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人殿下都已經迎進了府里,咱們是怎麼辦都不能辦了,只等着殿下回來瞧瞧殿下給個什麼名分了,便如萬姐姐所說,她多半也是個姬妾,既只是個姬妾萬姐姐何至於懼了她,若是做了側妃乃至正妃,想來家世和手段都不是咱們能比的,咱們現在想辦法也是無用的,”秦淺出言寬慰了萬洛洛一二,方才繼續說道,“況且萬姐姐就這麼直接去了,一則來跌了萬姐姐的身份,二則來就這麼沒頭沒腦地惹了那姑娘,也是不好。姐姐雖是脾氣暴躁了些,到底不是那樣沒打算的人,卻不知又是誰和姐姐說了什麼。”
聽得秦淺這樣一分析,萬洛洛雖是心中不爽也只能先按捺住了脾氣,抿了抿唇說了句:“還不是那葉小魚,攛掇着我去看那姑娘,這被人攔了下來,她倒是轉身就走,只留了我一個。到底是我欠考慮,上趕着叫人當槍杆子使。”
“姐姐也莫要生氣,到底姐姐在殿下心中的地位也是牢靠得很,咱們只靜觀其變就是,姐姐瞧那宋夫人都不曾說什麼呢,這新人入府,要威脅也是威脅宋夫人的地位,咱們已經是低無可低了,有什麼怕的呢。”秦淺輕彎着唇角,給萬洛洛空了的茶杯又續滿了茶。
萬洛洛輕嘆了一口氣說了句:“可我到底是心中忐忑。”
那秦淺口中的宋夫人正是宋司空的嫡女宋黎,當初在一個賞花宴上得見了李千昊一面,回家后便是茶不思飯不想,說什麼也是要和李千昊在一起。
宋司空只這麼一個掌上明珠,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奈何就是扭不過她的心思來,可也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去死,只好腆着老臉去和唐獻帝說了此事。
唐獻帝也是問過了李千昊的意見,礙着李千玟的緣故,李千昊是萬萬不能將宋黎立為側妃,更勿論正妃,可這堂堂大司空的嫡女怎麼著也不能做個姬妾,便委婉回絕了。
唐獻帝將李千昊的想法告訴了宋司空,宋黎知道之後直接是要一根繩子弔死之間,宋司空是拍着大腿罵,罵著罵著就哭了出來。宋黎和宋司空說,這一輩子她便是為奴為婢,也要和李千昊在一起。
宋司空沒有法子,只能眼睜睜地瞧着自己的嫡女穿着粉色衣衫被一頂小轎抬進了大皇子府做了妾。雖說是妾,可這宋黎到底家世和李千昊其餘的姬妾不一樣,是以這後院便是以她為尊,她也是掌着一府之事,雖是沒有側妃和正妃的名位,到底也算大半個女主人。
這往前李千昊回府必然是要先去宋黎處的,可今日卻一改常態,問了侍衛將魏央安置在哪個屋子,便徑直往那客房去。
秋棠哪裏敢攔李千昊,趕忙將他放了進去,李千昊從進府到魏央處這一路上也是聽說了今日之事,魏央並未如他想像之中一般和他府上的姬妾明爭暗鬥唇槍舌劍起來,而是直接閉門謝客。
李千昊推了門進去的時候,魏央正歪在榻上看話本子,見李千昊進來,趕忙坐直了身子說了句:“見過殿下。”
“魏央與我何必客氣,”李千昊突然叫起了魏央的名字,將她驚得一陣戰慄,“我原以為要回來英雄救美,卻沒想到我的美人直接隔絕了外界的騷擾。”
魏央不習慣與李千昊這般親昵地說話,見李千昊朝自己走了過來更是往後縮了縮說了句:“我不過是殿下覺得有幾分用處的人,和府上夫人是不一樣的,自然不應該與她們起了衝突,為避免夫人們誤會,只好稱病躲上一躲。”
“你自然是與她們不一樣的,幸好你不曾與她們起了衝突,”李千昊展顏一笑,話說得**得很,復而轉身到桌旁坐下,“不然我定然是要罰她們的。”
魏央不知道如何去接李千昊的話,只好閉口不答。又聽得李千昊說了句:“你說我何時叫她們知道你的身份呢,要不明日我便去求了父皇,將你立為側妃,先為我管管這後院,若是你管得好,便直接升為正妃,怎麼樣?”
