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第566章

厲繁也趕忙隨着魏央起身,冀鐔聽見了窗外的聲響,眯着眼睛說了一句:“誰?”便伸手推開了窗子。

魏央聽見窗子被推開的聲音,下意識轉過頭來,正好撞進了冀鐔的眸子裏,那一刻,冀鐔忽然覺得整個世界化成一汪海洋,全部的海水鋪頭蓋臉朝他砸過來,讓他無法呼吸。魏央的眸子裏蘊了幾分濕意,面上卻是呆愣愣的,定定地看着他不做言語。

冀鐔來不及去想其他,趕忙跳了窗子就往魏央處去,輕聲說了句:“央兒,你怎麼在這裏……”

是啊,她怎麼在這裏呢……魏央歪着頭,看着冀鐔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是了,厲繁說要帶自己來找冀鐔,給他一個驚喜。

可是冀鐔說……從前和我說央兒有用叫我去接近的是庄叔你……

“啊————!”魏央在冀鐔的手攀上她臂肘的前一秒尖叫出聲,連連後退了幾步,“你別碰我!”

“央兒……”瞧見魏央這副樣子,冀鐔只覺得有人拿着一把鈍了的刀在慢慢凌遲着他的心,“央兒你過來聽我解釋好不好,央兒,我給你解釋……”

冀鐔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魏央卻是搖着頭慢慢後退,一不小心踩上了一顆石子,腳下一滑就要跌倒在地。

“央兒,”冀鐔慌忙一步上前,將魏央攬在了自己懷裏,“你沒事吧。”

“你騙我!”魏央的聲音尖銳,如一把利刀一樣剜着冀鐔的心,她拚命地掙扎着,拳打腳踢地想要離開冀鐔的懷抱,“你騙我!冀鐔,你騙我!我恨你!”

冀鐔一面抱緊魏央,一面慌亂地說道:“央兒,你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我給你解釋好不好?”

“我不信!”魏央一口咬在冀鐔虎口處,冀鐔吃痛鬆開手,魏央趁機甩開他的懷抱竄到了厲繁身後,聲嘶力竭喊了一句:“冀鐔,我不信你!”

“央兒!”看着魏央通紅的眼睛冀鐔心中越來越慌,伸出雙手說了句,“你別這樣,我心裏害怕,你過來,央兒,好不好,你過來……”

“你騙我……”魏央咬着下唇,淚水漣漣,“你說過生生世世總不負我的,冀鐔,你說過的,可是你連一輩子都做不到……”

冀鐔心中酸澀,眼中已經是蓄了滿滿的淚水,徒勞地說了句:“央兒,我求你,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解釋?”魏央突然粲然一笑,映襯着她眼角的淚水叫人覺得無限諷刺,“冀鐔,你還要解釋什麼,解釋你我第一次相遇時你到底闖入魏府是為了什麼?解釋為何我每次同你說起以後的時候你都神情閃爍,還是解釋我未曾與你提過你卻知曉那鐲子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冀鐔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兩行清淚自他眼角緩緩下滑,“你早就懷疑我了?”

“是,我早就懷疑你了,我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敢信,”魏央說完,便不再去看冀鐔,拉着厲繁的衣角說了句,“厲繁,你帶我走,我不要再看見他,你帶我走。”

厲繁看了看魏央,又看了冀鐔,心裏也是氣得很,拉着魏央的手便要離去,冀鐔抬腳欲追,卻見魏央轉過頭來,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了句:“冀鐔,你若敢追上來,我便死在你面前。你記住,咱們兩個,再不相見,從此你的光輝歲月,再也沒有一個我。”

“央兒!”冀鐔追了幾步,終究是不敢上前,只覺得有人在用力地扯着他的後腦勺,眼中的淚水轉了幾圈終究是落了下來,聲嘶力竭喊了句,“你要我如何,非得我死了,你才肯信我嗎?”

魏央轉過頭來,狠狠地看了冀鐔一眼,毫不猶豫地說了句:“是,你若是現在死了,我興許就信了你對我有半分真情意,冀鐔,我恨不能親手殺了你。”

“央兒!”任憑冀鐔在身後如何吶喊,魏央卻是再不回頭。冀鐔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被人掏空了,血淋淋地糊在眼前叫他看不清東西。

庄叔出了門轉過屋后,見冀鐔一個人捂着胸口紅着眼睛在緊緊地盯着魏央離去的方向,便上前說了句:“王爺也別太傷心了,這都是命。”

“庄叔,”冀鐔轉過頭來,扯了扯嘴角,眼中的冷意叫人看了如墜冰窟,“你早就知道央兒在屋后對不對,這些話,是你故意說給央兒聽的對不對!庄叔,對不對!”

