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秦凡離開后,這院子裏只剩下喬挽月與明決兩人,明決指着鞦韆上面的架子,對喬挽月說:“我想在這上面佈置一個能夠感應天氣的陣法,可能需要兩塊靈石。”
按照當初賣奴隸的人的說辭,明決從前是歸一派的弟子,因為偷學了歸一派的內門功法,加上後來還打傷了歸一派的長老,這才被歸一派斷了經脈,逐出門派,淪為了奴隸,如果不是喬挽月將他買下來,他這樣的多半是應該被送到南平州挖靈石去。
後來喬挽月派喬家的人將明決與秦凡的來歷核實了一番,與他們所說的相差無幾。
所以現在明決雖不能修鍊,但會些奇淫巧技也不稀奇。
“等會兒我讓紫嫣去庫里取些靈石給你。”喬挽月頓了一下,或許是覺得這個主意不好,她皺了皺眉,又改口道,“算了。”
“嗯?”明決不明所以地看着喬挽月,不明白她怎麼突然改了主意。
喬挽月伸手在自己的腰間摸了一把,將一把像是用白玉打磨而成的鑰匙,送到明決的面前,那鑰匙做工精美,上面刻滿了繁複的花紋,小巧而精緻,明決望着鑰匙,沒有伸手,只疑惑問道:“這是?”
喬挽月解釋說:“這是我私庫的鑰匙,就書房書架後面的暗室里,你見過的,你需要什麼東西,自己取就行了。”
當年喬老爺子還在世的時候,視喬挽月如珠如寶,貝闕珠宮,法衣法器,仙丹靈藥,這天底下喬老爺子能拿到手的寶貝是都送到他這個寶貝孫女,如今很多門派中的大能手裏的存貨,比不上喬挽月這私庫里的東西多。
明決抿了抿唇,向喬挽月問道:“挽月這麼相信我?”
喬挽月輕輕笑了一聲,拉起明決的手,直接把鑰匙送到他的手中,笑道:“你說呢。”
明決握着掌中的這枚小小的鑰匙,指腹在鑰匙尖上輕輕擦過,他笑了起來,眉眼間全是溫柔繾綣的笑意,他伸手拂去喬挽月肩膀上的落葉,向她保證說:“挽月給我的,我一定會好好保管。”
喬挽月點點頭,握住明決的手往屋子裏走去,明決一邊走,一邊問她:“挽月晚上想吃什麼,我去廚房準備一下。”
喬挽月拉着明決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對明決說:“那個……我想閉關了。”
明決的笑容僵在唇角,好半天後,他將唇角扯平,向喬挽月問道:“怎麼突然要閉關了?”
對上明決的眼睛,喬挽月詭異地竟然有些心虛,她端起茶杯,將這點不自在都掩飾下去,對明決說:“不是突然,其實按照之前的計劃,兩個月前我就該閉關了,因為有事一直耽擱到了現在。”
明決本來還裝着要生氣的樣子,聽了喬挽月這話也裝不下去了,他當然知道喬挽月是為誰耽擱了這麼久,他壓了壓嘴角的笑意,問喬挽月:“我聽說下個月在白雲城有一場講學大會,挽月不去聽聽嗎?”
白雲城的講學大會每年都會開,從前的時候喬挽月是每年都會去的,直到後來從霜天境出來后,她的修為再無法精進,便不常去了。
明決見她神色有些鬆動,繼續道:“我前段時間聽喬家的弟子們說,天辰宗的長老可能也會參加今年的講學大會,挽月也不去嗎?”
喬挽月猶豫,這件事她也聽說了,天辰宗作為修真界的第一門派,而且那位傳說中已經達到天人合一境界的尊上也是天辰中的老祖宗,若是白雲城的講學大會真的能把他們的長老給請來,這個機會委實難得。
但是在此之前,也不是沒有天辰宗的人給喬挽月看過,他們都認為喬挽月的經脈根骨沒有問題,修為之所以一直停滯不前,只能是天賦不行,又一個傷仲永罷了。
其中原因喬挽月其實清楚,可她不好同其他人說起,即便她說了,想來也不會有幾人相信,而且顯得她很沒有道理。
喬挽月一時做不出決定,她歪着頭,盯着明決看,問道:“這麼不想我閉關啊?”
