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第543章

“什麼話?”魏央挑了挑眉,“父親要你帶話給我?”

臨清見四下無人,方才搖了搖頭道:“是屬下自己有話要和二小姐說。”

“那便說吧。”魏央見臨清一臉的肅穆,便停下了腳步,臉上神色也緩和了幾分。

臨清拱了拱手說道:“二小姐可能現在心裏正在怪老爺,可是屬下要和二小姐說的是,人人皆有其自身的難處,所謂身不由己,便是老爺也不能免俗。老爺並未對不起先夫人,先夫人也不曾對不起老爺。他們二人對不起的,其實都是自己罷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老爺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有看清楚一些事情,所以他才陷在其中走不出來。這麼多年老爺縱使待小姐不好,到底也不曾苛待了小姐去。”

“臨清,”魏央望着面前這個總是站在魏成光身後不善言辭的男子,一臉正色,“當年之事,你知道多少?”

臨清面不改色,又是一個拱手,“屬下跟隨老爺多年,老爺經歷過的事情屬下都知道也都不知道。有些事情過去了便過去了不值得現在的人提起,小姐也莫要再問了。”

魏央被臨清用幾句話敷衍,胸口堵得難受,深呼吸了半晌方才穩定了情緒道:“我只問你一句,我娘……是怎麼死的?”

“積鬱成疾,”臨清答得很快,毫不加思考,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屬下可以給小姐擔保,先夫人確實是病入膏肓而終,只是大夫的診斷說是積鬱成疾,如何得的郁,可能就有多方面原因了。”

“行了,我知道了,”魏央似乎有幾分哽咽,朝着臨清揮了揮手道,“你且進去吧,回頭……告訴父親,叫他莫要太傷心……注意身體。”

臨清這才點了頭,朝魏央行了個禮道:“小姐對老爺的關心屬下一定帶到。”

聽了臨清的話後魏央心中甚堵,似乎有一股濁氣卡在胸間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恨不能大哭一場,好叫淚水化了這一方濁氣。故而魏央右手捂着左胸口,匆匆忙忙地往前走。

春曉見魏央這副樣子,心裏也是疼得很,出言說了一句:“小姐若是不開心,便哭出來吧。”

魏央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而哭,只是在聽見春曉這句話后就再也忍不住淚意,剛剛張了張嘴便是泣不成聲。

春曉伸手撫着魏央的後背,給她順了好一陣子的氣。魏央哭了好一會兒方才漸漸穩住了氣息,使春曉遞過來的帕子擦了臉,便又繼續往回走。

魏央剛進屋子便遣了春曉去打點水洗臉,誰料春曉剛剛出門就是窗子一開一個人輕輕躍進,駭了魏央一跳。

“見過小姐,小姐莫怕,”那人單膝跪下行了個禮,“是蘇公子派屬下前來同小姐說些事情。”

見魏央面上仍有疑色,來人便拿出了蘇晉的貼身玉佩,魏央這才放下了皆備,問了句:“表哥派你前來所為何事?”

“蘇公子派屬下來告訴小姐,蘇家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證據,只等着給魏然和二皇子致命一擊,蘇公子叫屬下問問小姐,魏老爺可會拼盡身家性命來護魏然,蘇家需不需要再準備一下。”來人低着頭,將蘇晉所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魏央。

魏央搖了搖頭,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告訴公子,不必再等,魏然已經……我父親已然不會再管魏然,只是要保證所掌握的證據足夠有力,方能將二皇子打的元氣盡傷,一時半會兒恢復不過來。”

“小姐請放心,”那人的語調儘是不容質疑的意味,低着頭道,“蘇家好多暗探都以暴露,連同鎮南世子一起掌握了足夠多的證據,西北邊境那邊的證據也於昨日快馬加鞭傳到了晉陽,只等着明日開朝,將這些全部呈上殿去,等待皇上決斷。”

“好,”魏央點了點頭,“我等着好消息。”

話已說完,那人又翻窗而出,恰好此時春曉端着水進來,好似屋中從未有過外人來訪。

寒冬里的天兒變得極快,昨天還是微雪艷陽,今日一起**就是暗黑不見天日。狂風怒吼,眼見着天邊醞釀的那一場大雪就要鋪頭砸下來淹沒了晉陽城。

正月初二是走舅舅的日子,魏央早早便起了身梳洗了一番,春曉見着外面天寒又給魏央加了件衣裳,臨出門的時候卻瞧見臨清進了院子,手上提滿了東西。

“見過小姐,”臨清行了個禮道,“老爺喚屬下將這些東西給小姐送來,說是給舅老爺的一份心意。”

魏央點了頭道:“父親有心了。”

臨清將東西交與春曉便行了禮退下,絲毫不見猶豫,也不曾提起魏然半個字,可見魏成光。確乎是對魏然喪失了全部的耐心……

晉陽城中的積雪稀稀拉拉都在昨天化成了水。結果又在昨夜結成了冰,路上甚滑並不好走,故而佟大小心翼翼地駕着車半晌才到了蘇府。

蘇老將軍和蘇梓椋並蘇晉三人一同去上了朝,故待到魏央到了蘇府的時候,只蘇江氏和蘇何氏在家。

見是魏央來。蘇江氏趕忙將魏央迎了進去,搓着魏央有些凍紅的手說道:“瞧瞧,這大冷的天兒,也不知道捧個暖爐,凍壞了可怎麼好。”