“對,”庄叔絲毫不避諱,直接說了句,“我是故意說給魏小姐聽的,我和王爺說過,紙里包不住火,這件事情魏小姐早晚會知道,長痛不如短痛,屬下只恨沒有早點叫魏小姐知道,也好斷了王爺這個念頭。”

冀鐔點着頭,半晌方才冷冷一笑抬起頭來,眼底儘是無限嘲諷,“斷了我的念頭?庄叔,你不如直接斷了我的命。”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王爺何苦尋死覓活,成大事者不可拘泥於此,況王爺也知道了魏小姐早就對王爺心存疑慮,便是屬下不說,怕是王爺也瞞不住多久。王爺和魏小姐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庄叔望向遠方,尖刺的聲音被風打磨后慢慢鑽進冀鐔的心裏,照樣是火辣辣地疼。

冀鐔目光只管盯着別處,直愣愣地不叫自己眼中的淚水落下來,“庄叔,你也聽見了,她說我以後的光輝歲月,再也沒有一個她。你說歲月無她,怎麼光輝。”

“王爺,天兒涼了,進去吧。”庄叔不再接冀鐔的話,轉過身去往屋子裏走,到拐角處時轉過頭去,瞧着冀鐔一個人站在那裏,彷彿時光靜止,萬物歸空,只余他一個人站在這蒼茫的天地間,回憶着他擁有過的愛情。

那一刻庄叔忽然覺得左胸口一陣刺疼,他想起自己從前策馬狂奔,攬着心愛的人轟轟烈烈飲酒吟詩的日子,他有些後悔,或許自己,真的不應該那麼做吧。

魏央辭別了厲繁,也並未接受她的建議去往蘇府找蘇晉,只是徑直回了魏府,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看見一個大夫手提藥箱搖了搖頭走了出去。魏央未曾在意,只微微抬袖蓋住了紅腫的眼睛,一路低着頭匆匆往自己院子裏去。

“小姐回來了,”見是魏央推門進來,春曉趕忙迎了上來,可待一瞧魏央那紅腫的眼睛,慌忙問了句,“小姐這是怎麼了?”

魏央一聽這話又要落下淚來,反手將門關上,瓮聲瓮氣說了句:“你去給我打些水來,再去取些冰塊兒。”

春曉趕忙應聲去了,待魏央凈了面,春曉用乾淨的毛巾裹着冰塊給魏央敷着眼睛,瞧着魏央不開心也不敢再提其他,只好笑着說了句:“卻不知是誰惹了咱們小姐,到時候可要叫王爺好生懲治他呢,連咱們未來的鎮南王妃也敢欺負。”

魏央一聽這話眼上又是一陣濕熱,咬了下唇說了句:“以後莫提這事了。”

春曉只當魏央害羞,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魏央卻是忍不住回憶起從前冀鐔同她說過的話來,什麼溫潤如玉,什麼翩翩公子,什麼一生一世只她一個人,什麼生生世世總不負她,都是騙人的!

果然這世間男子多薄情!

魏央心中越想越委屈,只覺得五臟六腑絞着疼,叫她煩躁得很,剛推了春曉的手想要上榻上去卧一會兒,卻見立夏推門進來,行了禮說了句:“小姐,趙姨娘去了。”

立夏抬起頭來才瞧見魏央紅腫的雙眼,尚未來得及問為什麼,就聽得魏央問了句:“不是請了大夫嗎,怎麼突然就去了。”

“回小姐的話,前些日子大公子被流放之時趙姨娘病重,老爺並未叫她去送大公子一送,這幾日趙姨娘的身子好了起來,又吵着鬧着要見老爺,老爺不肯見她。趙姨娘不知道怎麼知道了老爺日日都去孫姨娘院子外面站着,今日趁着老爺出門,跑到廚房偷了把菜刀就衝到了孫姨娘的院子裏,形同潑婦見人便砍,揚言要殺了孫姨娘,口中還是罵罵咧咧,三小姐怕她傷着孫姨娘,伸手一推,誰知就直接將她推倒在桌角,那刀落下來直接就插進了趙姨娘心口,登時便沒了呼吸。”

魏央接過春曉手中的毛巾來,慢慢給自己揉着眼睛,問了句:“此事我父親可知道了,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左不過是個姨娘罷了,況且這些年來趙姨娘做的孽也不少,這次也是想要害孫姨娘才丟了自己的性命,老爺知曉此事之後不過是安慰了三小姐幾句,叫她莫害怕而已。”立夏低着頭,聲音並沒有多大的起伏。

魏央點了點頭,將那毛巾交還給春曉,轉身翻到榻上,用一旁的被子將自己的頭捂住,趁淚水流出來之前說了句:“既是這般,你們也去探望了三小姐和孫姨娘,送些東西去,說是給三小姐和孫姨娘壓壓驚。我身子不適,今晚的晚飯不吃了,不叫你們就不用進來了。”

立夏不知魏央為何心情這般不好,對春曉遞了個眼色,春曉也是聳了聳肩,示意自己並不知道,立夏便也只好嘆了口氣,說了聲奴婢省得了便和春曉一起闔了門退下。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古往今來各個明君背後都有一場殺伐,”李千昊端起面前的酒杯,朝冀燁示意之後便一飲而盡。“我等着殿下的好消息。”

