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捨命身死
深夜，城北，天華別院，大上海頂級豪宅。
“我說老三，我們這次把雷放天那個老傢伙幹掉了，他那個乾兒子會不會氣的發瘋啊？”一個大胖子坐在沙發上，說話的時候全身的肥肉一顫一顫的。
“操，管***。來了照樣乾死，我就不信他有傳說中的那麼神。”一面色陰冷的青年，手端一杯暗紅色紅酒，站在窗戶邊上，不時酌上一口。
“老二，老三，說這些幹什麼？”從樓上踱下一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壯漢，**的胸口上，赫然紋着一個碩大的虎頭，虎吻大張，四顆尖銳潔白的虎牙在燈光的照耀下，彷彿發著森然的光芒。
“老三，你昨天帶回來的那個妞不行啊，沒幹兩下就完蛋了。”大漢兀自往沙發上一倚，劍眉一挑，好像很不滿意的樣子。
“大哥！你讓二十幾個兄弟輪番上，就是觀音菩薩也受不了啊！”端着紅酒的老三面色有些發苦，“那妞是我從碼頭上抓的，還他媽是個雛呢，誰受的了這麼干，老大你可不能怪我。”
“去你奶奶個屁，難道讓守衛這裏的二十幾個兄弟天天喝西北風？趕明兒多給老子弄幾個來。咯——”大漢張開嘴，一股臭氣噴出，激的他自己都皺了皺眉頭，“明天送兩千大洋給李探長，碼頭上又有幾個癩子想***造反，咱們自己人不好出面，讓他隨便找個借口把這幫子人抓起來斃了。”
老三點了點頭，冷笑着看向窗外。遠處，除了燈紅酒綠夜總會門口豎著的霓光燈牌子，其他街道皆籠罩在一片迷茫的黑暗之中，那些平民家細微的油燈火光，在這樣的黑暗中竟然有些辨識不清。
大上海，不夜城，是對那些生活奢靡的有錢人和見不得光的幫會成員而言的，而黑虎幫這三兄弟，就屬於後面這種。坑蒙拐騙起家，威逼利誘成業，從三把砍刀到幾百兄弟，這三個人無所不用其能，什麼方法都用過。
“從雲南過來那批貨怎麼樣了？”老大瞥向胖子老二，“這批貨要是到手，咱們又有三萬大洋的攥頭。”
“這批貨是大強在管的，大強呢？”老二呼哧呼哧的站起身，到門口大喊着，“大強——，娘的，跑哪兒去了，給老子出來！”
胖子老二喊了半天，大強都沒有出現，他疑惑的走到門口，探出腦袋，卻一個激靈彈了回來，大胖**重重的摔在地上，連滾帶爬的滾回沙發，抱着老大的腿，哆哆嗦嗦、結結巴巴的說：“門口，有個人死、死了，一地的血，好、好像是大強。”
“什麼？”老大一個挺身躍起，抓起床邊的匣子槍在手，向老三大喊一聲，“拉窗帘，關燈，把樓上的兄弟全叫下來。”
老三動作迅速的拉起窗帘，同時左手一甩，一顆鋼彈激出，異常精準的打在電燈的開關上，房間內頓時暗了下來。
“老大，怎麼了？”一群人吵吵鬧鬧的從樓上擁下來，全部圍在三兄弟周圍。
“大強死了，有人進來了，你們這幫廢物，就知道玩女人。”老大瞪着大眼睛，警惕的環視四周，沒有了燈光的照射，所見一片漆黑，甚至在眾人屏息緘口以後，再聽不到一絲聲響。
四周安靜的有些駭人，伴着二十幾人輕微的呼吸聲，老大的冷汗冒出，在額頭上劃了一個流痕，順着臉頰滴落下來。這種異常可怕的安靜，是對人意志的極大考驗。這幫亡命之徒，歷經數次刀口舔血，真刀真槍的拼殺未必會怕，可是現在，這種壓抑的寧靜卻讓他們喘不過氣。
寧靜，是暴風來臨的前兆，何況，敵人在暗，自己在明，主動權在別人手中，這種生命受到威脅的壓抑感，並不好受。
可是，敵人好像在和他們玩遊戲一樣，半小時過去，依然沒有任何的動靜。一個大漢終於按捺不住了，罵罵咧咧的走出門口，想去看看胖子老二口中的死人到底是不是大強。老二這個人膽小如鼠，在老大和老三的庇護下才活到現在，因而在眾人眼中沒有絲毫威信，或許這個傢伙做夢被人砍，眼花了也不一定。
