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東方 第六十章 歸鄉有望

第一卷 風起東方 第六十章 歸鄉有望

背嵬軍的出現,對金人而言,可謂重視之至。曾經唯一能夠真正和女真人對抗,甚至在很多時候更勝一籌的宋軍——岳家軍,其麾下的背嵬軍更是整個岳家軍的尖刀精銳。這樣的一支精銳之師,時隔多年之後,原以為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軍隊,再次出現在金人的境內,如同死灰復燃,噩夢再現。

對金人而言,這就像是一支承載着噩夢的軍隊,能憑藉少於金人數倍軍力而力克金人大軍,讓一直以來戰無不克的女真人倉皇退卻,不是金人的噩夢是什麼?若是當年金人不想方設法除掉他們,那一定會是金人出兵南下路上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昔年完顏兀朮與宋軍交戰,面對軍紀嚴明,作戰勇猛,變化莫測的岳家軍,完顏兀朮只能接連敗退至黃河邊。曾經金人兩度南下攻打下來的中原之地,就要即將被宋軍奪回。若非昔年金國朝廷不斷向宋朝施壓,宋朝皇帝以及當朝大員都安於苟存,最後以十二道金牌將岳飛召回臨安,完顏兀朮只怕要成為金國歷史上第一個丟掉金國疆土的大將。

金國由此忌憚於岳飛卓越的領兵作戰能力,為了日後的大業,極力向宋朝施壓,務必以殺掉岳飛為條件,才能與宋朝達成議和的條約。

這樣以出賣自家能征善戰的能臣大將來換取議和,更是在作戰形式一片大好的前提下,不顧收復之地的漢人百姓安危以及國家社稷宏圖一意孤行,宋朝如此行徑,只能是令親者痛仇者快,金人怕是在睡夢中都要笑醒,簡直是對方一群豬隊友,硬生生給己方送人頭,斷自己的後路啊。沒有了宋朝岳飛這員大將,沒有了他麾下這支能征善戰,攻無不克的精銳之師,宋朝在金人眼裏就是一個近乎不穿衣服的女子,任自己予取予奪。

宋國朝堂枉殺了為國盡忠,力戰殺敵,收復失土的功臣,這樣的舉動如何不會寒了其他宋朝忠義之士的心,其他尚能一戰的將士,有了岳飛這樣的前車之鑒,他們又如何不會明哲保身,至此再也不肯盡心報國殺敵。這樣淺顯的道理,一個堂堂的宋朝皇帝,以及他們的朝臣大員都看不出來?還是說他們真的堅信只要乖乖聽金人的話,就可以真正做金人的小弟,從此和平相處?

沒了岳飛和他的岳家軍,宋朝對於金人而言,只需要一些時間而已,早晚將宋朝收歸金國疆土。而今,背嵬軍在金人的眼皮子底下重現,讓金人再次想起了當年的兵敗噩夢。

阿古那這次遇上了一支真正的背嵬軍,雖然只有五六百人,但他們的戰力如傳聞中的一樣,哪怕是他們這些女真將士,也不能在這些背嵬軍面前討到任何便宜,甚至連正常抵禦都有些困難。

這次與背嵬軍正面作戰,那些漢軍在一輪衝擊過後,便被打散,女真軍隊只能直面曹雪松這支背嵬軍的正面衝擊。阿古那很難想像,自己這邊的女真本部人馬,加起來也有至少三千,面對背嵬軍五六百人,竟然抵擋得艱難,面對對方的幾次沖陣,竟然有數次被衝散了陣型,捉對廝殺,也難以與之相抗衡。

想起當時那五六百人的背嵬軍甲士個個凶威赫赫,各個臉帶疤痕,簡直如一群不畏生死的死士,見之令人膽寒。如今偶爾想起,阿古那就會心中戰慄,這對於身為女真一族之人,可謂是奇恥大辱,更是不敢在族人面前顯露分毫。

女真人被譽為山中狼,竟然面對漢人都不敵,可見這支背嵬軍的精銳程度。阿古那知曉,並非所有的漢軍都如此善戰,女真人也並非不如漢人了,而是這支背嵬軍確實足夠強盛,他們廝殺的時候,互相協同,行動迅猛,甚至有一種整齊劃一的感覺,全然不是喜歡獨自作戰的女真人可以應對。

