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烈火求生
夜漆黑,星透亮,無比契合的詮釋着極致黑暗與純粹光明的共存。
一隻尾部亮着藍焰的熒火蟲,飛進老舊的居民樓。
焦灼味與熱浪,無形的隨風擴散。令本就在高溫圍困中的夏夜,更加灼熱不堪。
濃烈的刺鼻嗆喉味,一大片藍黑色的煙霧,兇猛無聲的侵襲着四周靜謐的黑,如同死神正向睡夢沉沉的人們,發出死亡萬歲的邀請。
驚慌失措的尖叫、求救聲,在煙霧與火光中攪亂成一團。風越吹越兇猛,火光越燎越猖獗,伴着風發出呼呼聲響,如同冷酷絕情的死神,在嘲笑弱小的人類。
濃煙翻滾,火光,竄空而起,奪了天上星的光芒。夜的黑暗在火光的映照下,更加幽深、詭秘、未知。
客廳桌上,放着沒拆封的生日蛋糕。
火蛇從窗戶竄進,窗帘開始燃燒。陳文煜衝出房間,奔到對面卧室。
“小霏、小霏快醒醒,起火了。”他拉起熟睡的爍霏,直奔衛生間,迅速用濕毛巾系在她腦後,遮擋住口鼻。
父女兩快速衝到門外,走道里火光與煙霧交錯。
陳文煜滿頭大汗,面頰火紅。爍霏卻沒有一滴汗珠冒出。陳文煜並沒在意她這不符合環境的身體現像,拉着她往樓下沖。
今夜的火,似乎被魔附體,鋼筋混凝土結構的房子,竟然如同年久枯朽的老木頭一樣,燃得脆響,風也來做幫凶,大火越燒越兇猛。
驚慌的求救聲漸少,無助的哭聲與不時發出的被重物砸中的慘叫,給黑夜套上了殘忍的外衣。
爍霏跟其他逃到二樓的人,躲在火還沒燒到的樓梯轉角下方。其他人個個痛哭不止。只有她面無表情,看不出害怕,看不出驚慌,只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樓梯上方。
好幾個裹成球樣的人出現在她視線,她冰冷的臉上浮出一絲細小的難以察覺的笑容。
“都裹上濕被子,老人、女人和孩子優先,老王、老張你們在前面帶路,我斷後,帶大家衝出去。”陳文煜忍着咽部的癢痛感大聲的說。
話剛落,‘砰’一聲巨響,震得四周的牆頂與牆壁,掉落倒塌,站在最前面的老王和老張剎那間便被砸到在地,碎牆接二連三落下,將兩人完全埋住,生已無可能。
最後的逃路斷了。
飛濺而起的碎片,幾乎擊傷了所有人,人們哭聲,如同把把利刀扎進陳文煜心裏。
爍霏手臂和臉都被擦傷,幾滴血珠掛在傷口,她走到陳文煜面前:“爸”。
陳文煜護住她:“別怕,再撐一撐救援隊就到了。”
隨着牆壁倒塌斷裂,水,爆管而出,高溫與低溫的碰撞,生出層層滾燙的水蒸汽,令所有人吃痛大叫。
命運從不會白給你多一絲生的希望,誰也想不到,它下一秒給你的是驚喜,悲傷,苦痛又或是絕望。
一道火藍的光,透過煙霧出現在爍霏視線,她不由得推開陳文煜向那光芒走去。
“小霏”陳文煜一把拽住她。
“爸,你看!”她伸手指向那藍色的小光點。
陳文煜雙眼佈滿驚恐,即使是剛發現起火,他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眼神。
“快、都趴下。”他大喊的同時,擋在爍霏前面,父女兩同時趴下。
‘砰’一聲巨響,剛剛的藍焰小點,炸成一條巨大的火蛇,發瘋一般卷向眾人。
上下都已無路可逃,所有人的眼睛裏除了恐懼,再看不到希望和勇氣。原本避風的港灣,此時成了身死埋葬地。因高溫灼燒,引起劇烈疼痛的慘叫聲,由大到小,由小到無,最後剩下油脂燒焦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
陳文煜血紅的眼睛裏,溢滿眼淚。他吃力的用濕水的被子,擋住爍霏和自己,挪到兩堆斷牆相靠的縫隙間。
如同長了眼睛的火蛇,轉頭呼的向陳文煜父女燒來。
陳文煜把暈過去的爍霏緊緊護在身後,除了這樣,他想不到別的辦法。
他閉眼,等着火蛇燒來,卻感覺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大塊未燃燒的牆面,轟然塌下,將父女兩死死的埋住。
閃電先至,劃破黑夜,驚雷緊隨,震動天地,雨破空瓢潑而下,火蛇在暴雨的驅趕中,漸漸收勢,大雨也隨着火勢變小而變小。
消防隊趕到時,只餘下些細小的火苗,在頑強的抵抗着。最終敵不過眾多高壓水槍的強力攻擊,徹底熄滅。
東方一抹魚肚白現出,緊接着火紅的太陽露出臉來。若只看這樣的景像,似乎人間美好。
然而誰也沒想到,昨天好好存活於世的人,一夜之間化成灰燼,從這個世界消失。
“這裏還有人活着。”一名消防員大喊。
七八個消防員合力,把斷牆弄開。
裏面的人臉上和露在外的手臂上,都是燒傷後起的水泡,全身烏黑,看不清樣貌,胸口有微弱的起伏。
“快、快送上救護車。”
幾人抬出第一個人後,驚喜的喊:“還有一個女孩兒。”。
兩具黑乎乎的身體,被快速送上救護車,一路直奔S市第一人民醫院。
陳文煜騰的坐起來,嚇得正給他上藥的護士往後一退。
“我女兒呢?”他抓住護士問。
“她去做檢查了。”
陳文煜立刻要下床,護士拉住他:“放心,她只是臉上有些小擦傷,醫生讓她檢查,是怕有體內損傷。誒,你葯還沒上好呢?”
陳文煜剛走出門,就見爍霏走過來。
他急忙衝上去,轉着她看了好幾遍,不停的問:“小霏,有沒有哪裏疼?”
爍霏搖頭,伸手輕輕摸了摸陳文煜手臂上的大水泡,他‘噝’的皺了下眉。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連說好幾句,目光又在四周掃過,隨後拉着她:“小霏,我們走。”
“誒,你的傷還沒處理呢?醫生說了,你們都要做一個全面檢查......”護士大喊着追出來,攔住兩人的去路。
爍霏看向護士,護士不由後退兩步。
這女孩兒剛送到醫院沒幾分鐘就醒了,但一直不開口說話,臉色冰冷,眼神也冰冷。
陳文煜:“這些表皮傷,我自己處理就好。費用我會交好的。”說完拉着爍霏大步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