那大漢剛剛走出門口，正待上前看查死人的情況，卻沒有一絲徵兆的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一動不動了。
一把明晃晃的兩寸長的飛刀，精準的直沒在他的頸中，正好切在動脈的位置，過了數秒鐘，炙熱的血液終於如噴泉般洶湧噴出，洋洋洒洒，星星點點，噴的到處都是。
死一般的寂靜！在那無邊無盡的黑夜之中，似乎藏着一隻巨狼，躲在不遠處的樹下，散發著幽黃色光芒的雙眼，緊緊的盯着自己的獵物，靜靜的等待着，彷彿在悠然自得、不緊不慢的尋找獵物們的任何疏漏。
“是雷立，那隻‘孤狼’終於來了！”老三伸出右手，向下壓了壓，所有人都會意的靜靜蹲在地上，俯低了上身，圍在三兄弟的外側。
“老大，我出去看看。”說著，老三抄起兩顆鋼珠在左手，右手端起一把匣子槍，一個貼地滾來到窗邊，豎起耳朵在窗下聽了一陣，而後伸手輕輕的拉下窗戶的栓，一個魚躍翻了出去。
半晌，窗外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在黑虎堂，除了老大以外，就數老三的身手最好，他行動后，眾人充滿了期待。
此時，雷立正俯在院外的一棵大樹上，漆黑的夜行衣和無邊的黑夜融合，靜靜的審視着整個別院的動靜。雖然夜深，但視線和黑夜融合的久了，別院中的物體的輪廓還是能夠辨認的清楚，這種辨識，更像是一種本能，一個冷血殺手的本能。
來了嗎？雷立的嘴角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在他的眼中，一個黑影翻窗而出后，俯低了上身，藉著圍牆的掩護，不斷迅速的移動，同時警惕的左右張望着。
看身手和體型，應該是三兄弟里的老三，雷立沒有妄自動，這個傢伙身手非常敏捷，必須找到機會，做到一擊必殺。
黑影還在不斷的移動，迅速的檢查完整個院子以後，馬上毫不猶豫的倒退，返回窗邊。正待他單手按住窗沿，準備翻身而上的瞬間，一道流光劃過，異常精準的隱沒在他的頸部。
在流光隱沒的瞬間，老三單手已然發力，雖然身死，卻依舊跌進了別墅內部。
“老三？”見老三翻身進來后一直卧着不動，大胖子老二往老三處挪了挪，試探性的喊了一聲，迎接他的，卻是噴涌而出的炙熱鮮血。
“啊——”老二戰戰兢兢的抹了一把臉部，臉上傳來的溫熱感和濃烈的血腥味道都傳達了一個非常嚴重的訊息——老三死了。
老二連滾帶爬的跑回老大身邊，大聲哭着喊道：“老三他死了，死了。”
老三死了！整個黑虎堂身手頂尖的老三死了！房間裏的二十多個人頓時亂了起來，互相推搡着，卻誰都沒敢亂動。
“去你媽的，要不是看在你和老子是一個娘生的份上，老子現在就崩了你！”老大厭惡的一把把老二推開，卻沒有看老三的屍體，反而神色凝重的透過窗戶向斜上方看去。
老三在房外檢查的時候，老大一直在另一個窗戶邊，撩開窗帘的一角，仔細的盯着老三的情況，剛才在老三翻進來的瞬間，他分明看到一抹流光自斜上方的樹上射出。那個雷立，一定在那棵樹上！
老大眯起眼睛，將匣子槍架在胳膊上，指向剛才流光飛過來的位置。他斷定，在透明玻璃的反光下，雷立一定無法辨識自己的位置。
可惜的是，他錯了！
雷立在射出一把飛刀之後，立刻如鬼魅般的輕輕沿樹躍下，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利用了老三身死給房間內眾人帶來的一分鐘混亂，順着大院外牆快速的繞到別墅的一側，輕盈的翻牆而過，謹慎的卧下，順着房子的牆角漸漸挪到黑虎幫老三剛才欲要翻入的窗戶下面。
