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第555章

誰知蘇晉這上前一救,原本與他纏鬥的幾個黑衣人都順勢擁了進來,一時間眾人一面要護着元武帝,一面還要與刺客纏鬥,眼見着是應接不暇。

厲繁瞧着厲將軍和蘇晉都受了傷,當下也顧不得許多,縱身一躍便是伸手劈翻了幾個黑衣人,借勢躍到了厲將軍旁邊,一面砍殺一面回頭問了句:“爹,您沒事吧。”

“無事,”厲將軍到底是廝殺疆場多年的大將,便是肩上有傷也絲毫不能減緩他出刀的速度,“你自己小心。”

厲繁點了點頭,藉著她身材嬌小的優點於厲將軍與蘇晉之間快速遊走,幫他二人解決一些黑衣人。

蘇晉剛剛救元武帝時一時不察被身後的黑衣人鑽了空子砍中了右臂,出手的速度越來越慢,冀鐔擔心蘇晉也放心不下魏央,回頭瞧了一眼魏央不知被人群擠到了什麼地方,心下一陣慌亂,猛地彎腰,差點被劈頭而來的寒刀刺中。

蘇晉見冀鐔有難,趕忙出手來救,誰知對方竟然還有弓箭手,破風而來的箭唰地一聲破風而來,厲繁怒吼一聲,一把大刀橫面迎上,將那支箭順勢打回,在空中飛了近十米方才落地。

箭雨密集,眾人應接不暇,元武帝護着德妃和李瀟瀟也是差點身中冷箭,冀鐔飛身去救,卻忽然聽得身邊一聲尖叫,李瀟瀟的眼睛因驚恐而放大,冀鐔挑了那些朝元武帝飛去的箭,尚未回頭就已經聽見了一支利箭乘風而來的聲音,“噗”地一聲鑽入**,卻是沒有預料之中的疼痛。

冀鐔心中一慌,趕忙回頭去看,卻見着不知何時魏央站在了他身後,笑容滿臉地望着他。

“央兒!”冀鐔目眥欲裂,怒吼一聲揮刀砍了身邊數個黑衣人,不再管破風而來的冷箭。

冀鐔伸手撈住了魏央,阻止了她身子軟下去的動作,魏央想要對冀鐔笑一笑說自己沒事,卻發現任她努力卻是發不出聲音,她低頭去看,原來自己胸前流了好多血,沾了冀鐔一身。冀鐔瞪紅了眼睛,淚水奪眶而出,魏央抬手想要去撫他的臉,卻只抬了抬手便沒了力氣,張了張嘴說了句:“你別慌,我不疼……”

蘇晉和厲繁也甚是擔憂魏央的傷勢,只是冀鐔抱着魏央便沒有反擊之力,只能靠他們幾人繼續抵抗進攻,好在黑衣人這邊的勢力也慢慢弱了下去。魏央伸手扯了扯冀鐔的袖子,想要朝他笑一笑,卻是一個恍惚眼前一黑,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冀鐔只覺得胸中彷彿被誰挖走了一段,空蕩蕩得被風一吹火辣辣得疼,冀鐔怒吼一聲,右臂抱住魏央,左臂持刀恣意揮殺,偏身躲閃不肯叫魏央再受一點傷,自己卻身受數刀而不知覺。

此次刺殺終於以元武帝這邊勝利而告終,雙方皆是死傷慘重,黑衣人的屍體倒了一地,北漢這邊也是死了二十餘侍衛,還有五個四品以上的文官和三個官員家眷。

受傷者更是不計其數,一時間眾人皆沒有了獵宴的心思,只等着元武帝將此事查一個水落石出。

除卻有親人亡故的大臣被允了歸京以外,其餘官員和家眷皆是被勒令留滯此地,不準擅離。

蘇晉受傷不重,只包紮了一番便又是生龍活虎,冀鐔在廝殺結束之時也是轟然倒地,抱住魏央的那隻胳膊卻仍舊是分毫都不肯鬆動。

元武帝下令徹查此事,將相關之人收押起來自己一個一個審問,自此事之後李瀟瀟與元武帝的關係似乎有了一些微的變化,見着元武帝日日夜夜地審問犯人,李瀟瀟心中不放心也曾遣了人去送過些膳食和糕點,最後乾脆就自己前去,一面同元武帝說著自己的看法,一面給他按着太陽穴舒緩一下緊繃的神經。

