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王素雅離世
“雪,不要難過,不要哭。”王素雅乾澀的喉嚨里吐出嘶啞的聲音,是那樣的蒼白無力。她很想抬起手去摸摸丁初雪的臉頰,卻發現手臂無比沉重,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媽,你別說話了,你一定是太累了,只要你好好休息,一定會好起來的。”丁初雪哽咽着,她不願意相信媽媽會這樣離開,她也不敢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
王素雅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她將視線投向一直站在後面默默不語的郝天宇,用盡全身力氣說道,“天宇,你……過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郝天宇走到丁初雪的一側,強忍住內心的悲痛,輕聲的說道,“阿姨,你說。”
王素雅換了一口氣,凝視着郝天宇,繼續說道,“我走後,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照顧小雪,我就把她……交給你了,你…一定不要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知…道了嗎?”
郝天宇努力點頭,拚命的點頭,以此來向王素雅證明,他一定會做到。
王素雅似乎非常累了,她微微閉上眼睛,胸口在劇烈的起伏着。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此刻的腦海里竟然浮現曾經在大學裏的畫面。
那時的她,剛剛認識丁澤明,在人生最美好絢爛的時光。大學四年,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校園內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他們的足跡。
後來,大學一畢業他們就結婚了,她原本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終究還是輸給了時光。當上市長的丁澤明,性格脾氣都有了很大的改變,她知道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但她還是一直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因為她捨不得離開他,儘管他傷透了她的心。
如果她還有時間的話,一定會再去那座校園,尋找他們丟失的純真與那些簡單的快樂。
似乎好久都沒有看到那張臉了,此刻的王素雅好想再見他一面,儘管知道他已經不再愛她。“澤明……”她夢囈般的喊着他的名字。
丁初雪錯愕,她濕潤的眼眸里滿是驚訝,直到現在媽媽還是沒有忘記那個薄情的男人嗎?
郝天宇也聽到了王素雅口中喊的名字,他憂心的說道,“初雪,阿姨現在一定很想見他,你在這裏陪着阿姨,我去把那個人叫來。”
郝天宇說的很小心翼翼,他並沒有稱呼那個人為叔叔亦或是初雪的爸爸,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在丁初雪的心裏恨透了那個男人。
“不用了,天宇哥,讓他來做什麼?”丁初雪冷冷的說道,曾經,為了幫媽媽籌集醫藥費,她鼓足勇氣去找他,沒想到他說出那些絕情的話,他早就不會關心她和媽媽的死活,現在又怎麼會來這裏?恐怕他還會覺得晦氣吧?
“初雪,現在你不能孩子氣,雖然你不想見到他,但是你要為阿姨考慮一下,畢竟他是阿姨深愛的男人,而且我可以看出,阿姨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忘記他,就讓他來看看阿姨吧。”
丁初雪糾結、沉默、矛盾,她聽着漸漸失去意識的媽媽依然在不停的喊着那個人的名字,最終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去,你去找他,他不一定會來。”說完,她獨自離開了醫院。
外面,雨依舊下的很大。再次來到那片別墅區,丁初雪的心裏像翻到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她沒有打傘,此刻的她像一個落湯雞,她站在那座熟悉的別墅前,雙手緊緊的握着拳頭。
這時,大門打開,那輛曾經載過丁初雪的車子從裏面駛出來。安傑開着車,看着站在不遠處的那抹瘦小的身影,立即停下了車子。
“安傑,你怎麼停下來了?快點走啊,不知道我們要趕時間嗎?”後面的女人不耐煩的催促道。
安傑沒有理會她,他看向一旁的丁澤明,“市長,初雪來了。”
“什麼?”丁澤明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問道,“在哪呢?”
“就在前面,初雪沒有打傘,她來一定有事要說,市長,不如我們先回去,讓初雪進屋說話,這樣在外面淋着會生病的。”
“不行。”丁澤明還沒有開口說話,一旁的女人就冷冷的答道,“讓她回去,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我們還要趕着去接小愛呢。”
丁澤明也點了點頭,然後對安傑說道,“你讓她先回去吧,順便給她一把傘。”
安傑似乎還想說什麼,但他終究只是一個司機,他知道自己的話沒有一點的分量,他只好拿出一把傘下車,來到丁初雪的面前。
“初雪,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安叔叔,爸爸在車上嗎?”