在黑虎幫老大眯縫着眼睛瞄準雷立剛才所在位置的時候，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雷立早已不在那裏，而正俯在自己家窗戶的下面。
‘嘩’的一聲玻璃破碎的響聲，匣子槍中的子彈擊碎玻璃后徑直斜上，隱沒在了樹枝之間的黑夜中。
沒有一點動靜，老大頓時感覺不對，一個后翻退出幾米，同時口中大聲喊道：“大家都抄起傢伙，散開！”
可惜的是，他喊的晚了一步，兩枚德制的手雷，順着剛剛被擊碎的玻璃而入，正好落在房間的中間位置。
炸彈轟然炸開，在萬分危急的時刻，老大一把拉過老二肥胖的身軀擋在自己身前，可憐的胖子被炸的血肉模糊，老大卻一點傷都沒有。
在手雷爆炸的瞬間，窗外一個黑影高高躍起，帶着一抹寒光，直撲進屋內。
同一時間，黑虎堂老大動了，他踩着老二的屍體高高躍起，右腿綳直側踢，與飛躍進來的黑影狠狠撞在一起。
雷立只覺得巨大的衝擊力襲來，根本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被狠狠的砸到了一邊。在被砸入地面的瞬間，雷立咬緊牙關，右手甩動，一抹寒光射出，直向剛才踢飛自己那人射去。
那人冷哼一聲，一甩匣子槍，卻聽‘叮’的金屬相擊的聲音，雷立射出的飛刀已被擊飛。
任何一個幫會的頭目，都有自己傲人的本事，例如這黑虎堂的老大，不但身體非常強橫，槍法也是在上海灘出了名的。在這一回合的交鋒中，雷立萬萬沒有想到兩顆手雷沒有給這個傢伙造成任何傷害，因此在躍入房間的瞬間，就失了先機。
雷立一個側滾翻到沙發的後面，兩手各抽出一把匣子槍，左右開弓，毫不猶豫的將兩側掙扎着起身的兩人爆頭。
最初的時候，雷立選擇飛刀，為的是盡量隱蔽自己的身形。而現在，不需要了。
這兩聲槍響之後，周圍突然靜了下來，雷立豎起耳朵，仔細的捕捉一切有關對方行動的信息，可是，對方像從這個房間內消失了一樣，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
突然，白熾燈光亮起，耀眼的燈光刺激着雷立那早已適應了黑夜的雙眼，雷立只覺得雙眼奇癢，有些睜不開。
“結束了吧！”雷立正待挺身而起，卻聽頭上傳來一個男人戲謔的聲音。
一把匣子槍死死的頂在自己的腦門上，握着這把槍的手，屬於黑虎堂三兄弟的老大，在他的周圍，零星的站着四五個人，每個人手中都是一把槍，用不同的角度對着自己。
“雷立！你他娘的有種，敢自己一個人來這裏！還幹掉了我的兩個弟弟。”黑虎堂老大坐回焦亂不堪沙發，翹起二郎腿，言語中聽不出對自己弟弟的死有任何惋惜，反而充滿了對‘孤狼’雷立落在自己手裏的自豪感。
雷立一言不發，緊緊的盯着這個洋洋得意的黑虎堂老大，雙拳緊握，牙齒咬的格格作響。
最後一招嗎？雷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蔑視，冷漠，如同死神的笑容，讓人從心底泛起一股涼意。
“殺了他！快殺了他！”黑虎堂老大心中猛的一顫，身子挺起，毫不猶豫的就要勾動扳機。
‘轟’的一聲，雷立腰間的二十幾顆手雷同時爆炸，金屬彈片和強大的衝擊力把未來得及勾動扳機的黑虎堂老大和幾個嘍啰全部吞沒。碎肉混合著鮮血高高揚起，把豪華別墅潔白的牆壁完全塗成了紅色。
雷立的頭顱被遠遠的拋開，滿足的臉上，剛剛綻放開的笑容，還沒有完全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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