這些黑衣人看起來穿着和配飾都不像北漢中人,且瞧着身手和來勢都不像普通貴族能養得起的殺手。元武帝自然而然便懷疑到了西夏和南唐的頭上。李千玟和李千昊並未隨着眾人上山,本等着獵宴開始之日直接前來,誰料出了這檔子事,元武帝吩咐人去晉陽通報二人一聲,叫其不必前來。幸好派去的人在半路上截住了二人的車騎,將山上之事同二人簡略說了,李千昊便點了點頭,說是若元武帝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他一定儘力配合。

瞧着李千昊與李千玟如此坦蕩的樣子倒是不像,不過元武帝照樣沒有放鬆神經,畢竟人心隔肚皮,皇室中人,最是會偽裝。

誰料那日收拾屍體的侍衛竟然偶然扯掉了一個黑衣人的衣裳,在他胸膛處發現了一個指頭大小的胎記,正疑惑胎記為何會長在此處,細細一看卻是一個九尾狐紋身。

九尾狐是西夏皇族的圖騰,從前大越朝統治整個大陸,將西夏一族劃分與後山氏後人管轄,後山氏始祖女嬌,傳說是九尾狐化身,故而整個西夏都是將九尾狐奉為神靈。後來大越動蕩,西夏獨立,更是將九尾狐作為自己國家的圖騰。

元武帝大怒,下令徹查,果然所有黑衣人的身上都發現了各種隱蔽的九尾狐的紋身,便連唯一抓住的活口,咬死了不招也在被扯掉衣裳於肩胛骨處發現一個九尾狐紋身時慌了神。

如此看來,此次來的黑衣人多半是西夏皇族中人豢養的殺手,再不濟,也是西夏國中鼎盛的貴族出的手。

自元武帝登基,與西夏和親,將西夏公主烏和宛玉一舉封為貴妃,多年聖**優渥之後,西夏與北漢多年不曾再起戰事,此時起了這麼一檔子事,北漢國力也是不弱,元武帝自然是勃然大怒,幾乎要率領三軍一舉攻進西夏。

只是兩國不可隨意起戰事,元武帝懂的道理西夏皇帝自然也懂,故而元武帝直接喚了玉貴妃前來,想要問問西夏突如其來派殺手入境,卻是為了何事。

等待玉貴妃前來的過程中,元武帝又將此事想了一番,只記得李瀟瀟以身擋箭,差點死在他面前,元武帝不想承認,可是心中卻是有個疑影,難道這些人,當真是衝著李瀟瀟而來……

不對,若只是為了李瀟瀟,何苦用這麼大的陣仗……元武帝這樣想着,可是西夏更沒有殺了自己的原因,除非玉貴妃對自己由愛生恨……

元武帝細想起來便是覺得有幾分對不住玉貴妃,尤其是與李瀟瀟獨處時,他這種感覺就愈發強烈。元武帝有時也不能理解,自己恨了玉貴妃這麼多年,每日忍辱負重與她假裝恩愛,待到這時候,居然起了幾分愧疚之情。

玉貴妃那雙怨恨和委屈的眼睛總在他眼前一遍遍回現,心中突然湧上來的三分歉意幾乎要將他終於和李瀟瀟重歸於好的七分喜悅一點點地蠶食掉。

待到玉貴妃進了門來,以蔑視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元武帝時,元武帝那三分歉意就倏爾偃旗息鼓,只恨不能親手掐死面前這個女人。

玉貴妃給元武帝屈身行了禮,眼睛一瞟說了句:“怎麼今日皇上沒叫瀟貴妃陪着,怕臣妾瞧見了,心生怨恨?”