在見識過背嵬軍的勇猛之後,阿古那帶着殘軍退出商山,一路上小心警戒,生怕那支神出鬼沒的背嵬軍再次出現。幸而之後回到營壘的路上,都未再遇見那支背嵬軍,阿古那慶幸的同時,也有點遺憾。

這次出兵遇背嵬軍慘敗而歸,阿古那雖然有些遺憾於沒能將孫莽一部剿滅,從而立下戰功,但是僅憑自己有了背嵬軍蹤跡的情報,自己兵敗的戰績,反而可以忽略不計。能與赫赫威名的背嵬軍一戰,全身而退,對女真人而言,不知從何時開始,也成了一種榮耀。

…………

在阿古那將與背嵬軍在商山的遭遇戰上報的時候,曹雪松帶領的背嵬軍,也終於在商山往南五十里之地,追上了薛子墨一行人。雖然薛子墨等人趁夜色而行,一路不曾停歇,然而隊伍中多婦孺傷殘,速度根本快不起來。若非沒有追兵,否則此時薛子墨等人早已落入敵人之手。

“公子,曹某來得晚些了,可安然無恙?”曹雪松領着幾百人的衣甲之士,向薛子墨行禮。薛子墨面對着突然而來的大批人馬,個個臉帶疤痕,心中有些震驚,但卻很好地隱藏了起來,表面上看着一副神情自若的樣子。若非看到前面領頭的是曹雪松曹護院,薛子墨簡直要以為是自己留在義軍營寨里的信箋,被敵人發現,繼而追上來了。

“曹叔不必多禮,我沒有事,那日收到曹叔的書信,便已經對此有了提防,如今早早離開,避開了危險,今日更是等到曹叔的到來,我便知曉接下來的日子安全無虞了。”薛子墨看了看曹雪松身後的大批甲士,忍不住問道,“這些甲士,曹叔你是如何找來的?”

“公子放心,這些人,其實是這次家主派出來的府中私兵,這次我們出來的時日已經遠超預期,家主擔心我們的安危,故而讓人帶隊偷偷來這邊接應。”看見薛子墨欲言又止的模樣,曹雪松接着道,“公子,家主還有許多事未與你交代,不過想必有家主他的思量,我便不多嘴了。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訴公子,咱們薛府的力量,可不止公子你現在看到的這些。這段時日,我們一路北上的行程,其實一直在家主的掌握之中,因此家主也知曉,我們在煙雲寨的事情,以及煙雲寨的遭遇,家主也已經知曉。對於煙雲寨的遭遇,家主倍感同情,金人殺戮我漢人百姓如屠豬狗,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血債,數不勝數,他日唯有手刃敵人,才可洗刷血債。”

“家主為此,派出了府中的精銳甲士,來此接應公子回家,以及煙雲寨所有倖存的人。因此地離即墨路途遙遠,且危機四伏,僅憑殘存的煙雲寨之人,定然難以安然抵達即墨,故而這支精銳甲士,便充當著護衛的職責,一路護送至即墨。只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可能需要先去見趙開山一面……”

曹雪松看着薛子墨,只見對方臉上露出一陣思索:“曹叔的意思,可是為了我們歸家之事。曹叔帶領的這支甲士可以順利繞過金人的軍隊佈防,潛入內部接應我們。然而想要帶着煙雲寨的這兩百多人,再如此輕鬆離去,卻是困難重重,而若是藉助趙開山的力量,在淄州一代攪動金人佈防,甚至是將金人大軍引至一處,空出南下的路途來,只要比之前稍微防守寬鬆些,我們便可以輕鬆些離去。曹叔,我說得,可對?”

“相差無幾,趙開山想要與我們合作,這次我們有求於他們,他們只要想要有一條退路,最好就是與我們結盟,而誠意,便是這次幫我們出山回即墨。再者,我們來的時候,帶的乾糧不多,每個人帶的口糧只能滿足本人的幾日需求,歸鄉途中路途遙遠,若是沒有足夠的糧草隨行,我們這裏的兩百多煙雲寨人,根本無法堅持走到即墨……”曹雪松還有一點沒有說,這次北行,兩次亮出背嵬軍的名號,第二次更是帶着五百人現身,必定引起金人內部的巨大震動,到時必定大軍圍堵這一帶,若是沒有外力相助,實在難以帶着多出的兩百多人走出這裏。背嵬軍也是人,不是神,面對多於己方几倍的軍力,可以一戰,但卻無法護住這些煙雲寨的人,到時投鼠忌器,反而更加危險。

“公子,這位是吳子恩,此次便是由他帶隊北上而來。”曹雪松介紹着站在他身旁的一個刀疤甲士道。

“見過公子,公子有什麼事,日後儘管吩咐即可。”吳子恩道。

薛子墨與吳子恩交談一番,旁邊的煙雲寨領頭之人韋舸,直到此時,才忍不住出聲道:“曹兄弟,敢問我家寨主等人,現在可安好,他們現在何處,為何不見他們的前來?”

