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你還想他嗎
a城的秋天彷彿來得格外的快,昨天還是艷陽高照熱的拿出個雪糕就會在兩分鐘之內融化成奶昔的夏天,此時此刻卻是穿上厚外套還會略顯涼意的秋季。溫南裹緊了身上的毛毯坐在客廳的布藝沙發上有些微微地出神。
她記得十年前的某一天,也是這樣一個突然就降下溫的天氣,那個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像2013年的夏天一樣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再也沒有回來過。
芊芊從廚房端了剛煮好的咖啡往客廳里走,一旁睡完午覺開始敷面膜的鐸諾也正從房間裏走出來。嘴裏還碎碎念的說著:“又多了一條魚尾紋,哎喲喲,我的臉,我白嫩細滑的臉,我比女人還要好的皮膚……我的天吶……”
芊芊毫不留情的給他一個白眼,末了還不忘補上一句,“昨天晚上看見你頭上有根白頭髮。”之後端着咖啡踏着小碎步美美的坐下,完全無視後面彷彿世界末日到了般嗷嗷亂叫的鐸諾。
“溫南,你的咖啡。”芊芊將咖啡倒了一杯放在溫南的跟前,正準備讓她也看看鐸諾那陰陽結合的倒霉動作時,卻發現溫南根本就沒有反應。她伸出手往她眼前揮了揮,“喂!想什麼呢?”
“沒什麼,感嘆時光流逝,昨日彷彿還在眼前,而今已過十年。”
“是啊!時間過得好快,那……十年了,你還想他嗎?”芊芊眨巴着眼睛,小小的嘴巴緩緩的開口,她努力的剋制自己的表情並不想在溫南眼裏表現得那麼滄桑。
溫南扯起嘴角,露出兩顆小虎牙,暖暖的,以一副小女人的姿態說:“不想,因為他一直住在我心裏。滿滿的。”
“哎喲,我說姐們兒,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整的那麼純情。不認識你的人聽到了都得罵你是臭不要臉的老女人。”在一旁拿着鏡子扭着臀走過來的鐸諾豎起蘭花指絞有興緻的數落起溫南。“還存在你心裏滿滿的,你怎麼不說我的夢裏,我的歌聲里呢?”
“嘿,我就樂意,您怎麼著吧?有本事您也找一個人把您裝在心裏滿滿的,您那純屬羨慕嫉妒恨外加吃飽了撐的。你瞅瞅你來來回回談的那些個姑娘有哪個是對你掏心掏肺的,還不都是衝著你家那金山銀山去的。”溫南回完嘴,以勝利的姿勢挺直了背,又以優雅地姿勢端起了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然而,這幅景象在剛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浮萊眼裏卻成了一隻高昂着頭模仿孔雀的女人,一個拿着照妖鏡的妖精,以及一個笑得前俯後仰披頭散髮的女人。“誒,怎麼我就去了趟廁所一回來怎麼感覺像穿越到動物與妖精乃至巫婆和平共處的空間了?我是不是應該唱一句:神吶,救救我吧!一把年紀了還有這樣一群小夥伴……”
溫南聽完順手抓起一旁的抱枕狠狠的往那個聲音的發源地砸去,“請您閉上您的貴嘴以一個足球,籃球或者乒乓球的姿態離開我的視線,ok?”
“就是,就是,你見過這麼年輕貌美的巫婆嗎?”
“哼~就你這樣還年輕貌美,充其量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鐸諾拿着鏡子仔細尋找芊芊說的那根白頭髮,一邊還不忘對着鏡子喜笑顏開道:“不過我倒是挺喜歡浮萊對我的形容的,因為除了妖精誰有這潔白無瑕的臉頰,三十好幾了還像十*歲的樣貌。哎呀,真是連我自己都要被這樣的完美陶醉了。”
“牛,哥們你真牛,都這麼多年了您那股子厚臉皮真是練得無人能及了哈!”浮萊對正在照鏡子的鐸諾豎起了大拇指,另一隻手則迅速地揉了兩下芊芊凌亂的頭髮。
“謝謝誇獎!”
鐸諾厚臉皮當做誇獎美滋滋道謝的話音剛落,一旁端着咖啡並且送到嘴邊的芊芊立馬回過神來,放下咖啡立馬站到了沙發上,一雙手叉腰的姿態指着剛才揉她頭髮的罪魁禍首嚷嚷:“浮萊你個王八蛋,有本事你揉完我的頭髮別躲呀!看看姐怎麼教訓你。你趕緊的過來,如果你還想吃晚飯的話!”
浮萊本來已經跑到房間的步子立馬被“晚飯”兩個字驚嚇到站住了腳,他雖是1米八零的個子,127斤的型男,可是對於同樣百分之百信仰“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的吃貨來說,撤銷他吃晚飯的權力簡直比讓他連續加班幾個通宵還慘。
“姑奶奶,芊芊,美麗的芊芊,可愛的芊芊,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您就饒了小的吧!”浮萊嬉皮笑臉,眼神來充滿歉意地走向芊芊,恨不得一步一叩首請求她的原諒。
溫南仔細的端詳着面前嬉笑的兩個人,一個嬌小站在沙發上才能與浮萊耳朵齊平的芊芊,雖說不上貌若天仙,也算得上是大美女一枚,長長的頭髮雖然亂糟糟的披在肩上,可配上這寬鬆的大領毛衣露出小小的肩膀與鎖骨無疑不顯示出女人所擁有的性感。還有一旁穿着白色外套,灰色羊毛衫,笑起來有小酒窩,鼻子挺拔,體型陽剛,外貌帥氣的浮萊。這兩個無論是吵架還是打鬧,亦或是一起看電視,玩網游,又或者是在逛超市的時候無疑不是別人眼中的小情侶。可恰恰是這樣的兩個人,無論是默契還是彼此之間的了解甚至達到了各自的父母都無法達到的地步,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在相處的十幾年來卻並沒有擦出愛的火花,這是溫南最最無法理解的。
“停!此時此刻,請允許我感嘆一句:你們兩個人不結婚真的是算的上暴殄天物。”鐸諾說完,意味深長的瞅了瞅坐在一旁遐想的溫南,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迅速甩開了同一方向向他飛來的兩個不明物體。
之後隨着兩聲悶響,一隻拖鞋外加一個抱枕恰到好處的砸到門上。片刻門內傳來“哈哈哈哈……”般的得意狂笑。
然而,溫南沒有看到浮萊與芊芊兩人之間變化的表情,彷彿是尷尬,又似乎是難以言喻的羞澀,甚至還夾雜着一些不知名的傷痛。
他們就這樣四個人同住在一套四室一廳的房子裏,每天都各自陶醉在這樣吵鬧而調侃的生活中,彷彿誰都遺忘了十年前的種種。然而只有溫南知道,這樣看似毫無意義的鬥嘴無疑不是大家為了安慰自己,讓自己忘掉過去重新來過的方式之一。
溫南比誰都明白,那個叫做桑彌的少年,無論他們提及或者假裝遺忘,他始終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揮之不去。她是如此的清楚,這麼長的十年都未曾消失在記憶里的桑彌怎麼可能不提及就會遺忘,又怎麼可能與她的心臟分離。
那個十年前,溫南總覺得自己猶如一個進入手術室的病人,被醫生換掉了心臟,麻醉的時候全是夢,夢裏有桑彌,芊芊,浮萊,鐸諾……可手術之後成功醒來,他們都在,每個人都在笑,什麼都沒有改變,只是桑彌不見了,連同自己被換掉的心臟抽離的空落感又有被陌生器官填補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