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求醫
十幾分鐘后，換另一條腿下針，兩條腿扎完后，燕小北輕輕舒了一口氣。
苗翠花在裏屋幫着石明成穿外褲，燕小北與石玉妍出了屋，來到屋門口不遠處的老槐樹下乘涼。
這時，村裏的廣播忽然響起：“石玉妍，聽到廣播后，來一下村委，有你的信。”
廣播喊了兩次，石玉妍看着村委會的方向，顯得有些遲疑。
聽到廣播的苗翠花出來問道：“小妍，村裏有你的信，怎麼不去拿？”
石玉妍大概已經猜出是什麼信，心中莫名的一酸，低下頭去，兩隻手很不自然的捏着衣角。
“不去拿了……”
她輕聲說了一句。
“這孩子，別人給你寄的信，怎麼還不去拿了？”
苗翠花一邊說著，一邊攏了攏花白的頭髮，向村部走去。
石玉妍看着她的背影，想要喊住她，但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燕小北奇怪的看着她，問道：“小妹，你這是怎麼了？”
她看向燕小北，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笑了笑，說道：“沒事，拿不拿都一樣，反正……”
說到這裏，欲言又止。
燕小北撓了撓頭，他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
不大一會，苗翠花去而復返，手裏拿着一個已經拆開的信封，還有一張紙，一路小跑過來，遠遠的揚了揚，高興的說道：“小妍，你考上鎮裏的高中了……”
石玉妍眼裏閃爍過一絲喜悅，但很快黯淡下來。
等到苗翠花來到面前，她也不去接那張錄取通知單，輕聲說道：“媽，我……我不讀了。”
苗翠花臉上的笑容凝結，楞在她面前：“不讀了？”
原本蹲在地上的燕小北也站了起來。
前一段時間他雖然是傻子，但記憶十分清楚。石玉妍為了考上鎮高中，沒日沒夜的讀書。
那時候就算再苦再累，她也總是笑嘻嘻的，顯得很陽光。
現在果然考上了，她卻說不讀了？
“嗯，不讀了，我……我留在家裏幫媽幹活。”
石玉妍想了想，很堅定的說道。
但眼角的淚水，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苗翠花將手裏的通知書塞進石玉妍手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妍，別多想，媽明天去你舅舅家，一定給你借到學費……”
她說得堅定，但表情明顯是沒有信心的，而且，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中也流出了淚水。
燕小北在一旁看到這一幕，感覺心裏堵得慌。
以前他是傻子，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愁，什麼是悲，什麼是無奈，什麼是絕望。
這一天，他忽然全都明白了。
他的眼中也逐漸朦朧，心中卻在想着：“我要賺錢，一定要賺錢，讓小妹能去讀書，讓叔和嬸不要過得這麼辛苦！”
苗翠花無聲流着淚，忽然發現燕小北在看着她們，苗翠花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小北，老道人不見了，沒人照顧你了，以後你就在嬸家裏吃飯。有嬸在，不能餓着你。”
“謝謝嬸……”
燕小北心中一酸，眼淚差點沒忍住就掉下來。
這個時候，她居然還在想着他，這讓他如何能不感動。
同時，也堅定了他要賺錢，要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信念。
一家人，又是歡喜又是憂愁，但苗翠花還是顯得很堅強。安慰了石玉妍幾句，背着竹簍去地里忙活去了。
在苗翠花離去后，石玉妍一直盯着那張錄取通知書，眼中閃爍堅定的目光，忽然將通知書揉做一團，用力向一旁的荒草中丟去……
然後，她去取了一隻竹簍，提起一把鋤頭，向苗翠花追去。
燕小北看着她們母女那纖薄的背影逐漸遠去，緩緩轉頭看向不遠處落在荒草中的那個紙團……
晚上，燕小北回自己的家。
坐在床上，藉著月光，將懷中的那個紙團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打開，抹平。
他盯着那張通知書，呢喃說道：“小妍，我一定要讓你去讀書！”
小心翼翼的將通知書收好，盤腿坐起，腦子中又開始盤旋那些傳承……
就在他有些朦朧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屋裏有動靜。
他猛然睜開眼，但這個時候烏雲遮住了月亮，眼前漆黑一片，屋內伸手不見五指。
他苦笑了一聲，輕聲說道：“去別家去吧，來我家你半粒米也找不到，還不得餓死？”
他以為是耗子，帶着自嘲的說了一句。耗子進了自己家，估計會得抑鬱症。
“神醫，救救我……”
忽然，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陰森森的，好像從地底傳出來一般。
他嚇了一跳，喝問道：“誰？”
這大半夜的，自己房間裏居然進了人？
神醫？誰是神醫？
他心裏七上八下，亂七八糟的想着，不知道屋裏出了什麼情況。
他往床邊摸去，他的火柴就放在那裏，還有一支沒有燒完的蠟燭。
“不要點燈……”
他剛摸到火柴，那個聲音又響起。
他猛然一驚，後背一陣發涼，聲音有點顫抖的說道：“你……是人是鬼？”
那個聲音沒有回答他，卻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傳承：“靈識眼，辨陰陽”
這個聲音究竟是人是鬼，不知道靈識眼能不能看到？
意念所致，眼中閃爍出一抹紅棕色的光芒，緩緩轉頭看去，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突然變得什麼都能看清楚了。
忽然，他嚇得差點跳起！
床邊的小木凳上，坐着一個“人”，正滿眼帶着乞求的神情，巴巴的看着他。
這個“人”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臉上毫無生氣，且愁容滿面，好像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你……你……”
他本想問他怎麼進來的，但很快就明白，這不是“人”，是鬼！
他猛然一驚：自己的靈識眼，居然真的能看到鬼！
想起道人說的話，燕門陰陽十八針：陰九針，解鬼魂困厄，渡陰魂往生，也就是能給鬼看病。
既然自己得了這樣的傳承，既然現在鬼找上門了，自己看來只有試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