“嗯,”安傑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只是市長現在有事,叫你以後再來。”
“不行,安叔叔,你去告訴他,媽媽現在躺在醫院裏,就快不行了,媽媽很想見他,你讓他去見見媽媽吧。”
安傑一聽,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也顧不上問太多,將手中的傘塞給丁初雪,迅速跑回車上將這件事情告訴丁澤明。
“在哪家醫院?”丁澤明急切的問。
“我沒問,不如我們讓初雪上車,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畢竟安傑和王素雅也算認識一場,知道她將不久於世,心裏也很難過。
“澤明,你不能這樣,我們已經答應小愛,今晚會一起過去接她,她一個星期才回家一次,你忍心讓她傷心嗎?那個女人不是早就和你沒有關係了嗎?現在又來找你幹什麼?再說你去了又能怎麼樣,她能好起來嗎?”一旁的女人喋喋不休的叫囂着,她絕對不會允許丁澤明再去看那個女人。
她的話讓丁澤明有些心煩,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去也罷,看到王素雅的樣子,只會讓他心裏的愧疚感更深,於是他對安傑說道,“不管她,開車吧。”
“市長,你怎麼……”
“叫你開車你沒聽見嗎?耽誤我們的時間,你負責的起嗎?”那個女人再次不厭煩的說道。
安傑不好再說什麼,回過頭憂慮重重的望了丁初雪一眼,然後重新上車發動車子。丁初雪發現他們即將離開,不顧一切的衝到車的前面,大雨模糊了她的視線,濕透了她的心,她簡直不敢相信,坐在車上的男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難道你就那麼絕情嗎?你的良心哪裏去了?我媽媽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她?午夜夢回處,你就沒有一絲絲的愧疚嗎?你這樣冷漠,就不怕遭報應嗎?”丁初雪哭喊着,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清楚的傳進丁澤明的耳朵里,他的心像被針扎一樣難受。
“澤明,別管他,她的死又不是你造成的,是她命中注定,你不必感到愧疚。”那個女人緊緊握住丁澤明的手,寬慰道,同時還不忘命令安傑開車。
安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將車子倒退幾步,然後掉頭快速發動離開了那裏。因為他也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看着那輛車消失在雨幕中,丁初雪哼笑了幾聲,她為媽媽感到悲哀,這就是她深愛了幾十年的男人,只聞新人笑,不管舊人哭。
她很想哭,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眼淚,她無力的走回醫院,淋了一路的雨,此時的她感到很冷,就連嘴唇都發青了。
只看見她一個人回來,郝天宇失落的問,“他還是沒來,對嗎?”
“嗯。”她點了點頭,不想再去想那個男人,她來到媽媽的病床前,靜靜的守候着媽媽。
“阿姨似乎很累了,氣息也越來越微弱,恐怕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初雪,你一定要有心理準備,接受這個現實。”
丁初雪一直注視着媽媽,沉默不語,心痛到極致便不再感到痛了,此時的她已經麻木了。
郝天宇一直陪着丁初雪守候在王素雅的旁邊,午夜時分,王素雅突然醒了過來,她睜開虛弱的雙眼,在看到房間裏的人只有丁初雪和郝天宇時,眸子的深處閃過一絲失落,最終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走了,帶着對那個人的愛與恨,她這一輩子只愛過丁澤明一個男人,卻也恨透了這個男人。
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丁初雪蜷縮在那裏,眼中的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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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的小教堂里,崔俊熙頹廢的坐在紅色的地毯上,他頭髮微亂,脖子上的領帶也被扯開,紅紅的眼眶裏滿是仇恨的光。
傍晚時分,雨依舊下的很大。他突然站起身,大步朝外面走去。一路上,他發泄似的將車速放到最大,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他的腦海中不斷重複着丁初雪那些絕情的話,還有她冷漠的眼神。風吹過,雨滴打在車窗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像一道道催命符。
前方再次出現了紅燈,那如血一般的顏色似乎在昭示着什麼。完全失去理智的崔俊熙,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只是這一次他卻沒有那麼幸運。從側面駛過來一輛重型卡車,崔俊熙剎車不及,直接撞了上去。
血瞬間模糊視線,車子殘破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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