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魏央吃痛,直接伸手推開了那人,李千昊抬手阻止了魏央身後方婉的動作,方婉只好作罷,闔了門只當什麼都不曾瞧見。
“央兒好大的氣性,”李千昊彎下身來,慢慢地湊近魏央,魏央後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央兒說……方婉這人不可信,卻不知道,央兒到底是不信她呢,還是不願離開本殿呢……”
李千昊緩緩吹着氣,熱乎乎地一股腦撲到了魏央的臉上,雖是李千昊口中香蔻氣息並不難聞,魏央卻只覺得噁心,偏着頭說了句:“別那樣叫我,殿下還是自重些。”
“你不是很喜歡鎮南王爺這樣叫你嗎……”李千昊自鼻子中發出一聲輕笑,“央兒,你說……我將你納做侍妾怎麼樣?”
魏央咬着唇避開李千昊想要撫上她臉的手,一個用力踹上了李千昊的小腿,李千昊雖是偏身避開,卻也被魏央鑽了空子,從李千昊的桎梏中逃了出來,“殿下可以直接納了我之後就將我埋了,我這一生,除了做冀鐔的妻子,再無委身其他人的可能。”
“妻子?”李千昊挑了挑眉毛,“原來是嫌我這侍妾的位分給的低了,行,你且再等幾日,我想個法子給你個側妃之位便是。”
魏央不欲再與李千昊多言,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便是轉身離開,幸而李千昊也不曾追上來,魏央就這麼氣沖沖地回了棠安院。
婉清院中李千昊負手而立,在這月光之下瞧着也是一道好風景。方婉推了門出來,喚了一聲,“殿下。”
“今日你做的不錯,”李千昊轉過頭來,滿意地看了方婉一眼,“本殿不會虧待了你。”
方婉雖是在屋內勸誡了自己百遍,此刻還是出言道:“殿下當真要將魏姑娘納做側妃?”
李千昊收起了剛剛的笑容,月光順勢灑下來冰凍了他全部的表情,“方婉,我將你哥哥捧上高位,保你父親坐穩丞相的位子,不是為了叫你對我的私事多加過問的。”
“妾身省得了。”方婉迅速低了頭,直到李千昊踏出院門半晌,仍舊保持着這個動作不曾動過一下。
魏央徑直回了屋子,秋棠迎上前來,卻被魏央揮手示意退下,待到魏央進了屋子闔了門,直接推開了窗子小聲卻堅定地說了句:“進來吧。”
...
☆、第136章商量大事
盛夏的晚風帶着濕熱的氣息拂過魏央的面龐,她姣好的側臉上布着一層細密的汗珠,一受了風就迅速消散在這夜空裏,只剩下一層薄薄的水汽粘在周身不肯散去。
清風劃過的聲音一沉,一個黑影自房頂上躍下,銀亮的面具反射着月亮清冷的光芒,叫魏央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為何一直跟着我?”魏央直視着面前的人,自己在後院差點滑倒時就感覺到了身邊有人,剛剛在方婉處李千昊將自己堵在牆角時自己已經看見了銀光一閃,若不是自己踹了李千昊一腳,怕是眼前的這個人早就跳了出來救了自己。
不知為何魏央總覺得,不能叫李千昊發現他……
魏央為自己的這種感覺而感到心煩意亂,她沉了沉氣,終於狠下心來說了句:“我與公子素不相識,請公子以後莫要再幫我了,否則我無以為報,總記掛在心中也是個累贅。”
“我在魏姑娘心中就是個累贅嗎?”冀鐔的聲音清亮了幾分,卻還很是沙啞,既怕魏央發現自己的身份,又怕魏央將自己拒於千里之外。
“我與公子素無往來,是生是死都與公子無關,”魏央冷下心腸,直視着冀鐔的眼睛說了句,“公子也不必在我這裏花費太多心血。”
