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相逢即是罪
數天後,天色微亮。
太陽走進了雲堆中,光線從雲里射下來,直射到水面上。這時候就要分辨出哪裏是水,哪裏是天倒也容易。因為波濤的礁石邊,停靠着許多船隻。
藍色的海水湧起滾滾浪花,浪濤拍打着岸邊的礁石,遠遠望去,天和海連在一起。
沒有邊際,空氣清晰,使人心曠神怡。
“滄瀾之海,果然滄意冷冽。”望了一眼那標牌,帝啻深深吸了口氣喃喃,倍感神清氣爽。
此時的他已經褪卻了黑袍,素衣隨着海風輕輕起伏,秀美的臉龐上露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成熟,
海風不經意的繚繞在他的周圍,不時的落在他頭上,將鬢角的殘發撩起。這幅畫面如此的美麗,竟不能用語言去形容。
“半城平添夜色深,萬林荒途霧靄沉。鶯啼時分濤叩心,折盡江海作**。”
帝啻貪婪的吸着這裏的空氣,口中由腦海憑空想出的一輪詩詞吟出,轉身走向不遠處的漁夫。
“師傅,可載我過海?”帝啻走到一個正在收網的老漁夫面前詢問道。
聽到聲音,老漁夫轉過頭來,一抹笑容劃過他掛着幾道深深的歲月的溝壑的臉頰,快速的收好網,用那乾涸的嘴唇說道:“哎喲,對不住啊小夥子,這片海域寬敞無比,我一個糟老頭子哪敢走這一遭,萬一半路遇個難,讓我家中老伴如何是好?”
望着他臉上條條皺紋,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帝啻笑道:“那老人家,這船可賣嗎?我願出重價錢。”
聽這口氣,這小夥子出海似乎有急事,不然哪個糊塗蛋願意出重金收購他這條又破又爛的漁船。
可這是他養家餬口的飯碗,丟了豈不是要餓肚子?
猶豫半晌,老漁夫說道:“小夥子啊,看你裝扮也是享慣了錦衣玉帛的公子,而且海對面就是沙漠,你去那種地方作甚。乘這破船,哪裏禁得起海上的大風大浪呢!”
帝啻笑着說道:“老人家放心即可,我出海必有把握,不僅付您費用,屆時必定會完好無損的歸還給您。”
“既然你執意如此,算了算了,十兩銀錢賣給你好了。我老了也該好好歇息了。”老漁夫嘆道。
聽到這淳樸人家出的價錢,帝啻心中微微湧出酸氣,從須彌戒中取出一袋銀錢。
老人家連忙推脫,“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要不了這麼多。”
帝啻強硬的將銀錢塞給老人家,微笑着說道:“老人家收下吧,您可賣我船出海就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
就在二人交談之時,忽然一聲悠揚的笛聲傳來,帝啻尋聲望去,只見遠處行來一葉扁舟,站在船首之人吹着玉笛,腰間掛着三把無鞘之刃,別著一酒葫蘆。
此時,那人放下手中的玉笛,睜開眼睛。
他站在那裏,海風微微,沐浴在晨曦之下,遙遙的望着遠方,一動不動的,好似時光已經靜止了一般。
驟然停止的笛聲,緊接着船艙內走出一人。一襲武服,留着鬍渣,面色掛着若有若無的笑容。
帝啻雙眼微微眯起,腦海里頓時傳來一道熟悉的身形輪廓,半晌:“斷坤?”
“英雄!”扁舟之上,斷坤向著帝啻搖了搖手,臉上掛着極為和煦的笑容。
斷坤說道:“想必英雄也是要乘船過海,正巧我們同路,何不英雄上了這條船與我們並走?”
老漁夫有些詫異地問道:“你們認識?”
他問的這句話可不是平白無故的,而是十天前他就在無際的海面上見過這三人。
御風乘浪,自天上而來,極為威風!
“其實不太認識,只是路上偶遇罷了。”後者回應道。
接着帝啻那張秀美如畫的臉龐上浮現了光澤,回頭淡淡對那發愣的老漁夫點頭,身子一閃當空而去。
相繼的身後傳來老漁夫的聲音:“公子,您的錢財!”
“老人家就收下吧!”
腳步輕輕落在斷坤面前,他第一時間打量了這兩人,身上的氣息毫無變化。可是幾個普通人,去蠻荒域做什麼。
何況蠻荒域那片沙漠危險重重,沒有點實力根本走不出去。更別說他們一群普通人。
這般想着,帝啻心神一緊,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他心中突然浮現了兩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第一點就是這三人閑着蛋疼,去那片荒漠丟命去;第二點便是他們根本不是普通人,只是實力遠在自己之上,他根本看不出來。
帝啻心中莫名想到了那天在紫禁之巔的帝傲天,他的實力也收頓漲頓收的,詭異無比。
看着斷坤嘴角永遠掛着意味深長的弧度,帝啻心間微微怔神。雖然他看人輕浮,但卻不會有絲毫污濁,
他說道:“船頭風有點冷,不妨邀我進船內一敘?”
