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這次旅行的三天內容是宿舍四個人加上席貝楠女朋友一起出主意決定的。
關於住房方面,負責的是顧亨玉。
據他所說,他知道一個特別合適的居住地方,甚至在出發前一直神神秘秘,沒有透露給任何一個人。
幾個人下了飛機時是傍晚五點左右。
顧亨玉在來之前包了兩輛車,一行人下了飛機后就直接往機場的停車場走。
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從平坦的大路逐漸開到搖搖晃晃的石子路上。
四周的人煙逐漸稀少,就在所有人都覺得不是司機要拉他們去賣就是顧亨玉要賣了他們的時候,車子終於在一處小村莊前停下。
彼時天上還有那麼一點白,太陽躲進山下就剩個殘影。
小村莊一眼望去很有農家特色,只不過大概是十一的緣故,這會到處都能見人。
光是大門口就停了十來輛車,行人來來往往,從車上搬東西下來往寨子裏走。
顧亨玉領着一行人走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在一棟二層的瓦房前停下。
瓦房明顯是翻修過的,看着很新,牆面的磚瓦和房檐和小村莊裏的其他房屋一樣都做了同一類型的設計,遠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一行人剛一進門,一個穿着樸素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來,十分熟稔地問他們是在在哪個軟件上訂的房間。
顧亨玉報出軟件和手機號,老闆就拿了三個牌子和三串鑰匙給他。
眾人跟着老闆指的方往裏走,過了拐角上樓梯的時候,席貝楠拍了顧亨玉一下:“三個房間?”
他說完,看了一眼在場的八個人。
顧亨玉回拍他兩下,說:“放心,都安排好了。”
席貝楠明顯不太放心。
果不其然,當眾人走到第一個房間,顧亨玉推開門,指着裏面的三張床說“這裏給三位女士住”的時候,幾個人的表情都有點懵。
其中最懵的屬席貝楠和吳鹿櫚。
不過畢竟訂房的事情一直是顧亨玉在辦,幾人也沒說什麼。
又往前走了兩步,顧亨玉推開第二個房間,說:“這裏給小洺住。”
說是單人間,其實房間不小,裏面是一張大床,住兩個人也不是不可以。
吳鹿洺一路看着都沒有什麼意見,揚着一對小酒窩對顧亨玉道了謝,就進了房間。
最後剩下寢室四個人,顧亨玉拿着號碼牌,走在前頭帶着幾個人走到了走廊盡頭。
緊跟着他用鑰匙打開了門。
門推開以後,幾個人瞬間刷新了對顧亨玉訂房水平的認知。
盡頭的房間很大,一看就是一個多人房,自帶衛生間和一個小客廳。
這一切都十分正常,如果忽視那靠牆能睡下將近十個人的大通鋪的話。
房間裏除了大通鋪,唯一看起來能躺人的地方,就是客廳里的中式沙發。
顯然,那大通鋪就是這個房間的床。
雲野和陳銘辰都明顯對眼前的事物感到驚訝,更別說席貝楠。
席貝楠推了推眼鏡,扭頭看顧亨玉:“這是什麼?”
“大通鋪啊!”顧亨玉十分自然地往房間裏走,說的頭頭是道,“好兄弟,當然是要睡大通鋪啦!”
他一邊把行李往沙發上放,一邊走向大通鋪,拍了拍大通鋪上的十床被子,道:“多好啊,冷了想蓋幾條被子就蓋幾條被子,熱了一開窗能連開三扇,不好嗎?”
聽着是挺有理的。
陳銘辰直擊靶心開口:“是沒其餘房間了吧?”
顧亨玉嘆了口氣:“還是老陳了解我,誰讓我們計劃得晚了,就剩這麼三個房間了,那總不能為了讓老席女朋友弟弟來跟我們睡一塊吧,畢竟人家跟我們也不熟,老席,你就為小舅子忍兩天吧。”
他說完,似乎覺得這樣收尾還不完美,於是又重複強調了一遍:“再說了,作為即將分別的好兄弟,我們怎麼能沒有體驗過一起睡大通鋪的革命友誼呢!”