明決承認道:“不想,我想多見見你。”
喬挽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到明決的面前,彎下腰抱了抱他。
從前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喬挽月都在閉關,想方設法地讓自己的修為精進一點,喬家的大部分事宜都交到喬老爺子的二弟子,她的二師叔喬昱章的手上,而自與明決成親以來,喬挽月在修鍊一事上就有些懈怠了,她這大半年來,好像什麼都沒做,但時間就這麼沒頭沒腦地過去了。
溫柔鄉,英雄冢,古人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明決將喬挽月拉到自己的身上,想要再親近親近,然此時外面有弟子過來,喬挽月只得站起身,將稍有些凌亂的衣服整理好,對外面的弟子道:“進來吧。”
弟子進來后,恭恭敬敬地行禮,將一封書信遞到喬挽月的面前,向她稟告說:“家主,段家的人給您回信了。”
喬挽月將書信接過來,對弟子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弟子退下,喬挽月低着頭正要將手裏的信件拆開,一抬頭就發現對面的明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喬挽月手中的動作不禁慢了下來,問他:“你這是什麼表情?”
明決沒有回答喬挽月的問題,問她:“這信是段輕舟寫給你的?”
喬挽月低頭看了眼信上的落款,確實是段輕舟的名字,她點頭:“是吧。”
見明決的表情更加緊繃,喬挽月好似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她試探着問道:“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明決嘴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線,不說話,喬挽月抬手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掐了一下,嗤笑一聲道,“他的醋有什麼好吃的?”
明決動了動唇,想說什麼,最後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
給喬挽月寫了這封信的段輕舟段公子是她曾經的未婚夫,他們兩個是喬老爺子還在世時訂下的親事,明決常聽喬府的弟子們說起,當年的段輕舟與喬挽月在眾人眼中那可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是從霜天境出來后,段輕舟一心修鍊,儼然要成為修真界這一代中的翹楚,而喬挽月也總是在閉關,他們二人間的關係疏遠,就在去年年初的時候,段家乾脆派了人來退了與喬挽月的親事。
段家退親的時候說的不明不白,只說喬挽月與段輕舟這兩年生疏了,而且成親這種事也要考慮男女雙方意願,喬挽月當時在閉關,後來聽府中其他人同她複述此事,便知道這樁親事多半是段輕舟本人不想履行了。
這對喬挽月來說倒也不是大事,從前她是與段輕舟感情不錯,但也不至於段輕舟不願娶她,她就活不成。
既做不成夫妻,但喬家與段家多少還是有些交情的,前段時間喬挽月翻遍古籍,發現一個靈藥的方子,對她或許有點用處,只不過藥方中有一味藥材,名叫紅女淚,目前只有段家才有,所以喬挽月給段家去了封信,願意用十萬靈石買一顆來。
段輕舟便是為此回的這封信,他在信中拒絕了喬挽月。
這確實是有些出乎喬挽月的意料。
她以為就算他們這樁親事成不了,她跟段輕舟也勉強還能做個朋友的,畢竟還有那麼多年的感情的,而且那藥材她也不是白拿的,說起來前段時間有位道友生辰的時候,段輕舟還送了一顆給他。
怎麼到自己這裏,就變成沒有了呢?
按理說這些年來段家應該積累了不少存貨,另外這個季節紅女淚應當剛剛成熟才對。
或許是出了事,真的沒了。
喬挽月呼了一口氣,得想其他的辦法了,她隨手把那封書信給扔到一邊去。
明決將那信撿起來,草草看了一眼,他走到喬挽月的面前,抬起手,把喬挽月攬到自己的懷裏,對她說:“紅女淚……我以為段輕舟會給你的。”
喬挽月靠在明決的肩膀上,垂着眸道:“他說今年段家已經沒有了。”
明決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拍了拍,安慰喬挽月說:“沒事的,他給不了你,以後我找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