冀鐔剛想說聲什麼,卻是聽見不遠處的草叢中一陣響動,飛身而起旋即落下,在那丫鬟叫喊出聲音之前徑直捏住了她的咽喉。
“誰派你來的?”冀鐔周遭的空氣旋轉成風,眼見是動了大怒,那丫鬟被冀鐔捏住了喉嚨喘不上氣來,憋得一張臉紫紅紫紅,喘着粗氣憋出一句話來,“萬……萬夫人……”
冀鐔手上的力氣並未鬆懈,一雙眼睛凌厲得很,在這銀色面具的映襯下清冷冷地叫人心中發慌。
“萬夫人叫你監視魏姑娘幾天了?”冀鐔一想到這府中有人對魏央不利就是氣極,恨不能直接率人端了這大皇子府。
那丫鬟已經是喘不上氣來,好生掙扎了一番,眼瞧着冀鐔眸中的神色越來越冷,那丫鬟自己的身子也一分分地冷了下去。
“你這樣掐着她她說不出話來的。”還是魏央瞧着那丫鬟已經是快要翻了白眼死過去,才出言道。
冀鐔這便鬆開了桎梏那丫鬟的手,待那丫鬟好生咳了一番又喘了好一陣子的粗氣,才抖袖甩手將一把匕首橫在那丫鬟的脖頸處,冷冷說了一句:“還不快說。”
那丫鬟抖若篩糠,想要往魏央的方向看看求個幫助卻是連頭都不敢轉,生怕面前這個戴着銀色面具的人直接用匕首割斷了自己的喉管,“我我我……我說,萬夫人……萬夫人並未叫我來監視魏姑娘啊……”
“還敢胡言,是不想活了嗎?”冀鐔將那匕首輕輕一拉,在那丫鬟的脖頸處劃出一小道口子來,血珠順着那口子滲出來,宛若一顆顆赤紅色的珍珠。
那丫鬟的腿已經抖得站不住,卻又是一動都不敢動,眼見着就要哭了出來,抖着牙齒說了句:“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啊……萬夫人叫奴婢去秦夫人那裏打探消息,奴婢這是從秦夫人處回來,路過這裏怕被人發現才躲在草叢裏的啊……”
想來這丫鬟說得不完全是假話,萬洛洛確實沒有必要也沒有動機派人來監視魏央,約摸着應當是這丫鬟從秦淺處打探了消息回來,路過這裏發現魏央窗前有人,想要順便再立一個功,才躲在了草叢裏想要聽聽魏央和冀鐔到底說了什麼。
雖是如此,冀鐔橫亘在那丫鬟脖頸處的匕首卻仍未撤下,抬手自懷中取出一顆丹藥來,捏住那丫鬟的下巴將藥丸彈入,這才撤了匕首,勾唇一笑說了句:“我已經給你餵了蝕骨散,若是半個月內不曾服用解藥,你就會自骨頭裏開始發爛,你會聞到自己的骨骼發臭的味道,會感受到自己的肌肉和血液慢慢枯萎乾涸,你會眼見着自己怎麼一步步死去。”
那丫鬟聽言,差點一個站不穩跌倒在地,哭着說了句:“公子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打探魏姑娘的消息了……”
“我自然會饒你一命,”冀鐔負手而立,一身黑衣在這黑夜的映襯下好似嗜血的剎羅,“你只好生在萬夫人那裏做事,平日裏有什麼事情都來和魏小姐彙報一聲,若是魏小姐有什麼不測,便是只少了一根汗毛,你就等着親眼看着自己是怎麼腐爛的吧。”
魏央聞言,也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那丫鬟卻是想哭不敢哭地說了句:“奴婢省得了奴婢青羌,以後一定會為魏小姐馬首是瞻……”
“行了,去吧,回去的時候別忘了告訴你家夫人,宋夫人出事之前,紅鳴曾出入過秦夫人那裏。”冀鐔歪了歪頭,冷冷掃過去的目光叫青羌自腳底生出一股子寒意,蹭地一下竄到了頭頂。
青羌跌跌撞撞地轉身往回走,連頭都不敢回,生怕自己一回頭就撞上冀鐔的目光。
“你怕我?”冀鐔的聲音不似剛剛冰寒,反而帶了幾分小心翼翼。自己自火海中逃了出來之後便是性情大變,連沈萬良都說,自己身上再不復從前冷情世子的溫潤,反而真真正正成了一個冷情的人。