席貝楠乾巴巴地笑了一聲:“我謝謝你啊。”
·
今天沒有安排項目,眾人趕了大半天的路,都有些累。
放下東西后隨意在小村莊裏找了家飯店吃飯,就各自回房間洗漱準備休息。
四個人輪流洗完澡已經是夜裏十點。
雲野最後一個洗完出來的時候,顧亨玉和席貝楠正坐在大通鋪上連麥開黑,陳銘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收拾帶來的東西。
小村莊周圍是成片的樹林,夜裏有幾分冷。
雲野穿了長袖睡衣,天藍色的一套,燈光下原本就白的皮膚因為剛洗過澡的緣故泛着兩分紅。
他走到床旁的時候,顧亨玉和席貝楠正好打完遊戲。
兩個人大概是輸了一局,顧亨玉吐槽了一句“一定是今晚運勢不對,不玩了”,就放下了手機抬起頭。
他一抬頭看到了雲野,幾乎是慣性地招招手:“小野,來我旁邊睡啊!我們哥幾個今晚得挨着睡,馬上就要分別了啊,這友誼,不挨都不行啊!”
大通鋪雖然沒有明確劃分出位置,但十床被子明顯是十個床位。
房間是暖色調的設計,看着十分溫馨。
顧亨玉和席貝楠不知道是因為一起打遊戲的緣故,還是晚上就打算這麼睡,兩個人拉開的是中間靠在一起的兩床被子。
顧亨玉叫雲野的同時,還拍了拍旁邊的那床被子,明顯是要雲野過去睡那。
結果雲野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席貝楠先開了口:“你得了吧,小野平時就不太習慣跟人有肢體接觸,就你晚上睡床頭早上醒來不是頭在床尾就是頭卡護欄里的睡姿,你是打算晚上用鐵頭功把小野擠出去嗎?”
顧亨玉一聽這話,不服氣了:“你能了唄?也不知道是誰大晚上忽然坐起來打一套拳法,硬生生把全寢室的人都打醒了,你就比我好了?”
兩個人眼看着又要罵上,沙發上坐着的陳銘辰開口及時制止了這場罵戰:“我和睡小野旁邊吧,讓小野靠窗。”
兩個人勉強停戰,過了一會顧亨玉又不服氣道:“那你得睡我旁邊,說好了好兄弟挨着,那就必須要挨!”、
席貝楠喝了口水,懶得再跟他爭,於是位置就這麼定了下來。
雲野爬上大通鋪的時候,整個人明顯都還有一點懵。
但他面上不顯,依舊是冷淡如常的表情,只是整個人明顯繃著,最頂上沒系的睡衣紐扣里,鎖骨在緊張下有了更明顯的弧度。
第二天早上要早起。
陳銘辰收拾完東西,房間就關了燈。
顧亨玉那邊手機還亮着,他時不時跟席貝楠扯兩句。
雲野看着陳銘辰在微弱的手機燈光下,躺進了他和顧亨玉中間的那個位置。
大通鋪雖然大,但十個床位分隔開來以後,兩個人之間幾乎手臂曲一下,手肘都能打到手肘。
這是第一次離陳銘辰這麼近,雲野閉上眼睛想。
陳銘辰躺下后似乎也拿出了手機,但只按了一會,就沒了亮光。
顧亨玉那邊說了句“睡了”,房間裏就徹底黑了下來。
雲野沒有困意。
宿舍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沐浴露和洗髮露,一整排地擺在洗漱台上,全都是不一樣的味道。
四個人的不同,雲野和陳銘辰的不同。
但是今天他們都用了民宿的沐浴露和洗髮露。
一樣的味道,帶着草木的清香。
雲野習慣性地去聽陳銘辰的呼吸。
沒有哪一次是那麼近距離地聽過,甚至於呼吸間,他甚至覺得陳銘辰的體溫都隔着被子傳了過來。
呼吸聲近了以後,反倒是沒了以往隔着中間過道的分明感。
雲野等着陳銘辰的呼吸放慢,而後在黑暗裏睜開了眼。
眼睛適應黑暗以後,照進月光的房間也就不那麼黑了。
可能十一點了,雲野想。
他很小很小動作地側過了一點身,朝身旁的陳銘辰看去。
陳銘辰的睡姿很端正,就好像他這個人刻在骨子裏的教養一樣,永遠是仰面朝上躺着睡。
少有的時候他會翻幾個身,翻完過去一會以後也會再翻回去。
這其實不是雲野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陳銘辰睡覺。
