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煉豬油
齊蓁回到家裏頭,那廉家的三人都聚在廉肅的房裏,因為最近幾日吃了葯,伙食也比之前好了許多,廉肅乾瘦的臉倒是胖了幾分。
把那些瓷瓶以及罈子放在屋裏頭,齊蓁就走了屋子裏,手裏端了一碗水,因為渴得很,咕咚咕咚一碗水就下了肚。
她喝完水后,動作豪放的一抹嘴,將那塊桂花糖掏了出來,放在桌上砸碎了,衝著廉仲琪努努嘴。
“快嘗嘗,娘去京裏頭買的桂花糖。”
廉仲琪長這麼大,吃過桂花糖的次數屈指可數,之前廉君雖然是個教書先生,但家中的銀錢卻並不很多,自然不會在吃食方面太過嬌縱這幾個孩子。
所以一聽到桂花糖三個字,廉仲琪年紀又小,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邁着小短腿兒,直接走到秦卓面前,討糖吃。
倒是廉伯元皺着眉,小臉上透出幾分嚴肅,拉住了廉仲琪的手,說:
“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齊蓁本就不是什麼好性兒的人,她之所以對廉家的三人盡心儘力,無非就是因為前世里虧欠了他們,這輩子想要補償補償罷了。
但任誰好心被多次當成了驢肝肺,恐怕心裏頭都不會痛快。
齊蓁冷了臉,一把將糖紙給包上,冷笑道:
“不吃算了,說的好像你們廉家有什麼東西值得我貪圖似的。”
說完,齊蓁直接站起身子,拿着桂花糖從廉肅的房間離開了。
看着女人的背影,廉肅眼神閃了閃,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糖!仲琪想要吃桂花糖。”
廉仲琪到底年紀還小,看着到了卓家眼前的桂花糖長着翅膀飛了,登時眼中便含了兩泡淚。
看着小侄子這幅模樣,躺在床榻上的廉肅忽然開口了:
“伯元,你放開仲琪。”
廉伯元猛然轉過頭,又一種不敢置信地眼神看着廉肅,伸手指着門外,眼眶通紅,道:
“叔叔,萬一那個女人使壞怎麼辦?她之前差不點逼死您啊!”
廉肅的確不認為齊蓁是個什麼好東西,之前那個女人做下的事情,他也不會忘記。
不過仲琪還是個孩子,廉肅不願意委屈了仲琪,才這麼說。
“正如齊氏所說,我們廉家現在也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人家貪圖,讓仲琪過去吧,不會有事。”
廉肅雖然只有十七歲,但卻是整個廉家最年長的男人,對自己小叔的話,廉伯元生不起半點違抗之心,只能悶悶的點了點頭。
見着叔叔都同意了,廉仲琪止了眼淚,直接衝出了房間,去到了齊蓁的屋子裏,先是有些試探的喊了一聲:
“娘。”
一看見廉仲琪,齊蓁只覺得整顆心都要化了,她衝著小孩招招手,等到人走到面前,發現廉仲琪正對着桌子上的桂花糖直流口水,伸手就要抓。
齊蓁摸了摸廉仲琪的腦袋,看着他直接抓起桂花糖,眼裏還含着淚,現在鼓起腮幫子,看起來也有些可愛,只是仍舊太瘦了。
她捏起一塊桂花糖,送入口中。
桂花糖清甜的滋味彌散在口中,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齊蓁對桂花糖的興趣並不很大,她吃了一塊兒之後,就全都放在桌上了。
因為廉仲琪的年紀還小,不能吃太多的桂花糖,否則牙齒恐怕會有損傷。
將桂花糖收好,齊蓁點了點廉叔齊的鼻尖,一臉嚴肅道:
“仲琪,桂花糖每日只能吃一塊,否則就有蟲子把你的牙齒給咬爛了!”
