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愛要有你才完美（11）接番外
“阿希，你知道么？大少爺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你說過的，他能夠給我的你都能給我，他不能給的，你也能給，可是你現在就這樣躺着，算什麼？難道想要抵賴嗎？”
“阿希，你會不會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你真的忍心看到我這麼辛苦么？還是你想懲罰我當初的離開。”
……
季夏靜靜地凝視着那一張蒼白如紙的臉，就像是有無數根細長的繡花針緩緩地扎入了心臟，那樣的疼痛就像是瘋狂滋長的蔓藤一樣，很快侵佔了她身體的每一處。
原來，有時候，一個人可以悲傷到沒有情緒，沒有言語，沒有表情。
“那一年，如果沒有遇見，我們的故事不會再現，你留在原地，近在咫尺的距離，在時光深處等你，等你，等你。如果，天為媒，海為證，蒼天裏寫下不老的眷屬，三生石上銘刻我愛你的碑文，那麼，請在時光深處，攜起我的手，一起把生命萬字地走下去……”
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聽到這一首歌，她似是想起那一個俊美的少年，他唇畔的那一抹微笑如月光下盛開的曇花。連忙掏出手機，屏幕顯示的是易茗律師的手機號碼，按下接聽鍵。
“你好，易律師。”
“季小姐，我在醫院門口等你，你現在就可以下來了。”易茗微微笑了笑說道。
“好，我馬上就下去。”
連忙掛了線，伸手給他掖了掖被子，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停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秦言希，然後關上門，大步朝着醫院門口走去。
易茗帶齊了所有需要簽字才會生效的文件，其實他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麼邁克會將自己所有的遺產留給一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女孩子？雖然他剛回C市的時候，一直傳言那個女孩是他的初戀情人，可是後來他卻跟舒晴訂婚，儘管那是一個誤會，易茗對季夏很好奇，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女孩，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
沉思間，不遠處一個身着中袖及膝連衣裙的女子朝着她走過來，夕陽的餘暉輕輕地灑落在她的身上，似是隴上了一層橘黃色的光澤，幽深透徹的翦水雙瞳似是一潭幽靜的古井，無波無瀾，長發被她隨意的綁在腦後，唇角緩緩地勾起，漾出一抹清淺的笑意，帶着一絲客氣的疏離。
她就是季夏？易茗微微皺眉，跟他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樣，他見過很多女子，各種風情的，唯獨她，他找不到任何一個適當的詞語來形容她，突然覺得自己詞窮。
“你好，易律師，我是季夏。”季夏扯了扯唇角，極其禮貌地打了一個招呼。
易茗愣了一下，俊朗的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好，季小姐，我是易茗，江先生的私人律師。我們先上車再談吧！”
“好！”季夏淡淡應道，拉開車門走了進去。
易茗微微笑了笑，也上了車，“季小姐，不如我們邊吃邊談吧？”
季夏幾乎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心，下意識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說道：“需要的時間長嗎？如果不長的話，現在就可以簽字。”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想跟他一起出去吃飯，不想把事情弄得那麼複雜，只是簽字而已，哪裏都行。
“既然季小姐不願意賞光吃飯，那就在這裏談吧！”易茗無奈地抿了抿唇，看來他是沒有希望進一步了解這個女子了。
“易律師，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季夏靜靜地望着他，眸光清透，帶着一絲疑惑和不解。
“只要是關於江先生的，我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季小姐，放心吧！”易茗難得的認真。
季夏深吸了一口氣，微抿着的唇角輕啟：“大少爺的遺囑為什麼需要我簽字？”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江一哲會將他所有的財產留給她，對她來說，那一套別墅已經夠了。