“魏央自問無才無德,怕不能擔此重任,”魏央垂下睫毛,聲音里泛着的冷意直接逼退了這雖是夜中仍然深重的暑意,“況且此事魏央已經與殿下說過一次,殿下也莫要再試探魏央,魏央自然是不會信的。”
“你這永遠冷靜的樣子當真叫我着迷,”李千昊往前傾了傾身子,呼吸聲慢慢撲進了魏央耳中,“可我我有時候真想瞧瞧你不冷靜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卻又捨不得對你用強。罷了,側妃之事咱們還是再緩緩,不過我還是不捨得叫你做個妾,你便先在這府上住下吧,既然你說自己是客人,便是客人吧。”
李千昊是得了大巫醫的指導方才去北漢尋了魏央回來,誰知道大巫醫臨死前就留了莫名其妙的四個字就撒手人寰,叫李千昊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拿魏央怎麼辦,一時間也是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現將魏央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只等着下一代大巫醫選了出來再叫他為自己占卜。
李千昊這般想着,也是不再與魏央說話,只轉了身出去,卻正瞧見與秋棠說話的紅鳴。
紅鳴瞧見李千昊出來,剛忙迎上前來行禮說了句:“夫人叫奴婢來問問殿下,可要給魏姑娘換個住處,不知住在客房可否妥當。”
“就安置在棠安院吧,這客房夏日悶熱得很,魏姑娘怕是要久住,就先叫夫人將棠安院收拾出來,”李千昊微微蹙了蹙眉頭,“罷了,本殿去瞧瞧夫人,自己個和她說吧。”
李千昊這般說了,紅鳴趕忙應了引着李千昊往宋黎的羽梨院去,這李千昊今日回來並未先去宋黎處,已經是叫宋黎憋了一肚子火,叫紅鳴前來也是探探口風,此刻李千昊和紅鳴一起去了,想來也是能消散宋黎的幾分火氣。
紅鳴這樣想着,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不過又想到李千昊剛剛說要將那新來的魏姑娘安排在棠安院,這整個心就又提了起來,這棠安院,離殿下的住處可是最近……從前不管是哪個夫人最得**,都不曾能住到那棠安院去,便是一直在殿下心中佔了幾分位置不曾動搖的萬夫人和葉夫人,也只分別住在了洛康院和魚雲院,隔殿下的住處可是比棠安院遠得多。
不過殿下剛剛只說……魏姑娘怕是要常住,這話說得倒是不像要給魏姑娘名分的意思,紅鳴也是想不通,只搖了搖頭隨着李千昊往羽梨院處去。
宋黎在這大皇子府當家作主慣了,心裏也已經是將自己當成了這後院的女主人,便是眾人皆是一樣的姬妾,她走起路來也是微微仰着頭的,遇着人行禮也是從來不曾還禮,只是輕恩一聲。
不過宋黎到底是宋司空家裏的嫡女,從小就是按着當家主母的標準養着的,大皇子後院人也不是甚多,加上宋黎自己也不過是五個,況且眾人皆是沒有子嗣,雖是爭**,到底也鬧不出什麼大風浪,這些年來宋黎一直應付得很好。
可是今日李千昊居然為了一個新入府的人駁了宋黎的面子,宋黎心中也是不爽得很,可她到底不是正妃,這生氣生得也是絲毫沒有道理,故而李千昊進門來的時候宋黎並不敢在面上露出半分不滿。
李千昊也是不曾覺得自己直接去瞧了魏央有何不妥,與宋黎說話時還是從前般樣子。宋黎試探着問了問新入府的姑娘到底要如何安置,李千昊卻只說了魏央的名字,又告訴她將魏央安置在棠安院便可。
宋黎聽着李千昊要將魏央安置在棠安院便是眼前一黑,心想着自己的位置怕是不保,可又不敢在面上表露出來,只溫婉地笑着問了可要給那棠安院改個名字。
大皇子府上的人給了名分之後都是將自己居住的院子改了名字,從自己名字中取了一個字加了進去,宋黎這樣問也是委婉地問了李千昊要給魏央個什麼名分,雖說這多年來進府的人都是姬妾,可是李千昊可從來沒對誰這般上過心,宋黎心裏也是有幾分忐忑。
誰料李千昊只是輕笑一聲說了句,魏央只是在府上住一段日子,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宋黎聽了李千昊這話心中更是忐忑,李千昊這副樣子怕是想要先將魏央穩在府中,然後為她爭取個側妃乃至正妃之位,若真是這般,自己也要先將這威脅掐死在搖籃里。
雖是心中這樣想着,宋黎卻是淺淺一笑說了句:“妾身也不過是怕委屈了魏姑娘,既是殿下這般說了,那便先叫魏姑娘住着那棠安院,左右改名字不過是殿下一句話的事,以後再改也是來得及的。”
李千昊點了點頭,“我這幾日還有些事情,魏央在府上你也照顧着些,別由着她們爭些沒有用的風吃些沒由來的醋,給我惹出些煩心事來。”
宋黎如何不知李千昊這是擺明了袒護魏央,可這後院裏的事情,李千昊到底不能時時刻刻看着,況且宋黎她和眾人一樣不過是個姬妾,到時候當真是出了什麼事情,自己若是攔不住,也擔不了什麼責任。
李千昊倒是也不擔心魏央,與宋黎又說了幾句話便出了她的院子。
國中大巫醫一職暫缺,各方勢力都是看中了這個空缺,大巫醫本就在南唐頗受人尊敬,從前都是上一代大巫醫指明下一代大巫醫,如今大巫醫不明不白去了,除了要查明此事外,李千昊更為關注的,還是怎麼樣將自己的人推上這個職位。