人無情方可立,可是他還是怕,怕魏央惱了他,懼了他,怕自己唯一的軟肋變成了心中刺。
魏央卻是搖了搖頭,“公子的法子雖是可怖了些,卻當真可以鎮得住這青羌,不然難保回頭萬夫人一嚇她或者是一籠絡她,她不會將剛剛的事情說了出去。”
冀鐔這才是鬆了一口氣,可他這口氣還未松完全,就聽得魏央又說了一句:“不過我剛剛說的話也是當真,雖是公子又幫了我一回,不過到底公子對今日之事也有責任,勉強就算個兩不相欠,公子從前的恩情我以後再報答,以後公子無事便不必再在我身邊保護我了。瞧着公子對這大皇子府上之事甚為熟悉,一定是下了功夫的,若是公子有所圖,我不好拖了公子的後腿,若是公子無所圖,我便更不好浪費了公子的時間。”
“央……”冀鐔的話卡在喉中半晌變成了一句,“要是魏姑娘堅持的話,在下也只好聽從,其實在下也只不過是受人之託,在查探大皇子府上之事的同時來保護魏姑娘周全,若說費事倒也不甚費事,至於魏姑娘所說的拖後腿就更是無從說起,不過既然魏姑娘覺得在下煩了,在下以後就不再擾了魏姑娘便是。”
從前冀鐔在魏央面前用這一招以退為進是用得輕車熟路,他本以為魏央這次還會如從前一般順了他的心意,卻不料魏央直接點頭說了句:“這段時間也是麻煩公子了。”
這便是下了逐客令,饒是冀鐔再不捨得也不能強賴着魏央,不然若是惹得了魏央厭煩以後卻更是不好,只好抿了抿唇,嘆了口氣便翻身點地而去。
魏央望着冀鐔離去的身影出神,不知道為何自己瞧着他撲啦啦飛走的背影就想到了下凡的神。這段時間自己似乎已經熟悉了在危難的時候會閃過一道銀色的光,自己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何面目,卻無緣無故地對他產生了依賴。
他似乎真的成了下凡的神,從這九天**只會救她於水火。魏央享受這種依賴,卻又害怕這種依賴,她不能負了冀鐔……
待到秋棠端着水敲門的時候,魏央已經在窗口處站了好些時候,晚風吹過她的眼睛澀澀發疼,伸手一摸不知何時已經是滿臉淚水。
魏央抬起袖子胡亂擦了擦,說了一聲:“進來吧。”
“小姐怎麼也不點燈呢。”秋棠端着水進了門來,瞧見這屋子裏黑漆漆的便說了一句,待到她點了燈再轉過身時,魏央已經是撲了一臉的水,再也無人知道她剛剛曾哭過一場。
青羌回了萬洛洛處的時候對於魏央之處的事情是半個字都不曾提,生怕那個剎羅一樣的男人會突然躥出來封了自己的喉。至於脖頸上的傷雖是不淺卻是極細,青羌擦了血珠在這夜色里倒也不是很明顯。
“秦夫人處可有異樣?”萬洛洛新染的蔻丹紅得鮮艷,在這搖搖晃晃的燈火映襯下愈發顯得她皓手纖長。
青羌福身說了句:“奴婢依着夫人的吩咐,將那東西送給了秦夫人之後就和秦夫人院子裏的丫鬟說了幾句話,秦夫人身邊的出柳嘴是很緊的,只不過奴婢長了個心眼,將在秦夫人院中做洒掃的小丫鬟喚了出來,給了她一錠銀子,就知曉了一件事情,這秦夫人養的鴿子可不光是為了吃,還替她傳過信。”
秦淺身子不好,這些年一直用着鴿子湯,原本都是后廚養的,後來秦淺覺着好玩,也就要了幾隻自己養,可這廚房養的鴿子都是肉鴿,卻又是哪裏來的信鴿。
“奴婢也是覺得納悶呢,”青羌似乎是瞧出了萬洛洛的疑惑,彎腰說了句,“可這洒掃的小丫鬟賭咒發誓,她是當真瞧見秦夫人曾用鴿子傳過信,還是大晚上的收的信,她那時候是起來起夜,才正好撞上,奴婢想着這事雖是不好解釋,可蹊蹺得很。”
萬洛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了句:“可還有其他的發現?”