“朕做事還由不得你置喙,”元武帝最恨玉貴妃這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從前她仗着西夏國力雄厚,不許自己踏入竹館居一步,後來她又逼着自己將冀煜送往邊關,數年不得相見一面,現在她居然還是這副樣子,可見是本性難移,“莫說你只是一個貴妃,你便是皇后,朕也能廢了你!”

玉貴妃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縱使心頭滴血,面上卻是半分不肯認慫,她堅守着自己作為西夏公主和北漢貴妃最後的底線,她是西夏最尊貴的公主,也是從前北漢後宮第一人,她便是倒下,面上也是要含着尊貴的笑容的。玉貴妃緩緩說道:“皇上何必將話說得這般清楚不留情面,難道臣妾還不知道皇上的想法?皇上莫說是叫臣妾做什麼皇后了,怕是連這個貴妃之位都想褫奪了去吧,好在貴妃之位有兩個,若是當年皇上做戲做得再投入一些,怕是臣妾早就退位讓賢了,只是臣妾不知道,皇上既然等了這麼多年,何苦還要將皇貴妃之位給德妃。”

元武帝沒想到玉貴妃變得如此伶牙俐?起來,一時間忘了自己喚她前來的目的,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臣妾忘了,”玉貴妃又是一笑,“皇上怕是把皇后之位留着給李瀟瀟呢吧……也為難皇上苦了這麼多年,日日看着臣妾這張令人厭煩的臉,不能將自己的心上人擁入懷中好生疼愛一番,皇上現在坐穩了皇位,自然不必再看我們西夏的臉色……早早將李瀟瀟立為皇后便是。”

元武帝聽了玉貴妃的話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冷哼一聲將手中的茶杯重重頓下,“你還好意思說西夏,我且問你,前幾日的刺殺一事,可與你有關?”

玉貴妃張了張唇剛想否認,又是咧唇一笑,眉眼之間姿韻依舊動人,卻是不見昔日溫情,“臣妾不知道皇上什麼意思,若是皇上想給臣妾安個罪名,總該叫臣妾清楚才好。”

“罪名?”元武帝眯起眼睛,冷笑一聲,“前幾日的刺客事件,想必愛妃也聽說了,朕也受了傷,瀟妃差點命喪當場,鎮南世子也還在昏迷之中。朕想徹查此事,可是查來查去,居然查到了……西夏的頭上,關於此事,愛妃可要給朕一個交待?”

玉貴妃聽言也是一愣,心中卻起了萬分漣漪。她只想着,原來元武帝想要給自己安一個罪名居然想到了這種程度,不惜和西夏翻了臉,也要將自己拉下水,好叫李瀟瀟寬心一些。

不過是個皇后之位,自己爭了一輩子,搶了一輩子,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遇不見是錯過,遇見了過錯,自己什麼事情都想要個結果,到頭來,還不是把一切都割捨。心灰意冷,若真能心灰意冷,何苦此時心中酸澀,為何恨不能將心抓出來揉碎在元武帝眼前,叫他親眼看看自己這一腔真心,是怎麼錯付與他才好?

玉貴妃深呼吸一口氣,不叫已經涌了上來的眼淚奪眶而出,眨了眨眼睛,忍住心中酸澀,“皇上是懷疑臣妾母國派人,為臣妾報私仇?”

