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囊要術
老王頭和姜澤宇沒有血緣關係,但相處十年,兩人的關係已經親如爺孫。
姜澤宇怎麼也沒有想到,前幾日還十分硬朗的師父怎麼會不行了?
“鐵牛,你不會開玩笑呢吧?前天我還看到他老人家了。”聞聽噩耗,姜澤宇仍舊不願相信,潛意識裏,還是希望張鐵牛在開玩笑。
“這事我哪敢白話!”張鐵牛急得一拍大腿,拉着姜澤宇就往外走,“老王頭說了,他死前還想見你一眼,快點,不然來不及了!”
“哎,你先等一下。”姜澤宇靈光一閃,趕緊又跑回屋子,把自己差點搭進一條命才采來的草藥揣到懷裏。
外面,張鐵牛家的拖拉機還沒熄火,兩個人跳上車斗,一溜煙開了出去。
兩個村子挨得很近,不過十幾分鐘,拖拉機便停在老王頭的家門口。
姜澤宇不顧整理自己被吹亂的頭髮,跳下來的時候又栽了個跟頭,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衝進老王頭家裏。
此刻,老王頭正獨自一人躺在炕上,臉色蠟黃,臉色奇差,顯然已經油盡燈枯。
姜澤宇心頭一酸,見師父彌留之際身邊卻無人陪護,不禁悲從中來。
“我是小宇啊,師父,您哪難受?我給你煎藥!”姜澤宇眼眶通紅,撲到床邊。
炕上的老王頭慢慢地睜開渾濁的雙眼,神態慈祥道:“你可算來了,再晚會兒師父怕是等不到咯。”
姜澤宇趕緊掏出那株長勢正佳的佛陀花:“別瞎說,師父您長命百歲的,您看,我拿什麼來了。”
“嗯!好東西。”當郎中的都喜歡藥材,老王頭眼色一亮,連連點頭道,“不過給我這個老頭子太浪費了,你自己好好留着。”
老王頭說著話,胸口不停地誇張起伏着,已經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您說什麼呢,這是我專門給您的,您快吃些。”雖然生吃佛陀花的藥效很低,但情急之下,姜澤宇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只要能給師父續上幾年,別說一株佛陀花了,就是再讓他冒着遭遇巨蛇的危險進山他都願意!
不過老王頭還是輕輕地把姜澤宇的手推開,不知是不是迴光返照,竟然拄着拐棍站了起來!
“老夫活了快九十歲,早夠本了!”老王頭不讓人扶,挪着步子慢慢走到不遠處的香案邊,“鐵牛,我們師徒倆單獨說點話,你先到外面走走。”
張鐵牛點了點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退到院子裏。
吩咐姜澤宇關好房門,就見老王頭一邊朝着牆上掛着的畫像跪拜,一邊振振有詞地念叨着什麼。
“小宇,把案子挪開。”
姜澤宇一頭霧水,但還是照這做了。
艱難的移開沉重的香案后,他突然發現,原來掛畫的後面藏着一個暗格,裏面擺着一個頗為精緻的木盒子。
盒子裏面並不是什麼錢財,而是一本有些發黃的舊書,看封皮,應該是有不少歷史的老物件了。
“此乃我師傳《青囊要術》,你是我的得意弟子,自然是要傳給你的,今後一定切記,凡有患疾求醫者,不論貧賤長幼,皆要保持醫者之心;此書今後所傳,不可唯親……”老王頭強撐着精神,一連說了快半個小時,直到姜澤宇將其訓誡一一記在心裏,這才把書交到他的手上。
學醫十年,姜澤宇這才知道,老王頭竟然是神醫華佗的後人,華佗所著《青囊經》被後人吸收開發,一路傳承下來,已然過了數千年的歲月,簡直就是一樁奇迹!
接着,老王頭又把張鐵牛叫了進來,讓他做了見證:
“小宇,一定要切記,醫者以救人為天職,現在人心浮躁,你可不要隨波逐流,把前人的心血當成牟取暴利的手段,鐵牛啊,你也算是小宇的兄弟了,今天你記住我的話,要是這小子將來忘了本,你可得替我好好教訓他!”老王頭佝僂着身子,手裏的拐杖狠狠敲着地面說道。
“您老放一百個心!”張鐵牛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家裏窮,從小沒少受老王頭的接濟,自然對其言聽計從。
“這樣我就安心了,這處宅子和我存下的兩千二百多塊都留給你了,就當是師父給你以後娶媳婦隨的份子吧。”老王頭這才又躺回去。
“不行,師父你得好好活着,這錢我不要!”姜澤宇熱淚盈眶,大喊着說道。
老王頭神態慈祥,看着自己的傻徒弟,苦笑着搖頭,活過了漫長歲月,救死扶傷無數的老人顯然已經看破了生與死。
“對了,我死以後不要太過操辦,火化了就找個偏僻的地方一埋,這是我最後的遺願,千萬不要讓我死不瞑目!”
“這…”姜澤宇本想着拒絕,可看到師父眼神中的一抹堅毅,還是咬着牙答應了,“好吧,我一定照辦!”
“嗯。”
老王頭見姜澤宇答應,知道自己的這個徒弟言出必行,心裏一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老人走得很安詳。
如果師父沒有提及這些,按照姜澤宇的意思,那肯定是要大操大辦的。不過眼下既然答應了師父,自己當然不能違背。一
切從簡,姜澤宇回家叫來了父親姜有能,連着張鐵牛,三個人連夜火化了老王頭的屍骨。最後由姜澤宇帶着師父的骨灰上了山,埋在了一處青山綠水的所在,願老人家能夠長眠於此。
回到家后,姜澤宇一連幾日都茶飯不思,悲痛不已,這世上,除了自己的父母,老王頭算是對他最好的人了,不但教授自己醫術,還把師傳的醫家至寶傳給自己,這份恩情,真是一輩都還不完。
不過他也明白,如果師父在天有靈,一定不願看到自己如今這般頹廢的模樣,於是便強行振作,開始翻看起那本《青囊要術》。
只是研讀了部分,姜澤宇便被這《青囊要術》的博大精深所震撼,裏面光是各種聞所未聞的奇特藥方就讓他眼花繚亂,不知不覺間呢,自己十年來的所學也在這個過程中被系統地整理,開始融會貫通起來。
這一天,姜澤宇剛剛吃過早飯,正準備繼續轉眼醫書,就看到張鐵牛又從鄰村跑了過來。
“不好了,小宇,俺們村又出事了!”張鐵牛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道。
姜澤宇心裏咯噔了一聲,忙追問情況。
隔壁村裡,自己也就只有張鐵牛和老王頭這兩個關係好的人,既然出事了,那麼肯定是和失去的師父有關。
聽張鐵牛講,原來是他們村裏的懶漢孫全林惦記上了老王頭的財產,說老王頭死了房子就是村委會的,還糾結了一大群人要去瓜分。
“媽的!敢動我師父的東西,老子豁了他!”姜澤宇一聽就怒了,狠得壓根直打顫。
要知道,老王頭平時給村裡人治病都是不受診療費的,附近幾個村子的人,誰敢說沒有受過老人家的恩?
眼下老人屍骨未寒,竟然還有人惦記着那點遺產?
真是反了天了,全是一群豬狗不如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