齊蓁作勢嚇唬廉仲琪,不過這小娃娃也是個膽子大的,聽到這話,不止不怕,甚至還發出咯咯的笑聲。
廉伯元與廉仲琪一個房間,齊蓁看着廉仲琪漱了口后,這才把小孩送了回去。
復又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齊蓁現在都快掉到了錢眼兒里了,滿心滿眼都想着怎麼賺錢。
將錢袋子擺在床上,齊蓁看着那些散碎銀子跟銅板,心裏頭總算踏實些了,她今日賺了差不多有二兩銀子。
大灣村是個窮苦地方,好多人家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也虧得這裏離京城近,齊蓁才能賺到這麼些錢。
如此的話,她現在倒是能給家裏改善改善伙食,也省的日日喝紅薯粥,再配上一個鹽燒青菜,實在是沒滋味兒。
再者說來,廉肅的身子也太過虛弱了,買條魚燉燉也能給他補補身子。
心裏轉過這些想法,齊蓁美滋滋的捧着錢偷笑,笑的頰邊都露出了一個深深地酒窩,帶着二八少女的嬌俏。
將銀子仔細收好,藏在了床板底下,齊蓁又打了水,將自己身上的汗給仔仔細細地擦乾淨,只覺得累的不行,倒頭就睡了。
等到了第二天,齊蓁打算將樹上的桂花都給打下來,否則若是過段日子下雨了,這些桂花可就都糟蹋了。
拿起一根竹竿,齊蓁對着樹上的枝條輕輕敲打着,竹竿打在桂花樹的枝條上,桂花噗噗的往下落,漫天花雨,又浸潤着馥郁的甜香,大灣村的空氣清新的很,齊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覺得恨不得要醉在這股甜香之中。
把廉仲琪給叫了出來,他們兩人一起蹲在地上,將散落的桂花撿起來,放在藤條編成的簸箕上,等到撿完滿地的桂花后,齊蓁用沁涼的井水衝去桂花上的塵土,之後放在陰涼處直接陰乾,這樣一來,桂花中的花油能完全的保存下來,既能使香氣持久,又有美容潤膚之功效。
將桂花都是收拾好了,齊蓁又從房間裏取出了桂花糖,掰了一小塊放在了廉仲琪口中,又拿了一小塊,衝著他道:
“這是給你哥哥的。”
廉仲琪點了點頭,邁開小短腿,直接衝進了他們兄弟倆的屋子,將桂花糖塞進了兄長嘴裏頭。
桂花的清香加上蜜糖的甜膩,讓廉伯元整個人都愣了一下,他到底只是個八歲大的孩子,正是嘴饞的時候,但因為家貧,連飯都吃不飽,又哪裏敢要這些零嘴呢?
現在吃到了桂花糖,他心裏頭自然是歡喜的。
所謂吃人嘴短,他現在對於齊蓁的印象,也稍稍好了一丁點兒。
大灣村靠近水邊,總是有不少村民能釣起魚來,河裏的鯉魚肥美的很,刺又不算多,燉的時間久了,湯都是奶白色的,喝了魚湯,最是滋養皮膚。
齊蓁摸了摸自己手上粗糙的皮肉,想想黝黑的臉頰,她直接拿出了三十文錢,往外走去。
齊蓁先去大灣村裡殺豬的農戶家買了五花肉,足足買了五斤肉,肥多瘦少,看起來白花花的。
一般人家都不願意要這麼肥的肉,所以齊蓁買了五斤,也不過花了二十文罷了。離開殺豬戶之後,齊蓁走到河邊,正好有個老頭釣起了一條魚,這鯉魚足足有二斤重,被老爺子用草繩穿了起來,還活蹦亂跳的,精神的很。
“大爺,這鯉魚怎麼賣的?”
大灣村民風淳樸,這一條二斤重的鯉魚,老爺子也沒有多要,直接說道:
“給個五文錢就差不多了。”
聽了這話,齊蓁趕忙從錢袋子裏數出五個銅板,交給了那老大爺。
一手提着魚,一手提着肉,光是這兩樣東西,在農家可就有些不常見了,這一路上,不少人都看見了齊蓁,指指點點的,說什麼的都有。
不過齊蓁也不在乎這些,她之所以一口氣買了五斤肥豬肉,自然不止是用來吃的,而是另有妙用。
一走回廉家,大概是被齊蓁嚇着了,院子裏的母雞咯咯噠叫個不停,上下翻飛,看起來精神的很。
聽到院子裏的動靜,廉伯元趕忙走出來看看,他一看見齊蓁,不由皺了皺眉,也不知道這齊氏到底從何處得來的這麼多銀錢,竟然能買回來好些豬肉和一條鯉魚。
齊蓁當做沒看見廉伯元驚異的眼神,直接提着東西走到了廚房。
她先是把鯉魚放到盆里,直接開膛破肚,將內臟和魚鱗都給收拾乾淨,再把鯉魚直接切成兩段,放在砂鍋里,加入蔥姜、料酒、鹽等調料,往砂鍋里倒了沁涼的井水,將魚身都給沒過了。
將砂鍋放在爐子上,齊蓁也不急着喝魚湯,一直用小火煨着。
等到洗乾淨手后,她又在另外一個灶上架起了一口鍋,把肥膩膩的五花肉放在案板上,將瘦肉跟肉皮給割下來,只留下白花花的肥肉,切成一指寬的小塊兒。
五斤肉着實不少,齊蓁又特地挑的是最肥的一塊肉。
她足足剔出來小半盆肥肉,放在鍋里,加進溫水,水剛剛沒過豬油,再往鍋里扔進去幾粒大料,待豬油煉到油渣變黃時,齊蓁忙用漏勺將油渣撈出來,再往鍋里舀了幾勺白糖。
這種煉豬油的法子,是齊蓁在前世里跟着那老太監學的,煉出來的豬油如同雪般凈白,涼了之後,便成了凝脂一般,若是塗在皮膚上,會讓粗糙的皮膚漸漸變得十分細膩,滑不溜手。
齊蓁看着鍋里的肥肉滋滋冒油,想起豬油的妙處,她心裏美滋滋的,眼神也越發明亮了。
一股油香味兒在廚房裏彌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