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魚和鳥的守候（9）
季夏看着她臉上明媚的笑容，恍惚之間，她似是看到她眉眼裏的一抹淡淡的憂傷，“還是算了吧！如果不是我自己愛的人，我無法跟他過一輩子的，寧願單身。”
路晚汀微抿着唇角，什麼也沒有說。
“晚汀，其實幸福着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若是覺得好，根本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季夏微微一笑，一臉戲謔，“你不是要給我介紹你男朋友認識嗎？該不會你想臨時反悔吧？”
“怎麼會。”路晚汀招呼他過來，很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恆遠，這位是我以前跟你提起過的朋友季夏。小夏，這是我男朋友盧恆遠。”
“你好，季小姐。”盧恆遠朝着她點頭微笑。
“你好。”季夏也客氣地微笑，看着男子眸中溫潤的笑意，她突然想，晚汀的決定也許並不是一個錯誤，她只是想找一個對的人結婚，王子屬於她的青春，是她刻骨銘心的愛戀，可是婚姻對她來說也許只是一種生活，一種平淡安靜的生活。
當王子走進來的時候，原本還是熱鬧的包房裏，立刻變得安靜下來，沒有了人聲的喧嘩，有的只是從音箱裏傳來的一個低沉略帶着沙啞的女聲，緩緩地流淌在空氣里。
離開你我想一個逃兵，無處可去也無路可退，脆弱的淚總在提醒自己，失敗的滋味讓自己好累，分手原來是那麼簡單，一句話將所有都改變，我的明天該怎麼來安排，我是不是應該把心藏起來，過去的一點一滴，你也許早已經忘記，可是每次我想起了你還是哭了。
愛要有你才完美，我卻無力再挽回，長長的夜獨自去面對，我不想聽見你愛上了誰，分手原來是那麼簡單，一句話將所有改變，我的明天該怎麼來安排……
一字一句，落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我不想聽到你愛上誰，愛只剩下一團灰，曾經燃燒得很美，今生今世有過這一回，我不會再讓自己心碎，有你才完美，我卻無力再挽回。
王子直接走到盧恆遠的面前，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伸出右手，涼薄的唇瓣緩緩地勾起，“你好，我叫王子，晚汀的前男友，也是她從小就喜歡的人。”
眾人都愣住，就連一旁的路晚汀也愣在那裏，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王子，你想要幹什麼？”
“晚汀，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王子將路晚汀擋在一旁，冷冽的目光落在盧恆遠的臉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盧恆遠並不驚訝，這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王子，笑道：“你好，我叫盧恆遠，晚汀現在的男朋友，曾經聽晚汀說起過你。”
王子似有些詫異，深邃的眸底很快恢復了波瀾不驚，猶如一潭幽深的古井，“我想跟你談一談。”
“好。”盧恆遠爽快地答應下來。
識趣的人全都退出了包房，一旁的季夏也拉着路晚汀離開了，只是離開之前卻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王子，那一瞬間的四目相對，路晚汀只覺得自己莫名的難過起來，飛快地移開目光，跟着季夏進了隔壁空着的房間。
“小夏，我心裏擔心。”路晚汀坐在深色系的沙發上，眸色被昏暗的燈光暈染成迷離的色澤。
季夏靜靜地望着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是擔心王子還是盧恆遠？”
“我也不知道。”她有些苦惱地低垂着腦袋，那一刻，她原本堅定的信念突然就動搖了，她覺得自己放不下，她不忍心看到他痛苦的樣子，他緊蹙的眉心，他沉痛的眸色，那一切都讓她說不出的痛苦。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地說道：“其實，我都跟恆遠商量好了，再過幾天選個好日子就訂婚，可是我突然害怕，從沒有過的害怕，我害怕自己下次再見到王子的時候已然是陌生人，我更害怕有一天會聽到他過得不好的消息。小夏，你知道嗎？小時候我的最大的願望就是長大了嫁給王子……”
季夏看着一臉痛苦的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她從來都不會安慰人，感情的事情她自己也處理的不好，又有什麼資格來教訓別人呢？
“那一年的決定離開的時候，如果王子開口挽留我的話，我一定會留下來，可是他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說，他那麼殘忍，可是這麼多年我竟然還沒有忘記他，有時候，我真的很討厭自己，我知道現在的自己是自私了，我知道這樣做對恆遠不公平，他對我很遠，在國外的時候一直都很照顧的。”
