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賭場裏的大展拳腳

杜月笙就是杜月笙，江湖閱歷真不是白給的，自己並沒有動手就輕輕鬆鬆的讓阿廣割下一根手指，即傷害了別人，自己還落下仁義的名聲，阿廣還得對生子感恩戴德，這套籠絡人心的方法，玩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堪稱教科書一般經典。

回到黃金榮和林桂生那裏交差的時候，生子並沒有仔細描述這事是怎麼做成的，更沒有因為自己立下功勞而吹牛自滿，悶聲發大財，一句話不說，始終賦予一種神秘感，反而會讓老闆和老闆娘賞識自己。

經過這事之後，黃金榮對生子那更是寵幸有佳，特別是桂生姐感覺自己這麼久以來從沒有看錯過人，兩口子商量決定讓生子去寶樓記管理賭枱，在黃公館打雜的小徒弟，包括跑前跑后幹活的老夥計，每個人都比生子來的早，這樣的美差交給生子，夥計們心裏不爽了，只能嘴上抱怨幾句，解解恨透恨意罷了。

舊上海的流氓團伙作案是花樣許多，各個行業，用行話將其各個命名，其中有一項叫剝豬皮，讀者朋友們別誤認為這是真的去剝豬身上的皮，不是這樣，雖然這名字聽起來挺別緻，其實做法很簡單，就是暗夜裏面打悶棍，把過路人身上的金錢，財物全都搶走，就連衣服都不剩下，剝豬皮一般都是謀財，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害命。

對於剝豬皮的高手來說，最理想的作案地點就是伏擊在各大賭場周圍，大賭場來往的賭客一般都是身價不菲，衣冠楚楚，而且錢包也都是鼓鼓囊囊的，尤其是租界周圍的賭場更是理想中的理想，既方便下手，也容易逃脫，還不會被輕易抓住。

為什麼選擇在租界周圍作案，前面咱們說過，夥計們在華租界犯了某樁事，只要逃到法租界就沒什麼事了，當時英租界有明文規定，華，英，法，三界不得相互干涉。

對於這些剝豬皮的高手來說，就特別期待在這些個地方下手，所以到了深夜賭枱打樣的時候，在租界的陰暗角落裏面都會有很多雙眼睛，齊齊整整的盯着那些哈氣連篇，衣着光鮮的賭客們。

深夜在賭場附近剝豬皮，因為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很快便流行了起來，逐漸的形成一個行業，更多的小流氓都加入到這個行列當中，隊伍很快就開始壯大聲勢，鬧到最後，賭客們沒辦法，出入賭場都得配上保鏢才行。

有些膽大的賭客手癢了，偶爾還能去賭場摸幾圈，過把癮，膽小的賭客，得，我不去了，別最後沒贏來錢，再弄個人財兩空，還得挨一頓毒打。

由此開始賭場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生子接管了寶樓記賭枱之後，一連好幾個晚上都是門庭冷落，客不迎門，沒有人來賭，賭場就沒有收入，生子恨不得把這些個剝豬皮的人全都幹掉，可是這些人連巡捕員都奈何不了，更別說一個剛出道的毛頭小子。

硬的不行咱就來狠的，狠的再不行，咱就來軟的，軟的再不行，咱就弄死他們，生子決定找來剝豬皮的頭領們，來，咱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

想讓這些個無法無天的山賊們乖乖聽話，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與虎謀皮可能嗎，老虎與蛇從來道不相同，這點生子不僅認為可能，那些山賊們還會眉開眼笑的接受自己的建議。

說句大實話，要不是為了生活，鬼才願意來干剝豬皮這一行，這可是個辛苦活，蹲在瑟瑟的寒風當中，等待個半天，見不到一個人影是常有的事兒，如果失手的話，那更多的都是被保鏢暴打，被巡捕抓住的危險，那種提心弔膽的滋味兒也不好過。

生子深信，有錢則靈，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主意，馬上行動，找來自己的朋友，又托青幫的兄弟們四處活動，很快就打聽到了剝豬皮團伙的首領，之後和他們接頭進行談判。

有人白白給錢誰不願意要，流氓頭領們那是自然高興，痛痛快快的答應了生子的提議，最後雙方在相互妥協，利益均沾的情況下達成了共識，每個賭場按月抽出一層盈利，給各路剝豬皮的夥計們，他們必須保證來往賭客的安全，確保剝豬皮事件不再發生。

原本以為談判會動刀動槍，流血傷人，沒想到這事還挺順利，馬上又去找另外兩個賭枱的管理，金平林，顧長生，一起來商量賭場的盈利問題。

杜月笙以為這兩位一定會非常佩服他的高招，滿口答應，可沒想到，這倆哥們都端起臉，皺起了眉頭，說，這事難辦，各賭枱抽出一層盈利，數字未免太大，而卻換來的都是一些虛無縹緲，空口無憑的保證，如果以後他們還照干不誤，那這事該如何向老闆交代。

光開個空頭支票沒有用，決絕問題才是關鍵，這邊已經答應人家剝豬皮那邊了，夥計們都眼巴巴的等着拿安穩錢，要如果這邊不能兌現，那麻煩可就大了。

這兩位不同意，生子沒辦法，那就去找賭場老闆吧，錢都在人家哪，話還是人家說了算。

賭場的老闆一聽說要出錢，瞬間皺起眉頭，只說了一句話，錢都在後台老闆哪，我們哪裏有錢吶。

各位聽過一句話嗎，掏錢如割肉啊，心疼。

看到老闆們是這幅表情，生子並沒有着急，而是沉住氣開始給他們耐心的擺事實，講道理，說好話，你看啊老闆，這剝豬皮的風不止，賭客們就不敢來，賭客們不來賭錢，那你這賭場還能賺到錢嗎，每天人吃馬喂的，開銷多大，你們也拿出一部分錢來，買個太平，等風平了，賭客們自然就來了，撥出去的那點錢也就很快的賺回來了，至於那些流氓嘛，不用風餐露宿，更不用流血傷人，只需要保保賭客的安全，就能換來一份安穩錢，何樂而不為呢。

聽着聽着，賭場老闆們很快就眉頭舒展，爽快的就答應了生子的建議。

那些小混混不用再擔驚受怕，深夜蹲坑苦等，每月就能拿到工資，他們開始不再去槍法租界三大賭枱的賭客了，很快法租界的賭枱回復了以前的盛況，又開始車水馬龍，門庭若市，英租界，華租界，一些的賭客也開始慕名而來。

賭枱老闆看着手裏的錢又開始嘩嘩作響，眉開眼笑的給林桂生說，月笙這小子聰明能幹，能說會道的，將來啊是個英雄。

剝豬皮團伙收工了，法租界的治安也得到了保障，黃金榮大受法蘭西主子波拿巴將軍的表揚，這份功勞是誰的，黃金榮心裏清楚，跟明鏡一樣。

黃扒皮開始對生子更加器重，手下也多了一批若眾，恭喜咱月笙哥升級了，當師傅了。

雖然杜月笙的徒弟們行為不軌，但江湖義氣那還是要講的，若眾們對生子就像個大恩人，再加上平時素來會做人，所以無不對生子忠心耿耿，感恩戴德。

讀者朋友們可能不明白若眾是什麼意思，上個世紀的幫會都有一輩一級的區分，堂口，坐館，紅棍，話辦，大買辦，這是一級，恆社，榮社，虎社，大師傅，這是一輩兒，而若眾就是由紅棍或堂口選進來的小門徒。

現在要還有青幫的話，你看見敢不問候一聲幫稱，師傅真敢上前打你幾耳光，大師傅就是任何幫會最高級別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