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一朵老白花
劉氏看見葉德海心裏也是一突突，扯出一張笑臉道：“村長，看這事鬧的，咋把你都驚動了！就是家裏小輩不聽話，他大伯娘在教訓他們呢，沒啥大事！”
“沒啥大事？”葉德海指着沈采雲姐弟仨問李氏，“把孩子打成這樣就是你的教訓，我咋沒見你這樣教訓過蓮丫頭幾個？你這是教訓人，還是想把人打死了事？”
李氏一聽大呼冤枉，“村長，您可不能單憑眼睛看到的就下定論，我真沒打這幾個孩子，就是他們……”
“沒打？沒打他們身上的傷哪來的？”人群里又一個媳婦子開口了。
“這……”李氏見葉德海顯然也在等着自己的解釋，連忙道：“村長，你可得相信我啊，我真沒打他們幾下，要不是沈采雲那死丫頭向我動手，我也不會無緣無故朝他們動手！”
聽了這話，葉德海眉頭一挑，看向哭得抽抽噎噎地沈采雲，“雲丫頭，你對長輩動手了？”
“沒有！”沈采雲直視着葉德海的眼睛，堅定地道。
“小賤蹄子，學會說謊了啊，打我的時候那麼狠，現在怎麼著，敢做不敢認啊！”
李氏跳着腳揚手又要去打沈采雲，沈采雲拉着沈秋平和沈秋安往葉德海身後躲，李氏的手只好訕訕地收回來。
“李氏，你好大的威風，當著我的面還敢動手打人？”葉德海向來看不上沈家大房，夫妻兩個都是好吃懶做的，因此說起話來也尤其不客氣。
“村長，您可別被這丫頭騙了，這丫頭可會騙人了，不信您瞧我身上還有傷呢，都是她打的。”說著就擼起袖子，露出一截滿是肥肉的手臂，白花花的肉上哪裏有一絲傷痕。
人群里有那光棍瞧了，吹了聲口哨：“喲，看不出來，李氏這人長得不咋地，這胳膊上的皮肉還是挺白的，就是不知道那身上……”
他意味深長的話引來人群里好幾個老光棍的不懷好間的鬨笑，才走進院門的沈全金正好看到這一幕，氣得擠開人群就往李氏臉上扇了一巴掌，“不要臉的賤貨，你在幹什麼？”
這時候的李氏也反應過來了，一張長滿雀斑的臉漲得通紅，“當家的，你別生氣，我也是被采雲那死丫頭片子給氣糊塗了！”
沈全金卻一甩胳膊不理她，看了看自家院裏的情形，走到葉德海面前笑道：“村長，你老怎麼有空過來坐了？剛好，我今兒個從鎮上帶了只燒雞回來，一會兒就在家裏吃飯吧！”
“喲，都買上燒雞了啊，是不是用采月丫頭的賣身銀子買的？”人群里一個漢子笑道：“村長，這樣的燒雞吃了，您就不怕消化不了嗎？”
沈全金聽了這話，眉心一跳，壓下眼底的慌亂，勉強笑道：“村長，您可不能聽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的挑撥，采月丫頭明明是嫁出去的，雖然她娘是跟野男人跑的，可我們做長輩的也不會虧了孩子，到底是咱們沈家的骨血，咋能賣呢！”
“哦！”葉德海拉長了聲音，意味深長地說：“那你們就是這麼照顧的？”眼睛卻看向沈采雲他們。
沈全金也跟着葉德海向那邊看過去，因為剛進來就看見李氏露出胳膊被老光棍調笑，根本沒時間去注意其他，現在看到沈采雲姐弟的狼狽樣，眉頭也皺了起來，看向李氏道：“這是怎麼回事？”
“當家的，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可要被這群小崽子打死了。”李氏被沈採蓮和沈采芳扶着站起來，伏在李全金肩上就哭了起來。
一個媳婦子擠進人群，小心地替沈秋安擦着額上的血絲，又一把將三個孩子都拽起來，不屑地道：“可是得了吧，李杏花，都多大年紀了還裝可憐，也不害臊，你倒是說說你你傷在哪裏了，幾個孩子臉上身上的傷，我們可是實實在在地看到了，雖說不是親生的，可也不能往死里打啊！”
“就是，剛才她擼起袖子的時候，咱們可都沒看見她手臂上有一點傷，說話又這麼中氣十足，哪像是被打過的樣子，這麼大年紀了，還誣衊孩子，這臉皮厚得真是跟牆根有得一拼了！”
“這裏有你們什麼事沒有啊？”李氏忍不住回頭衝著人群大吼了一嗓子，“這是我們自個家的事情，你們跟着嚷嚷什麼啊？該幹嘛幹嘛去……”顯然是對周圍的人對她的說辭不高興了。
然而她這麼一嗓子明顯把村裡所有人都給算進去了，葉德海臉色立即沉下來，“李氏，你這是什麼話？”隨即又看向沈全金問道：“這也是你們的意思？”
在葉長德眼裏，劉氏雖然長了他一輩，可畢竟是個女人，還是個死了男人的女人，夫死從子，如今沈家的當家人應該是長子沈全金才是，所以他只要跟沈全金說話就行了。
“村長，你看我這也剛從鎮子上回來，也不知道家裏到底發生了什啥事，要不你容我先問清楚了，改天再跟你好好嘮這件事？”
沈全金的這個要求合情合理，葉德海剛準備答應，眼前就多了三個孩子，沈采雲撲通一聲跪在葉德海面前，哭道：“村長伯伯，我們姐弟三個可不敢在這個家裏呆了，現在我又能說話了，大伯娘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我要是也不在了，秋平和秋安……”
“二姐……”沈秋平和沈秋安都撲了過來，抱着沈采雲大哭了起來，周圍看熱鬧的婦人紛紛抹淚，原來擠進人群的婦人也走到葉德海跟前道：“村長，今兒你要是不要這事處理了，也不用改天，明天這幾個孩子怕就會從沈家消失……”
她話沒說完，李氏就喝道：“程紅喜，你別血口噴人，這幾個孩子怎麼會無緣無故不見？”
這程紅喜的夫家姓張，在家排行老三，村裡人都叫她張三媳婦，程紅喜向來跟許氏交好，她一直不相信許氏會跟野男人跑了，剛才聽了沈采雲的話，立即深信不疑，冷冷地道：“誰知道呢？采雲娘不也是無緣無故消失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