可四皇子李千封這些年來遊山玩水,認識的人不少,這幾日正在搜尋這方面的人才打算推薦給唐獻帝,二皇子李千鈺是個死板書生,到時候怕也只會說出幾句聖人之言來,倒是不足為懼,只是這三皇子李千承****神龍見首不見尾,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跳了出來咬李千昊一口。
故而李千昊這幾日也是忙得很,這大巫醫也不是誰說做都能做的,還是要有真才實學。
這些年來李千昊也是在這方面下了不少的功夫,可這一時間要找出來一個足以擔任大巫醫之位的人還真是難得很。
據說四皇子李千封已經派人去找了自己從前在贛江附近遇見的一個巫者,據說當初李千封在贛江邊受了瘴氣,便是這巫者救了他一命,巫術和占卜術都是高得很,只是不太願意入世與人交往,是以李千封這次派的人也未必能將那人請了回來。
對於此種情況李千昊都是不屑一笑,說什麼出世什麼清高,還不是待價而沽,等着真正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利益,保證衝上去得比誰都快。
李千昊身邊沒有可堪此重任的人,可也萬萬不願就將這個機會拱手讓人,便派了人出去尋,這一來二去就尋到了言殺門那裏。
言殺門最近在南唐的勢力也算是很大,李千昊派去的人打聽到玉龍雪山處住着一個喚作巫俎的人,此人巫術極高,據說其師父和大巫醫的師父也算是同門。
如此能人若能歸到李千昊麾下自然是一大幸事,可這巫俎已經歸隱多年,多年來多少人去玉龍雪山處尋他,都不曾尋着。可這巫俎前幾年曾受過言殺門的恩惠,若是能得着言殺門的幫助,想來若是要請巫俎出山並非難事。
李千昊今日便約了言殺門的門主在醉霄樓用飯。一早就有人訂好了包間,待到李千昊剛剛坐下,一人便推了門進來,彎腰說了句:“見過大殿下。”
李千昊有求於人,自然也是客氣得很,趕忙起身迎了,“久聞紀門主大名,今日也算是得相一見了。”
二人客氣一番便在桌邊坐下,待到小二一樣一樣將飯菜上齊了,李千昊方才命人關上了門,親自給紀昀生倒了杯酒,客客氣氣地說了句:“紀門主請。”
紀昀生客氣一番,也是端起酒杯與李千昊好生飲了一番,酒至酣時,李千昊方才說起自己的來意。
“巫俎多年不曾出山,”紀昀生面露難色,“此番若是叫他出山,恐怕他並不會答應。”
“這幾年來多少人去玉龍雪山尋巫俎都不曾尋着,想必我的人冒冒失失去了也是無功而返,此番約見紀門主也是想叫紀門主幫我們引見一番,至於是否能夠勸得動巫俎,那我們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了。此番紀門主若是能幫助一二,金銀財寶高官厚位,來日裏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必然是竭盡全力。”李千昊目光灼灼地看着紀昀生說道。
紀昀生卻只是淺淺地酌了一下手中的酒,微微蹙了蹙眉頭說了句:“這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巫俎大人性情詭譎,殿下還是好生準備着,至於這金銀財寶高官厚位嘛,殿下也知道,在下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只願殿下將來成了事,庇佑咱們言殺門一二便是。”
李千昊聽紀昀生這般說,便知道他對自己提出的條件並不滿意,一想也是,如今言殺門在瓷器和茶葉生意上皆是做的風生水起,金銀自然是不缺,至於高官嘛,有了錢,還怕沒有官嗎。這般一想,李千昊只好咬了咬牙,取下身上的玉佩來遞給紀昀生,誠懇地說了句:“這玉佩乃是我貼身之物,此次與紀門主相見,委實是投緣得很,便將此物送給紀門主做個信物,將來紀門主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儘管拿着這玉佩來找我,我定不推辭。”
紀昀生接過那玉佩,瞧着確乎不是凡品,觸手溫潤,一看便是隨身養了多年,那翠綠的顏色竟如活的一般,紀昀生施施然接過了那玉佩,笑着說了句:“殿下實在客氣,言殺門能幫得上殿下,也算是言殺門的榮幸。”
李千昊這便算是與紀昀生商量妥了此事,二人又就細節商議了一番,決定明日便啟程由言殺門的人帶着李千昊的手下去玉龍雪山找巫俎,另外紀昀生還說會派自己的親信去,到時也會幫李千昊說上幾句話。
言殺門雖是最近發揚光大得極快,在這南唐也算是有了不小的勢力,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難保就沒有幾個幫派想聯合起來滅了言殺門,故而這言殺門傍上了李千昊這棵大樹,也不算做了虧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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