季夏輕輕地拍着路晚汀的肩膀，淡聲說道：“看得出來，他應該是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男人。”
“是啊！他很好，不管在什麼方面，他都很優秀。”路晚汀認真地說道，可是她不愛他，她的心裏早已經有了一個人，這輩子都忘不掉。
“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心裏到底在擔心誰？也許這樣，你才會知道你自己到底應該留在誰的身邊。”季夏微微笑了笑，繼續說道，“晚汀，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誰都想要跟自己心愛的人廝守一生，可是到頭來真正能夠白頭偕老的又有多少呢？”
她想起薛枚和季名堂，最後卻落得那樣的慘淡結局。
“我知道。”路晚汀抿了抿唇，淡然一笑。
才過了沒多久，她們包房的門就被人推開了，走進來的那個人卻是盧恆遠，他靜靜地望着路晚汀，透過眼鏡片，季夏發現這個男人有一雙溫潤平淡的眸子，他似是絲毫不在意季夏的在場，淡淡開口說道：“晚汀，如果你選擇他的話，我絕對不會責怪你的，他是值得你去愛的人。”
不只路晚汀這個當局者一臉的驚愕，就連一旁的季夏也疑惑起來，他真的願意將路晚汀拱手相讓？
“恆遠，你說的什麼話？”路晚汀瞪大眼睛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我說的是真心話，季小姐可以作證。”他依舊淡淡地笑着，溫潤的眸子似是暈染了清明的光芒。
季夏愣了一下，連忙從包房裏退了出去，這樣的事情她還是不要摻合的比較好，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卻遇見辦完事來夜未央找她的秦言希。
“你怎麼了？看到我很驚訝嗎？”他似笑非笑地凝着她，輕輕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小傢伙，你要是再這樣看着我的話，我不介意現在就把你吃掉，我說的是認真的。”
“你！”季夏緊緊地抿着唇角，臉頰騰地一片緋紅，連忙把目光移開，“你怎麼來了？”
她忘記了他說過一定會來接她回去的，秦言希勾唇一笑，越來越喜歡她窘迫的樣子，忍不住想要繼續逗她，他的修長白皙的手指飛快地掠過她的臉頰，“小傢伙，你的臉怎麼突然紅了？而且還很燙。”
“可能是剛才喝了酒的原因。”季夏連忙找了一個借口，雖然這個借口聽起來很不可信，但是她總不能說是因為他的一句話吧！
明知道她是在找借口，他卻沒有拆穿她，只是唇畔的那一抹笑意越發的濃郁起來。
“你笑什麼？”季夏狐疑地看着他，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從來都是手下敗將，他只要一眼便能看透她。
“我笑你越來越可愛了，小傢伙，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你都要給我一個答案，不介意用其他的手段逼你說。”他斂下眼底的一絲笑意，一臉認真地說道。
他的耐性快要被她磨沒了，而且他在害怕，害怕得到的那個答案是他不願意聽到的，畢竟那個男子曾經是她年少時最親密的人。想到這裏的時候，秦言希不由得在心裏自嘲一笑，什麼時候他也變得這般在乎？
猶豫了片刻，季夏很快就點點頭，“好。”
“那，我們換一個地方？”他的心裏一陣狂喜，卻很快被失落取代，他突然對自己沒有信心。
“不用。”她輕聲說道，微揚起的下頜映襯着柔和的燈光，勾勒出完美的弧線，她用足以讓他能夠聽見的聲音告訴他，“秦言希，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
一字一句，就像是烙印在他的心上，他欣喜若狂，臉上卻依舊波瀾不驚，尤其是那一雙漆黑清亮的瞳孔就像是一潭古井，裏面倒影着她精緻的容顏。
“小傢伙，你能不能再說一遍？”他輕輕地將她抱在懷裏，附在她的耳畔呼氣如蘭。
季夏微笑，沒有絲毫的猶豫，“阿希，我喜歡你。”
他牽着她的手飛快地跑出了夜未央，在行人稀少的大道上狂奔着，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從他的掌心傳來的溫度透過皮膚緩緩地滲透，一直將她的心臟緊緊地包裹着，那一層堅硬的外殼早已經脫落。
季夏在想，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他？是那一年的臘月三十晚上么？也想今晚這樣，他拉着她的手在大街上奔跑着，她覺得就像是私奔一樣，又好像是那一年的春節，他將她從死神的手裏拉回來，然後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不過是短短的幾日，她卻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