要事和徐清嵐相商,也不矯情,讓手下備車,乘車跟着徐府管家,向徐府駛去。
*
徐府書房,兩個下人上完茶。
王琦細細的打量着徐清嵐,年紀有五十齣頭,體型消瘦,面色微白,留着淡淡的長須,身穿青色長袍,看着一幅文人打扮。
徐清嵐淡淡笑道:“聽聞將軍三次來訪,卑職都未能親自迎接、招待,讓將軍空等數日,卑職實在惶恐。”
王琦虛以委蛇的說道:“無妨,聽聞徐大人公務繁忙,倒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將軍客氣了。”徐清嵐笑着問道,“想必大人是為了冠軍軍餉一事吧。”
“正是。”王琦見他如此識趣,萬分不解。
“前幾天,周將軍卻是找過卑職,那時府衙銀庫是真的沒錢。”話鋒一轉,徐清嵐接着道,“不過這兩天洛陽治下各城各縣已經把今年的賦稅押解上來,所以,冠軍的軍餉問題,將軍就不用着急了。讓軍中司馬來找我就行,如果怕麻煩,卑職可隨時一次性支付冠軍一年軍餉給將軍。”
“那真是麻煩徐大人了。”王琦客氣道。
心中越來越疑惑,徐清嵐大費周章的躲着他,現在卻有這麼痛快,不僅現身相見,還爽快的答應支付軍餉,如此前倨後恭的表現,讓他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生怕有什麼陷阱。
“那我下午命人到府衙取軍餉,希望徐大人多多幫忙。”王琦怕夜長夢多,索性趕緊一次性的把軍餉拿來心安。
“將軍客氣了,下午我便令人做好準備。必定不會有什麼差錯。”徐清嵐起身行禮。
王琦也不想多待下去,道了謝。起身告辭。
徐清嵐笑道:“將軍慢行,有人托卑職傳個口信給將軍。”
“哦,徐大人請將。”王琦不慌不忙的說道。
“龍驤將軍姚萇大人托卑職向大人說‘洛陽此案絕非他主使,而且他府里也沒有一個叫高總管的人。’。”徐清嵐嚴肅的說道。
王琦一聽,眼色一凝,然後含笑道:“龍驤將軍怕是誤會了,此案尚未結案,還沒有定論。龍驤將軍的話我記下了。”
徐清嵐也不多解釋,口信傳過就算完。
王琦等軍餉的事情商議完,婉言謝絕了徐清嵐邀請他赴晚宴,就告辭離去。
回府的路上。
王琦坐在馬車上靜靜地思考着,徐清嵐的態度前後相差如此之大,原因恐怕在那個龍驤將軍身上。
起先,怕是這個徐清嵐自作聰明,以為他乃姚萇乃是宿敵,所以在軍餉一事上和他作對。
後來,應該是姚萇有消息傳給徐清嵐,這個從帶口信這個事情上就可看出來,徐清嵐這才態度改善,變得配合。
如此說來,姚萇是通過這件事情,伸出了橄欖枝。是心虛想和解?還是確實不關其事?
王琦想了許久,心中傾向於後者。那也就是說,有人既想害死他,又想把罪名嫁禍給姚萇,此人倒是大手筆啊。
回到府中,王琦立即命人組織馬車,讓王伯帶隊,持着他的將軍印,去府衙取錢。
諸事安排妥當,王琦實在熬不住了,躺倒在床榻上。身上有傷,本就不宜奔波。現在自找苦吃,他連呼命苦,心想着,怕是明後天也休息不了,好幾天了,都沒去過一次城外大營。明天就非去一趟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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