大少爺？眸中一閃而逝的詫異，易茗細細地觀察着她臉色的變化，心裏思忖：難道她一點都不知道邁克將遺產全都留給了她嗎？還有她跟邁克之間的關係？他想不明白，也沒有給他時間去考慮。
“易律師，你沒事吧？”季夏看着微冷的易茗，不由得皺眉。
易茗尷尬地笑了一聲，連忙說道：“我沒事，是這樣的，江先生將他所有的財產都留給季小姐了，也就是說，只要你在這些文件上面簽上你自己的名字，他名下所有的不動資產和資金都屬於季小姐你。”
季夏微微一怔，一臉錯愕地望着他，那一顆空蕩蕩的心臟突然劇烈的抽搐起來，痛得她緊緊地蹙起眉心。
“季小姐，你沒事吧！”看着她蒼白的臉色，易茗不由得愣了一下，“如果你不舒服的話，我們可以明天再談。”
“不，就現在，你把文件給我，我現在就簽上自己的名字。”季夏壓抑着心底的劇痛，聲線不可抑制地顫抖着，就連握着筆的手指也微微戰慄。
易茗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搖搖頭，“那，好吧！”他將每一份文件攤開，然後問她，“季小姐，你可以先瀏覽一遍。”
“不用了，你告訴我在哪裏簽名就行。”季夏淡淡地說道。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易茗將每一份文件需要簽字的地方指給她，“季小姐，你真的沒事嗎？”
“易律師，你的職責是讓我簽名。”季夏的語氣有些僵硬，當她將每一份文件全都簽完，手上的筆也緩緩地從她的掌心滑落，掉在地上之後又滾動了幾圈。
易茗失聲笑了出來，嘆道：“算我多管閑事了。”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下車了。”季夏努力地擠出一絲極淺的笑意，她害怕自己再待下去的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推開車門，最後一抹餘暉落在她的臉上，微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兩道半月形的陰影，那一張蒼白的小臉幾近透明，迎着陽光似有一種悲傷的情愫緩緩地蔓延。
遠處的高樓大廈之間，疊影重重，就像是一副筆墨濃重的水墨畫。
一個月之後。
病床上的男子依舊昏迷，這期間，王子和路晚汀晚婚，風子熙和林思妍的婚期也敲定了，舒晴的父母來過幾次，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季夏知道，他們是想等着秦言希醒過來，親口跟他們說不追究舒晴的責任。
季夏查出懷孕了，在秦言希昏迷了這麼久依舊沒有蘇醒跡象的時候，秦鍾很是高興，原本是想找個保姆照顧她，卻被她拒絕了。
“小夏，你要多吃點，這是我親手給你煲的老母雞湯，嘗一嘗。”林思妍從家裏拎了一個保溫瓶到醫院，直接放在她的辦公桌上。
“你？確定能吃？”季夏狐疑地瞅了她一眼，一臉的不願意相信，畢竟下廚對林思妍來說，就像是國足想要衝線那麼難。
“小夏，難道你就對我就這麼沒信心？好歹我也學了一個月的廚藝，不過是煲雞湯而已。小夏，你先嘗一口，要是不好喝的話，我絕對不逼你喝。”林思妍認真地說道，這可是她花費了一個上午才做出來，自己早就嘗過味道，鮮美至極。
打開瓶蓋，頓時有一股雞湯的香味兒溢出來，季夏笑眯眯地瞅了她一眼，打趣道：“果然是不一樣了，思妍，我覺得你現在已經脫胎換骨了。”
“那是當然。”林思妍得意地笑道。
季夏嘗了一口雞湯，一本正經地說道：“味道還行，能夠打及格分。”
“才及格？”林思妍哭喪着臉，哀嘆一聲，“看來我還是不行。”
“別泄氣啊！你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再接再厲。”季夏似是想起什麼，微微一愣，連忙問道，“思妍，你的最終理想該不會是做一個家庭主婦吧？”
“這樣不好嗎？出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斗得過小三，打得過流氓，你以為家庭主婦那麼好當嗎？”林思妍嫣然一笑，話鋒一轉，就連臉色也變了，那一抹燦爛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無奈，“我也想啊！可是我老爸老媽應該要是我回去接掌家裏的事物，你說，你說……”
“思妍，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了么？在你享受你的權力的時候，你也需要盡你的義務。”季夏無奈地搖搖頭，又喝了一大口雞湯，“對了，謝謝你的雞湯。”
林思妍坐在她的旁邊，雙手支着下巴，目光緊緊地盯着她的小臉，試探性地問道：“小夏，如果秦言希一直醒不過來，難道你就打算一輩子守着他嗎？”
心，咯噔一聲，握着調羹的手頓時僵在那裏，就連唇畔的那一抹笑容也漸漸地隱去。林思妍不敢說話，只是靜靜地凝着他，心裏替她擔心，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思妍，阿希會醒過來的，一定會醒過來的。”季夏微微一笑，捧起保溫杯，大口大口地喝着雞湯，眼淚順着臉頰流淌下去，她想要藉此掩飾自己的悲傷，掩飾自己心底深處的恐慌。