曹雪松聞言看向韋舸道:“韋總管放心,你的寨主,以及幾個煙雲寨的倖存之人,都已經在當日被我等救下,由於當時有幾人傷勢過重,不宜舟車勞頓,我已就近給他們找了安頓之所。後來遇上了府中之人,便讓一部分人留在那裏照顧他們,韋總管儘管放心即可。這次歸鄉途中,定可見到你家寨主等人。”

“如此便好,有勞曹兄弟的相助了,我們煙雲寨眾人,必定銘記這份大恩,沒齒難忘……”

其餘煙雲寨的人,當聽到自家寨主等人還活着,紛紛流下了開心的眼淚,這是自煙雲寨遭遇大難以來,聽見的最好的消息了。

如今不僅寨主安然無事,自己等人也得到了護佑,更是有了安穩的去處,就如同一群即將在黑暗中溺死之人,突然看到了一絲陽光從黑暗中透露出來。

年熙牽着弟弟年堃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年堃道:“姐,你捏疼我了,我們是安全了嗎?”

年熙聽聞,趕緊鬆開弟弟的手,道:“對,安全了,薛公子的家中護衛帶人來保護我們了。”

桃子也緊張地握着薛子墨的手,如今面對即將回家的消息,反而有了一種將要面對見長輩的緊張感。薛子墨感受到了桃子緊握自己的小手,回身安慰道:“桃子,這段時日在外面,也沒見你有多緊張,怎麼現在回家有望了,開始緊張起來了。你我的婚事,是在曹叔的見證下舉行的,而且我父親也早已同意你我的婚事,他日回家,我父親就是你公公,你就儘管放心吧,父親會接納你的。”

“嗯……我知道,只是見長輩這種事,還是有點緊張嘛……”

在眾人瑣碎之事相談一時半會後,曹雪松領着眾人,商談了此次去見趙開山的事宜。這次面見趙開山,自然不是全部人去,否則若是帶上煙雲寨的人,將會大大拖慢腳程,而且帶着兩百多人,共七八百人一同前行,也不夠安全。穩妥起見,便是由曹雪松帶頭,帶着韋舸幾個人去見一面趙開山,如此一來,往來的時間便可大大縮短,而且安全上也大大加強。

煙雲寨之人,無需跟隨前去,因此以要有主事之人安排照顧煙雲寨餘人回絕韋舸的同行后,不料另一邊年熙堅決要求自己同去。韋舸確實是如今煙雲寨的不可缺少的主事之人,但年熙卻沒有這個顧慮,而且年熙行事機靈,雖一姑娘,卻做事老練,最終同意跟隨。

而薛家這邊,薛子墨,曹雪松,以及先前跟隨薛子墨的其中五個護衛一道而行,余着皆留下,面對暫時的離別,桃子顯得依依不捨,薛子墨只好好言安慰,讓護衛小李徐能等人好好照顧桃子等人。

眾人之中,其中一人始終不曾說過話,只是面帶憨笑立在人群中,這個人就是陳二狗。或許是憨笑已經成了他的一種本能,他的樣子很容易被眾人忽略,哪怕已經對陳二狗知根知底的薛子墨等人,也都下意識地忽略了陳二狗的純在。

看到薛子墨的家人竟然直接派出一支幾百人的甲士來此接應,陳二狗心中只道一聲:“果然新主子家世不簡單,這些甲士明顯比之一般的士兵都要來得精銳許多,氣勢凌然,一看就是久經戰場的老兵……”

陳二狗確實沒有看錯,這些薛父的甲士,確實經歷過一場場的廝殺,才成長到如今的程度。當然,這支“背嵬軍”並非當年的岳家軍麾下背嵬軍,而是薛家親自培養的精銳之士。而能培養這樣的精銳之士,可見不一般,而且人數也不會太多。

眾人商議既定,當天休整過後,第二日一早便早早出發,而餘下的人,則在附近安營紮寨,暫時隱蔽修整,等待薛子墨等人帶回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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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舞宋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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