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繞繾綣,至死方休(五)
黃宣倪怔怔的望着站立在自己眼前的蘇瑾言,漂亮的大眼睛裏倒影着蘇瑾言抿着薄唇不太高興的樣子。他筆直的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的面容,和之前一副看見誰都是一臉溫笑的樣子完全不同
“你是不是很高興?”蘇瑾言率先啟聲打破這一刻的安靜,他複雜難解的視線重重的下沉,落在黃宣倪的身上不曾離開,他看着她的臉,不願放過上面會有的任何一絲神情。
“高興?”蘇瑾言的問題問得實在有些突凹,黃宣倪也竟然一時沒有反應得過來,眸色聞言忽然就閃爍了一下,下意識的就反問道。
可在下一個瞬間的時候,黃宣倪便又突然明白了他這句話的意思,連忙又開口解釋道:“我、我那剛才是在、那是在順着您的意思在說啊,我是在配合你!”
說完還肯定以及堅定的點了點頭,黃宣倪一臉的誠懇,很是坦然的接受蘇瑾言視線到索。
“我有說讓你配合我么?”蘇瑾言挑眉,淡淡的睨着黃宣倪就反問道。
“沒有。”黃宣倪老老實實的搖頭,可是她自己的話還沒落音呢,她又接著說道:“可是身為護士,那就應該要有眼力勁兒。您是醫生啊,你都發話了,身為護士的我能不配合著您么?再說了,剛才那女人擺明了就是在故意裝病調戲您呢,要是額……”黃宣倪話還沒說完,立刻就在蘇瑾言一下變得黑沉的眸色下住嘴。
她怎麼覺得無論她說什麼,蘇瑾言都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啊?她說好話,他不爽;她配合他演戲,他也不爽。泥煤的,他到底要她怎麼辦?
“身為護士,你的職責就是更好的配合醫生以求治好病人的疾病,而非是恐嚇病人,你到底有沒有考到護士證?怎麼連這種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蘇瑾言很是嚴厲的就出聲批評着黃宣倪,好看的眉頭似蹩未蹩,說出來的話更是沒有絲毫的留情之處。
“我……”黃宣倪傻眼了,她沒想到蘇瑾言會忽然說出這麼一番話。沒考到護士執照?開什麼國際玩笑,她要是沒考到護士執照的資格,她怎麼可能進醫院裏來上班啊?這跟草菅人命就沒什麼區別了吧!再說了,身為護士的她不能恐嚇病人?拜託,這明明就是他這個身為專家的醫生先開的頭吧。
心中不滿的暗暗誹謗着,黃宣倪很不服氣的扭過腦袋,哼哼的就道:“我這個護士不能恐嚇病人,那你這個醫生就可以了?這算是個什麼邏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蘇瑾言簡直就快要被黃宣倪的這句話給氣的七竅冒煙,他臉色一凜,沉着聲音就開口道:“我那樣做是為了讓那女人自覺出院!”
“你捨得?”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聽了蘇瑾言的話,黃宣倪一時嘴快忽然一下就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想捂着嘴巴後悔都來不及了。
“醫院的每一個床位都十分的緊張,既然沒病,就沒資格霸着床位不放!”冷冷掉眉睨着正抬手捂着嘴巴的黃宣倪,蘇瑾言神色不變,只是黑眸中晃過了一絲暗光,很暗很暗的一律白光。
“噢,我知道了!”雖然那個女郎沒病,但是人家佔着床位,又有錢交得起住院費,這醫院也是開門做生意的,自然是沒資格趕走人家!所以,蘇瑾言才想到了這一招,既然那女郎假裝心臟疼,那他就來一招將計就計順水推舟,已求達到讓女郎知難而退的目的,順便還可以空出一張床位來讓其他真正有需要的病人來住。喲西,看不出來嘛,原來這傢伙也有一顆悲天憫人的慈悲心腸吶。
“如果不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那女人在裝病,你今天的舉動,足以讓醫院掃你出門!”蘇瑾言的眉毛依舊蹩着,說話的語氣有些重,周身怒氣隱現。
“噢,我知道了。”黃宣倪斂下眉,看似乖巧的接收着蘇瑾言的教育,而實則她這會兒的心裏面早就是鬧翻了天。
切,這算什麼人吶,她出於好心的辛苦配合著他演戲,到頭來還要被他責罵,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下次不準再犯這種低級錯誤了,知道了么!”看着塔聳着小腦袋的黃宣倪,蘇瑾言的眉頭又不禁皺緊了一些。難道他的話說的很重?可這並不是重不重的原因,這小妮子向來迷糊,從不讓人放心,要是不多多監督,指不定攆就正被醫院掃地出門了。
想到這裏蘇瑾言自己卻又是不禁一愣,黃宣倪會不會被掃地出門,和他有關係么?他為什麼會這麼在乎?心中為自己剛才的想法詫異不已,蘇瑾言的臉色越發的黑沉起來。
“我知道了。”黃宣倪雖然低着腦袋,但也有抬眼偷偷的去瞄蘇瑾言,看着他越來越黑的臉色,她的心臟咚咚作響,這男人該不會還沒罵夠?還想接着罵?不行不行,她黃宣倪來醫院可是來上班賺錢的,可不是來聽他蘇大醫生的教育的,她得走,得趕緊撤離這是非之地。
“咳咳咳……”清了清嗓子,黃宣倪怯怯撣頭,望着蘇瑾言就開口道:“那個,蘇醫生,護士長有給我派活兒,現在時候不早了,我得去接病人!”
“去吧。”望了望黃宣倪,看着一臉小心謹慎的樣子,蘇瑾言虎着臉點了點頭應允道。
“好的好的,再見!”一聽到蘇瑾言鬆口了,黃宣倪心中一喜,邁着步子就繞過了站在她跟前的蘇瑾言,屁顛屁顛的就朝門外走去。
“下班之後不要急着回家!”可哪知就在黃宣倪的一隻腳剛踏出病房門外的時候,蘇瑾言的聲音又接着從身後傳了過來。
黃宣倪一滯,不明所以的扭過頭就開口問道:“今兒我不加班!”
“叫你等你就等!”蘇瑾言轉過身就是一聲低吼,嚇得黃宣倪趕緊就縮回了脖子。
“噢。”點點頭小聲的答應了一聲,趕緊邁出步子就跟逃似的往着外面小跑而出。
依舊站在原地,頎長的身子在窗戶外夕陽投進的餘暉下被拖除了一條長長的陰影,蘇瑾言望着病房門口,眸孔中一抹濃墨似的黑色在漸漸的暈開。
原本打算放手的東西又忽然回到了自己眼前,這一次,他還會如從前一般輕易的就甘心放手么?
他想,他恐怕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