“咳咳咳……”因為喝的有點急，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那一顆柔軟的心臟幾乎被她咳出來。
“小夏，你沒事吧！你別嚇我，好不好？以後，以後我再也不說了。”林思妍連忙站起來一下一下撫着她的背脊，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沒關係的。”季夏扯了扯嘴角，淡淡地笑了笑。
如果他再也醒不過來，不，阿希一定會醒過來的，一定會的，他不會捨得將她一個人扔下的，還有他和她的孩子，他一定不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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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白的地面折射出一抹耀眼的光芒，細碎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窗外的那一條林蔭路兩旁的木棉早已經凋零了樹葉，一地枯黃的衰敗。
幾片紅楓脫離了枝頭，隨風飄揚，風止，葉落。
季夏靜靜地坐在病床邊上，依舊是熟悉的蒼白的臉龐，熟悉的大手，一點也沒有變，他沉睡着，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阿希，我懷孕了，醫生說已經四十二天了。你要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呢？每天晚上我都會做夢，夢見你突然醒過來了，可是當我走到病房的時候，你依舊躺在那裏。”
“阿希，你都已經睡了一個多月了，難道還沒有睡夠嗎？你要是再不醒過來的話，我就會帶着我們的孩子離開這裏，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這一次，是真的，絕對不會讓你再找到。”
“王子和晚汀大婚的時候，我當的伴娘，很快風子熙和思妍也要結婚了，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兩個，我可不想挺着大肚子或者帶着拖油瓶跟你結婚。”
……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幾乎每一天，她只要有時間都會來病房看他，事無巨細，都要跟他報告一遍。
“阿希，你是不是嫌我太嘮叨了？其實，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怕你醒過來之後你會發現自己錯過了很多事情，所以我才想起將每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你。”
那一張蒼白的臉有一半落在陽光里，如蝶翼般的細密的睫毛投下一道厚重的陰影，忽然，他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平放着的手指也是輕輕地跳了一下。他似是聽到她輕柔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眷戀，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憂傷。
“阿希，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瞞着你，大少爺去世之後把他所有的資產都留給了我，我想再等一段時間，把那些錢以他的名義資助一些山區的孩子，一直供他們上完大學，你說，好不好？算了，你就算是現在問你，你也不會回答我，不過我想大少爺要是泉下有知的話，他也會贊成我的做法。”
季夏微微一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一張蒼白的臉上漸漸扯出來的一抹極淺的笑意。
“時間差不多了，等晚一些時間我再來看你。”
轉身，離開，才走出去沒幾步，她似是聽到一個聲音，“小傢伙……”這世上，除了他，再也沒有這樣親昵地叫她，是他！季夏的身體微微一僵，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傢伙……”緩緩地轉過身，她看到他朝着她微微而笑，笑容是那樣的虛無，可是卻又是那樣的充滿了活力。
“醫生，醫生，他醒了，他醒了……”季夏迫不及待地跑到門口大喊，然後又折了回去，緊緊地握着他的手，“阿希，你終於醒了。”
“對不起。”他艱難地說出三個字。
“不！”她使勁地搖頭，淚水早已經模糊了雙眼。
等待了一個多月，他終於醒過來了，她看到那一張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來的明媚的笑容，她聽到他對她親昵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