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給你個沒臉
秦秀蘭看了秦國鵬一眼,他就扛着鋤頭往田地的方向走過去。
下地?秦秀蘭看着自己粗糙不堪的手指,不過十三歲的小姑娘,手指就像是50歲的老嫗一般,皺巴巴的沒有一塊是光滑的。
院子裏劉桂花還在極力的推銷自己的女兒,秦秀蘭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她迅速扛起剩下的一把鋤頭,從廚房裏往外探出個腦袋來,故意放大了聲音,確保那邊院子裏的人都能聽見,“媽,我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今天早上多吃了幾粒米,你別打我啊,我下地的時候會好好乾的!”
說完之後,秦秀蘭也沒管劉桂花是什麼臉色,小跑兩步跟上了秦國鵬。
這話不僅劉桂花聽見了,中年男人也聽見了,他眉毛便皺了起來,“這是什麼意思?”
他是城裏來的管家,難道這麼好糊弄么?這家的情況,早在之前就已經了解過了,除了秦秀蘭,哪裏還有第二個人會叫劉桂花叫媽?
劉桂花在心裏用各種惡毒的詞彙罵著秦秀蘭,然而面上卻不顯露,她露出討好的笑容來,拉着中年男人,說:“不知道是哪家孩子皮得緊,竟然開起來這樣的玩笑,秀蘭現在還在床上躺着呢……”
秦秀蘭說完之後,就不再去管劉桂花是怎麼解決那人的猜疑,跟着秦國鵬去了田地里。
秦國鵬是個十分木訥又不善言辭的人,他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是卻挑了最大並且土最硬的那塊地,悶不做聲的勞動了起來。
冬天的風刮在臉上生疼,秦秀蘭靠在平常大媽們乘涼聊天的大樹底下,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吃不飽穿不暖,還指望她幹活兒?做夢去吧!
“秀蘭也過來啦?身體好些了沒啊?”秦秀蘭剛靠在樹邊沒一會兒,便有人過來同她打着招呼。
“周嫂子!”秦秀蘭立刻揚起笑臉,輕快的喊了一句。
周嫂子是王富貴家的媳婦兒,她身材圓潤,這一點在這個年代可是很重要的,代表着是有福氣的人。而且她也給王富貴家裏添了兩個男孩兒,在家裏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就想秦秀蘭二嫂嫁過來幾年,肚子一直沒動靜,在老秦家就像是隱形人似的,而只有劉桂花生了個兒子,自然是揚眉吐氣得不得了。
周嫂子心善,以前的時候對秦秀蘭就很好,時常偷偷塞給她一些吃的,在這個人人都餓肚子的年代,能有這麼點吃的,可實在是不容易。
“身體好些了沒?”周嫂子也知道秦秀蘭前些日子病的厲害,不然也不會幾天都沒下地,現在肯定是身子稍微好了一點,就被劉桂花趕過來了。
她四下看了看,從菜籃子裏掏出一個小包包來,遞給秦秀蘭,又拍了拍秦秀蘭的手,說:“這是我讓你富貴叔從城裏蒙來的奶粉,聽說洋人那邊可愛喝了,補身體,你節約着喝一些啊,把身體補好才是要緊事。”
秦秀蘭手猛地一縮,她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就想推拒,“這怎麼行啊!周嫂子,這……我不能要……”
奶粉在這時候可是十分名貴的,這個年代,光有錢還不行,買糧食得有糧票,這奶粉在市面上是有票都買不到的東西,現在周嫂子居然肯分給秦秀蘭一點。
周嫂子卻不容秦秀蘭拒絕,她把那一小包奶粉塞到秦秀蘭的衣服里,囑咐道:“別被發現了啊,周嫂子能幫的也不多了……”
秦秀蘭打心裏升起感激來,這個年代,就是會有這樣質樸的人,心底純良不計回報。秦秀蘭握着那小包奶粉,誠心實意的說道:“周嫂子,謝謝你!”
周嫂子揮揮手笑了笑,沒說什麼,提着籃子去給自家男人送吃的去了,順便也在地里幫一把。
秦秀蘭只覺得懷裏那小包奶粉在發著燙,她看了一眼秦國鵬,秦國鵬沒有要催促自己幹活的意思,只是自己在默默的耕作着。
秦秀蘭一閃身,便溜出了田地。離着這不遠的地方,有一塊小池塘,小池塘里曾經淹死過人,大家都說那裏面有水鬼,漸漸的也都不愛去了,但也是一塊僻靜的地方。
秦秀蘭繞到池塘邊上,將奶粉包打開,用手指沾着輕輕舔了一口,奶香味便在口腔瀰漫開來。誰能想到,在後世人人都能喝得起的奶粉,在這個時代,一小包都這麼的珍貴呢?
她又把奶粉小心翼翼的包好,放進懷裏,準備等回去了,把這一小包給秦雅靜補補身體。秦雅靜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是營養不良,整個人都瘦巴巴的。
在這個時代,還沒有那麼深重的污染,池塘倒映出碧藍的天,其中還隱約能看到肥嫩的魚兒在遊動着。
魚?
秦秀蘭舔了舔嘴唇,來到這裏之後,就沒開過葷,反正這裏也沒人過來,不如先抓條魚烤了吃……
秦秀蘭是個說做就做的人,她找了個尖利的樹枝,脫了鞋子挽起袖子就開始抓魚,抓魚卻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秦秀蘭累得氣喘吁吁,才勉強抓到一條瘦小的草魚。
抓魚實在是費勁,秦秀蘭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還好小時候是農村裡出來的野孩子,上樹搗鳥下河摸魚這種事情,她倒也常做。
秦秀蘭動作熟練的處理了魚,好歹曾經她也是個名廚,現在雖然條件簡陋了些,可是這種事情還是手到擒來的,給魚抹好了淘寶店出產的調料之後,秦秀蘭便哼着小曲,簡陋的搭起火堆,用最古老的法子烤魚。
現在是中午,大家正忙碌的時候,平時就不會有人過來,更別說這大家都忙着的時候了。
烤魚的香味慢慢的傳了出來,屬於魚肉的新鮮味道讓秦秀蘭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她聳了聳鼻尖,直到魚肉逐漸變得金黃焦脆之後,她又撒了調料,香味四溢,讓人垂涎不已。
秦秀蘭也不敢折騰太久,她控制着火候,在魚肉熟到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時候,迅速拿起一旁的土蓋在了火上面,消除了最後一點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