有一次中午他有事外出,那天下午沒課,他回去時宿舍拉着窗帘,幾個人都在睡覺。
陳銘辰的床是靠門的一側,所以雲野每次回自己床位的時候都難免經過。
那天陳銘辰是側躺着的,面朝著外面的欄杆。
雲野經過時看到陳銘辰熟睡時的臉,一下子移不開腳步。
於是他那天很大膽地踩到了凳子上,站在床旁近距離地看了陳銘辰好久。
陳銘辰睡覺時嘴巴會微微張開,很小的一條縫隙,有時候睫毛會顫動兩下,隨着呼吸起伏頭髮跟着輕輕擺動。
後來陳銘辰翻了個身,忽然的動靜嚇得雲野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最後摔倒是沒摔,但崴了腳,還挺嚴重,腫了一周左右。
雲野跟自己說那是他近距離偷看陳銘辰要付出的代價。
但如果有下次,他還敢。
比如現在。
雲野在心底里偷偷告訴自己,就看五分鐘,不能看久。
看久不行的,他會受不了。
從陳銘辰爬上床開始,他整個人幾乎都處於一種極度的亢奮狀態。
身體和腦子一起背叛了他,都不聽他的話了。
他藉著月色描摹着陳銘辰的輪廓,嘴巴微微抿着,表情有幾分認真和執拗。
就在他的視線落在陳銘辰隨着呼吸微微顫動的睫毛上時,那睫毛忽地一抖,而後在他沒反應過來前,一雙黑亮的眼睛出現在了他眼前。
陳銘辰幾乎是睜開眼的瞬間,就朝着雲野側了過來。
忽然的視線對視叫雲野根本沒有防備,再加上夜色放鬆了他的警惕,他一時間竟給不出反應,就這麼愣住看陳銘辰看向他。
直到陳銘辰壓低了的聲音忽然在房間裏響起:“睡不着?”
雲野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想要移開視線。
但好歹還有些理智在,知道這時候移開視線會更尷尬,於是他硬着頭皮和陳銘辰對視。
雲野看了陳銘辰三年,對於陳銘辰的大部分神態都太熟悉了。
陳銘辰的眼底並不是完全清明的,明顯帶着幾分倦意,剛才應該是真的睡著了,但不知道因為什麼又忽然醒了過來。
雲野看得發愣,一時間根本沒意識過來要回答陳銘辰的話。
直到陳銘辰的聲音再次響起,還伴隨着一聲輕笑:“怎麼了?”
雲野在那一聲笑里又清醒過來兩分,腦子終於開始捕捉陳銘辰剛才的話,反應過來以後,“嗯”了一聲。
陳銘辰挪動了一下,整個人又側過來一點,和雲野面對面,溫聲開口問:“為什麼睡不着?”
雲野的腦子空空如也。
他和陳銘辰的臉現在就只有一拳的距離,他甚至覺得陳銘辰說話時吐息都能掃到他臉上。
太近了。
又忘了要回應陳銘辰了。
但很快,他的肚子替他做出了回應。
不太響的一聲肚子餓了的叫聲在房間裏響起,雲野還愣着,就聽見陳銘辰又輕笑了一聲,緊跟着陳銘辰帶着笑意的低沉聲音響起:“餓了?”
雲野受不了陳銘辰的笑。
不管是六年前,三年前,還是現在。
於是腦子都還在宕機,嘴巴先一步替他做了決定:“嗯。”
陳銘辰盯着雲野看了一會,忽然拉開被子,小動作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而後低下頭小聲對他說:“去吃點東西?”
手腳也開始不聽話了。
幾乎是在陳銘辰聲音落下的瞬間,雲野就跟着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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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背着室友,那當然是要睡大通鋪啦!(作者不懷好意地路過說)
小野多多少少算個半個痴漢受了吧,痴漢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