三人走進了船艙,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席地而坐的一位絕世美人,茶香在船艙內飄逸,正是那女子在給三人倒茶。
蒸汽攜帶着茶香裊裊上升,帝啻頓時感覺心在這般環境下漸漸沉澱,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滌靜了胸口中的蒼涼。
“過來坐吧。”女子的聲音很動聽,給人一種彷彿潺潺春水流過心田的感覺。
“聊什麼?”斷坤問道。
“聊一聊你們究竟是誰。”帝啻抿了一口茶。
斷坤懶洋洋的說道:“我們不是說過了嗎?哦不對,就我一個人報過姓名。”
他嬌憨之態顯出不好意思,然後振振有詞:“我叫斷坤。這位呢姓索,名勒寒,你直接叫他勒寒就行了。至於這位嘛。”
斷坤看向了那名絕色女子,帝啻順眼看去,仔細一看這女子,竟然讓自己心間一佻,心跳莫名加速。
她的容貌已經描述不來了,他甚至感覺凱琳娜和芸秋月與之相比,都會黯然失色。
發現帝啻看着自己愣神,女子微微一笑,說道:“公子怎麼了?這般看着我。小女子姓龔,名傾兒。公子喚我傾兒便可。”
“龔傾兒……傾兒……龔傾兒……”帝啻心中默念了幾遍點了點頭,卻發現一旁的斷坤在憋笑。
帝啻反應過來,放下茶杯說道:“你們一個姓斷,一個姓索,甚至還有姓龔。這幾個都是這個世界大名鼎鼎的姓。雖然我初出茅廬但我不傻。”
聽到帝啻說完這句話,除了那勒寒,其他兩人嘴角都是浮現了笑意。
看來他們是低估了這表面上看上去放縱不羈的小子了,斷坤笑道:“那你知道多少?”
帝啻將茶杯中的茶水一口喝完,看向一邊無聲的勒寒說道:“西焱域有霸域劍豪大家族索家,而他們近早的祖宗也叫索勒寒。”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不過聽說他早就衝破大道,以列位上神殿。但我相信沒有後輩會用自己先祖的名去褻瀆他們。所以我猜測如果你真的是西焱域大劍豪家族的後裔,那你也就是個不肖子孫而已。”
勒寒那無光的眼睛微微抬起,沒有絲毫表情,看了一眼又低了下去,繼續自顧自喝茶。
帝啻又看向斷坤和龔傾兒,說道“但你們一叫斷坤,一個叫龔傾兒。剛好南天域的巨擎家族斷家和龔家老祖宗也叫這個兩名。”
“既然三大世家的近早先祖名諱都出現了,那麼我猜測……”帝啻眼睛閃過精芒,話沒有說完。
龔傾兒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們三人便是早已列入上神殿的龔家斷家索家的三位近早先祖。”
“沒想到我竟然能一下子見到這麼多有名的人物。”帝啻冷笑,眼睛寒芒閃過,說道:“都說天啟殿殿主坐下十二女護法,個個本領通天,毫不遜色與一界大位面之主。而上神殿殿主君一劍坐下八金剛,個個實力超絕,一怒之威連古戰場都能瞬間碾碎。”
“現在一下子出現了三位,那麼我想離見到剩下的五位也不早了吧。”帝啻說道。
斷坤被他吹得心血來潮,嘴角的笑意讓他合不攏嘴:“哈哈,這些你都知道!”
帝啻點點頭。
“那現在我來說說你吧。”突然,一直沒有開口的勒寒放下了茶杯,頓時讓帝啻身體緊繃。
勒寒平靜無比,抬起他晦暗的眼睛望向帝啻,語氣平淡。“聖域之主帝釋天之子,十六年前剛出身就被人下了咒,本就是個死人。”
此話一處,帝啻眼神猛然緊縮,原本深邃純黑的眼仁出現一絲赤紅。
但勒寒並沒有去管這些,直接說道:“你非但陽壽沒了是個死人,反而欠下了數千年。這是逆天改命的事情,上蒼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存在,會降下責罰。你現在還能站在我們面前款款而談,是因為那個人救了你。”
“誰?!”帝啻疑惑。
“上古之神,古荒天。”斷坤一字一重音的從口中吐出。
帝啻身上血氣突然浮起,低吼道:“他是我的仇人,是他封印了我父親,害得我親離,讓我過上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他不僅毀了我的家,還毀了我這個人!”
“閉嘴!你懂什麼!”
突然一道怒喝從天而降,整個天空“轟隆”一沉,甚至隱隱可以看到虛空大面積的龜裂。海上的波濤一卷比一卷猛,陡然間原本深不見底的汪洋海水下降了大半!
吼聲均是將船艙內的所有人一嚇,一道人影閃過眾人眼前,緊隨而來的便是一聲清脆的巴掌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