蘇何氏也在一旁笑,見春曉也是凍得兩頰通紅,頷了首對一旁的小丫鬟示了個意,“你們都去旁邊的暖房裏喝些茶吃瓜子去吧,我和大夫人同小姐說會兒話。”

那小丫鬟和春曉謝了恩退下,蘇江氏則已經拉着魏央坐上了暖炕。

“你可好些日子沒來了呢,”蘇江氏拉着魏央的手,將一旁的糖盒推了過來,“可是不想我同你二舅母呢。”

魏央素手剝開兩顆糖,遞與了蘇江氏和蘇何氏。方才笑着答道:“哪裏敢呢,若不是家中有事央兒早就前來叨擾了。日日思念兩位舅母也是思念得緊呢。”

蘇江氏笑着拍了魏央一下,將一顆糖塞入她口中,“你這小嘴兒啊,可比吃了糖還甜呢!”

如此玩笑一番便是已近中午,蘇何氏吩咐了廚房準備飯菜,只等着蘇安國三人歸來便可開飯。

聊天期間蘇江氏問了魏央家中狀況,魏央只撿着一些說了,孫姨娘失子,夏菡給魏成光戴了綠帽子,魏成光不再管魏然之事,皆是絮絮告訴了二人。

蘇江氏唏噓一番,砸着嘴道:“卻不知道這世間還有這等事,兒子睡了老子的妾室已經是大逆不道,竟然還有了孩子,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怕是魏家真真是丟盡了臉面。也難怪魏成光不肯再管魏然,任是誰攤上這事,怕也是要火冒三丈。”

“可牽連着你了?”蘇何氏聽完了這些事情也是心中忐忑,“這幾日魏府這般不太平你不如來蘇家住幾日,找個道士做做法,瞧瞧那府上是不是不幹凈,怎生生了這麼多事情出來。”

蘇江氏卻是大手一揮,直接說道:“什麼宅子裏不幹凈,我瞧着是這家人的人心不幹凈!也就咱們央兒還好些,你瞧瞧那趙姨娘的一雙兒女,把這家裏整成了什麼烏煙瘴氣的樣子,當真是娘壞壞一窩,兒子做出這種禍國殃民的事情來,女兒又是這般的不知廉恥,我要是她啊,早就一頭撞死了算完。”

蘇何氏頗信鬼神,蘇江氏是大大咧咧慣了,故而蘇何氏並未說什麼,只是淡淡笑了一笑。其實魏央也信鬼神卻也不信鬼神,自己的重生本就只能用鬼神之事來解釋,只是世人常常信任那些裝神弄鬼的道士和尚,她卻是不信的。

三人說了一會子話,外面就有丫鬟來報蘇安國三人回來,蘇江氏帶着蘇何氏並魏央去迎,正好在正廳處瞧見一身積雪的三人走了進來,正在抖着帽子上的雪。

蘇晉正在一面跳着一面將自己的手探入衣服里,可是因為手太涼又被自己冰得打了一個寒噤,看着魏央走過來,苦着一張臉說道:“我將將走到門口的樹下面,就一個雪球掉到了我衣領里……”

魏央抿着嘴笑,卻見蘇江氏一面笑着一面拍了蘇晉的頭一下,說他傻兮兮地老天都想作弄他一下。

眾人皆被蘇晉逗笑,蘇江氏見眾人皆回來便喚了廚房上菜。

菜色還是冬日裏常見的那幾樣,唯有特殊的便是桌上那道鮮魚,一看便是自冰洞裏現打出來的,鮮嫩得很。

魏央瞧着那條魚便是一愣,蘇錦繡故去也有十年了,蘇家人卻一直不忘為她備一道菜……

“央兒想什麼呢,”蘇晉低下頭輕聲說了一句,“一會兒吃完飯和你說件好事。”

上面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咳嗽聲,蘇晉咬了舌頭抬頭去看,正是蘇安國一臉慍色地望着自己,蘇晉趕忙點着頭說道:“我曉得我曉得,食不言寢不語,食不言寢不語。”

幾人匆匆用罷了飯,方才遣丫鬟撤了下去,蘇晉也光明正大地和魏央說起了那件好事。

“皇上今日發了好大的火,”蘇晉眉飛色舞道,“下令徹查此事,任何人都不得徇私枉法,凡是為二皇子和魏然求情的大臣都受到了皇上的訓斥,當真是大快人心。”

蘇安國瞥了蘇晉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說了一句:“你就是個猴屁股里夾不住跳蚤,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

蘇晉“嘿嘿”地笑了幾聲,摸着後腦勺道:“我這不是想着和央兒說了,她也好放寬心,不用再擔心那母女和魏然的威脅。”