冀燁仍舊是有幾分猶豫,從前冀鐔幫過他不少,冀璟的倒台若是沒有冀鐔的幫助怕也不能這樣快。畢竟當初大部分的證據都是冀鐔和蘇家一手查出來的。雖然最後是李千昊利用魏傾給了冀璟致命一擊,可這往日情誼,到底也不能不顧。

李千昊瞧着冀燁仍舊是有些猶豫,輕笑了一聲說了句:“陛下,皇位之前無兄弟,皇位之上無夫妻。”

一聲“陛下”叫得冀燁心頭一顫,忽然就生出了萬千遐想,是啊,如果他當了皇帝……這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先年開國皇帝不也是推翻了大越的統治,殺盡越朝皇親國戚亂黨分子方才坐穩了這天下。

“如此我便不留大殿下了,”冀燁起身微一拱手。“大殿下且等着我的好消息。”

從前四公主最是親近三皇子,五皇子幼年離京,二皇子又整日公務在身,好不容易抽出點時間也是願意去勾搭這晉陽城眾小姐而不是和四公主一起玩,故而這四公主便是從小和三皇子一起廝混着長大。不過這些日子烏和宛玉被禁足。德皇貴妃又成了這後宮位分最高的女人,四公主瞧見冀燁便有些尷尬,二人的來往也少了許多。

不過三皇子進了四公主的殿中。喚了一聲:“落月。”之後,四公主還是紅着眼眶嘟起嘴,嬌俏地叫了一聲:“三哥。”

“我當你再不認我這個三哥了呢。”冀燁笑着坐下來,伸手遣散了身邊的宮女。

冀落月笑了笑,親自起身給冀燁倒了杯茶,說了句:“三哥說笑了,落月怎麼敢。”

“瞧瞧,都學會客氣了,”冀燁伸手點了一下冀落月的額頭,笑了一下復又嘆氣道,“落月,父皇的決定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不過你也瞧見了,固然我母妃貴為皇貴妃,到底不是父皇心中的第一人,你要怪,也莫怪三哥。”

冀落月聽着這話突然就紅了眼眶,吸着鼻子說了句:“我不過是擔心母妃,三哥如今在父皇面前得臉,若是方便,也為我母妃美言幾句。”

“這是自然,不過父皇如今心中最是牽挂瀟貴妃,一時慪着玉娘娘罷了,到時候氣消了,自然是要恢復玉娘娘的**愛的。你也該好生照顧着自己,玉娘娘現在禁足,不能照顧你,怕是心中最為牽挂的就是你呢。”冀燁颳了刮冀落月的鼻子,**溺地說道。

冀落月微微笑了笑,面上神色也緩和了幾分,不過仍舊有些悵然,淡淡說了句:“我現在這個樣子,不過就是好生活着了,母妃被禁足,又失了父皇的疼愛,也只三哥肯來和我說說話了。我真怕再這樣下去,有那麼一日我便如二哥一般,觸了父皇的霉頭,直接叫他砍了頭。”

“說什麼呢,”冀燁心頭一顫,輕輕拍了拍冀落月的胳膊,板起臉來說了句,“無論如何你也是父皇最疼愛的女兒,二哥是叛國之罪,自作孽不可活,你怎麼會和他一樣。我看你是日日閑着想的太多了,也該早日找個夫君嫁了,收收心思才是。”

冀落月一聽這話又是神色一黯,低頭抿了茶道:“我的心思三哥你也不是不知道,總歸是……竹馬無意,青梅有情罷了。”

“表哥他……”冀燁也是頓了頓,“到底不曾看出你的好來,落月你若是真心歡喜表哥,便再努力一把吧。”

“我還能怎麼努力,該做的我都做了,表哥就是不傾心於我有什麼辦法,”冀落月已經是含了哭腔,眼見着就要落下淚來,“我總歸是不能將他擄了來,我若能,便天天將他栓在我身邊,不許他見這世間其他的女子,日日只與我說話,只同我笑。可是三哥,我不能啊……”

冀燁嘆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冀落月的頭髮,“若你還是從前那個恣睢的公主多好,想笑便笑想哭便哭,這世間只要你想要的東西你都能想法兒得到,從來不曾有過唉聲嘆氣的時候。落月,是三哥沒用,幫不上你。”

“三哥言重了,”冀落月就着冀燁的手蹭了蹭自己的頭,輕輕嘆了口氣,“這種事情除了我自己,還有誰能幫我呢,只可惜我自己也幫不上自己。”

冀燁拍了拍冀落月的頭,瞧着也是有幾分心疼,“從前你與表哥那般要好,只可惜橫插進來一個魏小姐。”

其實冀鐔從前對誰都是敬讓三尺,也從來不曾與冀落月要好過,只是後來對冀落月愈發冷淡,如今冀燁這麼一說,到也叫冀落月覺得從前她與冀鐔正是恩愛**的一對,是魏央橫插一腳,破壞了她二人的姻緣。

想到這裏,冀落月便咬牙切齒說了句:“我心中也是恨極了魏央那個小賤人,只恨不能親手殺了她。”

冀燁見冀落月這般樣子,彷彿心中也有幾分疼,好生勸慰了一番,又說還有些朝中之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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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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