“有,”青羌是萬洛洛身邊最機靈的,可就是她太機靈了,平日裏秦淺倒也不敢重用她,出入帶的都是唯睛,可這打探消息的事情,萬洛洛交給青羌是十分放心,“奴婢偶然得知,宋夫人被趕回司空府之前,紅鳴曾出入過秦夫人那裏。”
青羌最是看重自己的性命,她可不想親眼瞧着自己是怎麼一步步腐爛的,趕忙將冀鐔交待的事情同萬洛洛說了,況且萬洛洛本就是叫自己去打探秦淺的事情,自己也的確算是“偶然得知”。
萬洛洛聽了青羌的話就更是驚詫,秦淺從前是這大皇子府上最與世無爭的一個人,不管從前是葉小魚得**還是她萬洛洛得**,都是不曾與秦淺交惡,連李千昊都是叫萬洛洛平日裏閑着無事多去找秦淺說話,也好學學她那溫婉的性子。
宋黎當家的時候,雖然是看不敢葉小魚的張揚和萬洛洛的得**,到底對秦淺還是恭敬有加的,也從來不曾發覺秦淺和宋黎之間有什麼間隙,難不成這宋黎被趕回家一事,還真是秦淺一手陷害的?
萬洛洛想到這裏,就是後背一涼,她在這後院裏唯一相信的就是秦淺,平日裏有什麼事情也是只願意和秦淺說,難不成自己那日瞧見的當真不是偶然,這秦淺,真的有問題?
萬洛洛心中煩躁,揮手示意青羌退下,“我叫你去打探秦夫人事情的事不要往外說,你的發現亦是不要隨便告訴別人,不然,本夫人定然不會輕饒了你。”
“奴婢省得,”青羌彎了彎腰說了句,“夫人若是無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去吧,”萬洛洛點了點頭,“這是本夫人賞你的。”
青羌滿心歡喜得接過萬洛洛隨手遞過來的一袋銀子和兩根金釵,眉開眼笑地退了下去。
冀鐔離開了大皇子府便是覺得心中空蕩蕩的,他並不擔心青羌會將今日的事情說出去,卻還是擔心自己會牽連了魏央,或許說到底,他只不過是擔心自己在魏央的心中再也不似從前般重要。
沈萬良見冀鐔失魂落寞地走了進來,趕忙迎了上去,“你這是怎麼了,我可是有好消息要同你說呢。”
“什麼好消息?”冀鐔瞧着興緻缺缺,卻還是強打着精神迎合了沈萬良一句。
“李千昊去找了巫俎,說是要給李千玟施行巫術,叫她扭轉了對肖的執念,”沈萬良說著便是一臉的喜不自禁,“到時候只要在李千玟身上施了巫術,咱們的大事可就會進行得更加順利了。”
冀鐔聽着雖然是有些開心,卻還是嘆了口氣,坐在一旁不做言語。
“你不過是去了一趟大皇子府,怎生得又變成了這副樣子?”沈萬良平日裏和一塊冰似的冀鐔呆在一起的時候只覺得他薄情寡慾,此刻他這般唉聲嘆氣沈萬良卻又是看不下去了,“莫不是和魏姑娘吵架了?我且和你說另外一個好消息,李千昊安插在北漢的勢力已經被咱們逐步瓦解,用不了幾日,就可以將魏姑娘從大皇子府上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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