“說道那母女二人,”蘇梓椋也是一臉遮不住的喜色,好似想起了什麼特別搞笑的事情一般,“二皇子今日本就是極其不順,偏偏衛國公還問了他他和魏家長女的事情,當時二皇子的臉色可真是難看。”

蘇晉聽見這話便是開心地幾乎要坐不住,趕忙接過了話頭,“可不是,我猜定然是阿鐔那小子將此事想法子透露給了衛國公夫人,聽聞衛國公夫人和趙秀可是幼時便不和,可不是要吵着鬧着要衛國公表個態。衛國公可當真是一點面子都沒給二皇子留,當時叫二皇子是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皇上總歸不會因為此事而苛責二皇子。”魏央也是輕輕一笑,心中卻還存着魏傾篤定自己可以做正妃的那股疑惑。

蘇晉卻是露齒一笑,對着魏央挑了挑眉毛說道:“若放在平日皇上定然不會對二皇子多加苛責,不過是睡了個臣子家的庶女而已,你情我願的事情,納在府中做個侍妾便是,了不起給個側妃的位子。可是現在二皇子和魏然被貪污軍餉和黃河堤壩二事纏身,二皇子恨不能甩開和魏然的關係好減少自身損失,可偏偏他睡的這個人,就是魏然的親生妹子。”

“可是這麼個理兒呢,”蘇江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怕這二皇子是怎麼著也脫不了干係了。”

蘇晉瞧着臉上是遮不住的喜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方才繼續說道:“二皇子本來就是火燒眉毛,偏偏衛國公還將這晉陽城裏的傳言添油加醋說與二皇子聽了,問他是否屬實。二皇子的臉色當時便難看得很,不過皇上的臉色更加難看,問二皇子他到底作何打算。”

“央兒,你猜二皇子怎麼說?”蘇梓椋瞧着魏央聽蘇晉的話聽得很感興趣也是若有所思,故而問了一句。

魏央朝蘇安國和蘇梓椋都微微行了個禮,方才說道:“央兒拙見,外祖父和舅舅不要笑話才好。竊以為,二皇子對家姐這個責任是負也得負不負也得負,總歸是不能在這個時候拍拍屁股走人塑造一個沒有責任心的形象,叫皇上對他的印象壞上加壞。但這給個什麼名分卻是有講究,正妃之位怕是要二皇子去爭取,若是平時痛哭流涕說是真愛說不定還真能打動了聖上,但現下便是不行。若是側妃便更坐實了他與家兄關係匪淺,若是侍妾……則與坊間傳聞不符,叫人覺得他為人虛假。這個選擇,倒當真是難得很……不過央兒猜,二皇子應當選了後者。”

蘇梓椋笑着點了點頭,蘇晉則是咬着牙揉了揉魏央的頭髮,說了句:“你猜的倒准。”

魏央抿唇一笑,並不作答,其實她哪裏是猜的准,是她篤定,冀璟只會給魏傾一個侍妾的身份,不論別的,單論他身邊,還有一個李千玟。

卻說雖南唐公主貌美無比,卻也是小心眼兒得很。從前在南唐的時候,便極喜歡纏着自己的哥哥,由於哥哥自小**着她,所以長大了之後她見不得自己的哥哥對任何一個女人好,故而南唐大皇子到現在莫說皇子妃,連側妃都不曾有一個。

對待自己的哥哥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已經在她心裏認定了的夫君冀璟,魏傾能用自身清白結合傳聞壓力給自己掙來一個侍妾已經實屬不易。

只是魏央還是有一事想不通,冀璟到底交給了魏傾多麼重要多麼簡單的一件事,叫她篤定自己做完了就可以嫁做皇子妃。

待到魏央回到魏府的時候,皇上的旨意已經下了下來,將魏傾賜予二皇子做侍妾,初五那日是個好日子,便着那日抬入二皇子府。

納個侍妾本來只要二皇子隨便找個日子抬了進去便好,皇上肯下旨通知一聲定個日子已經是格外厚待。魏傾跪在那裏接旨的時候幾乎要跳起來質問那個宣旨公公,侍妾?侍妾!怎麼可能是侍妾!

魏成光一臉喜色,帶着眾人喜氣洋洋地接了旨,又給宣旨的公公塞了一袋子銀兩。那公公捏了捏袋中銀兩的分量,面上笑出了褶子,說了句:“雜家給魏尚書道喜了,令小姐可是頭一個入了二皇子府的女子呢,來日榮華富貴,指日可待啊~”

冀璟的確不曾納過侍妾,前世魏央嫁與他做正妃的時候,冀璟府上也不過只有兩個通房丫鬟。冀璟善於利用自己的身份和皮相,與晉陽眾小姐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關係,叫她們每個人都以為冀璟傾心於自己。

“借公公吉言了,”魏成光拱手一笑,隨着那宣旨公公往外走去,“不過是聖上肯給幾分面子罷了。”

見着魏成光一面和那公公說著話一面將他送了出去,魏傾方才起身,拉着趙秀的袖子問了一句:“姨娘,怎麼會這樣!”

趙秀也是驚着了,擰着眉頭說了句:“我怎麼知道,先前你不是說,二皇子許了你正妃之位嗎?”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上一章下一章

第54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