“由不得朕不這麼想,”元武帝的食指輕輕扣着桌面,發出一陣沉悶地叫人喘不上氣來的聲響,“那些刺客的身上都查出了九尾狐的刺身,雖是隱蔽,但是朕找人細細看了,絕不是才刺上去的新紋身。”台夾坑圾。

玉貴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對元武帝說的話很是認同,半晌才說了句:“皇上猜的很正確,只是臣妾想同皇上說的是,這刺客都是臣妾自小豢養,從西夏帶了過來的,與西夏皇族無關,臣妾只是看李瀟瀟不順眼。”

“你當真?”元武帝忽然站了起來,目光灼灼地望着玉貴妃,彷彿希望她趕快否認自己剛剛說出的話。

也許從心底里,他還是不相信這個自己**了多年的女子,是這般心狠手辣之人,說到底,他不信她會害他,如她所說,她愛了他一輩子,她怎麼捨得……她怎麼可以,她怎麼敢!怎麼敢認下這麼大的事情!殺夫弒君,她不知道這是多大的罪名嗎!

玉貴妃瞧見元武帝這般樣子,料想他是氣極,想來也是,到底是他愛了一輩子,疼了一輩子的女人,就這麼差點為他擋箭而死,怎麼可能不心疼,不憤怒。

“是,”玉貴妃不知道自己哪裏來了這麼大的勇氣,就這麼直直地迎上元武帝通紅的眸子,堅定地說了句,“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要殺要剮,還請皇上決斷。”

元武帝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怎麼了,雖然面上冷峻,心裏卻有一個軟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忍不住脫口而出道:“朕不信,這數十人,你怎麼可能帶到北漢這麼多年卻不被發現。”

“臣妾自然有辦法,”玉貴妃以為元武帝是要將罪名推到西夏的身上,趕忙出言認下,“皇上不了解臣妾的地方還多着呢,比如說……皇上怕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臣妾愛了皇上這麼多年,也捨得對皇上您下此毒手吧。”

“烏和宛玉!”元武帝瞪大了眼睛,瞧着已經是氣極,“你不要太過分,朕是看在多年情分上才不與你計較,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朕的底線!”

“臣妾說了,要殺要剮,悉聽皇上決斷。”玉貴妃跪下端端正正磕了個頭,儼然是認罪伏法的樣子。

“好、好、好,”元武帝連說三個好字,朝門外怒吼了一聲,“來人!”

“皇上。”門口的首領太監打了帘子進來,打了個千兒站在一旁等着元武帝的吩咐。

元武帝看着一臉堅持的玉貴妃,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道:“傳朕的旨意,烏和宛玉,不賢不德,以下犯上,枉為妃首,着將其為良人,回宮后禁足一年,無詔不得出!等朕將此事查個清楚,另行發落!”

連降五級,後宮中還鮮少有這樣的事情,玉良人在一句話的功夫中便淪為了後宮中極為低等的妃嬪,可她卻是面上絲毫不動聲色,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多謝皇上恩典,臣妾先行告退。”

元武帝不再說話,只恨恨地瞧着玉良人的面龐,可是玉良人不再抬頭看他一眼,直至轉身出了帳篷,待到無人處才落下淚來。

她不捨得,她不能叫元武帝與西夏交惡,他剛剛將北漢治理得這樣繁華這樣好,若是兩國交戰,縱然西夏盛大不如往日,到底也會削弱北漢不少的力量,到時若是南唐藉機入侵……她不忍叫他多年心血付諸東流……她愛了他一輩子啊……玉良人仰起頭來,任憑淚水斑駁了自己面上紅妝。

玉良人,玉良人,若你真是我良人,便是只為良人又如何……

冀鐔那日急火攻心,足足昏迷了兩日方才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甚是恍惚,不過轉瞬就掙扎着起身。“啪”地一聲摔倒在地。

恰好此時蘇晉自外面進來,瞧見冀鐔這個樣子趕忙同一旁的侍衛一起將他扶了起來。

“瞧瞧,我不過就出去這麼一會兒。你就……”蘇晉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冀鐔啞着嗓子打斷,兩日不曾進水,冀鐔只覺得自己一說話就好像有一把鈍了的刀在慢慢割着自己的喉嚨,“央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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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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