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抓捕
許河周是眼見着薛佳在收銀台笑臉盈盈站了一天,說都是輕巧的包裝和入賬未免有點委屈。
應付這人來人往心情,在他看來,那姑娘的脾氣並沒有那麼好,忍那麼久換平時早就爆炸了。
“薛佳,走着,去吃飯吧。”
薛佳已經懶得給他表情,“那前台誰守?”
“叫玲子,她也學了點。”
店裏的水吧人員也是崗前培訓過收銀的,應付這一會兒還不行嗎。
許河周上前把人拉出來,“這個事情開始都會辛苦一點嘛,之後得心應手就好了,沒關係。”
薛佳把他示好的手扒拉下來,“我知道,我沒抱怨什麼嘛,就是我好累啊……”說著整個人掛在許河周身上,“我心累,那個狗東西,老娘那麼忙還得擺笑臉,應付他把所有飲料介紹一個遍,也是有毛病!”
“是是有毛病,那你怎麼還理?”
薛佳趴在許河周身上,本來就動氣,被他這麼一說,一巴掌打在許河周背上,“你還說,我能不長腦子把顧客罵走啊,你怎麼不幫我?!”
“我當時正在看新貨的單子嘛,而且忙完不是一直有在幫你裝單嘛。”
“哼,也是啊,”想想無處可氣,薛佳有些沮喪,“兩毛呢,不一起去嗎?”
“我先帶你去吃飯,兩毛在後面水吧枱,請了一天的假過來幫忙。我們晚上再一起去吃。”
“哦,好吧。”
薛佳身形小小,被許河周背着,兩人在繁華街道上溜達。
“想吃什麼?”
“想吃——”薛佳的視線隨着擁擠的人群滿場游移,本是漫不經心,掃到某處突然定格。
許河周察覺到異常,問她怎麼了?
薛佳還以為自己眼花,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便沒了蹤跡。
楚帆,不是還在牢裏嗎?
子安說那傢伙罪名可不小,應該不會啊。
“沒什麼,看見一個熟人想打招呼來着,結果一打眼人就沒了,我們吃飯吧。”
“好,”許河周毫無所覺,還在和她討論去哪家吃。
“就近吃一點吧,我不太餓。”薛佳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示意把自己放下,之後又張望,卻怎麼都找不到,應該是多想了吧。
兩人走進小飯館之後,楚帆從一家小超市出來,嘴裏叼着煙,倚着牆邊愣神。
“哎呀那邊那個飲品店搞活動很大的,可以換電影票的!”
“啊那可是年輕人的場子,這個您也去。”
“便宜不佔白不佔,走走走,我們也去,人多熱鬧。”
幾人的交談落入楚帆耳中,第二場表演隱約有了聲響,正是商場人流量最大的時候,“走吧還有年輕人的表演呢,長得很帥的!”
許河周倒是花心思了,楚帆點了一支煙,叼在嘴裏。
蟬鳴耳噪,可他看着男人費心倒置的那個閃亮花哨的燈牌,內心出奇地平靜。
簌簌閃光的煙蒂落下,楚帆踩滅,轉身離開。
你再等等我就好了,許河周,你還過你安穩的生活,等我從夢魘中抽身,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張局,楚帆最近有大的行動。”
“消息可信?”
“沒錯的,楚帆出獄后極少活動在市區,不過我們順着他的手下還是摸到些蹤跡,最近他一定是回來了。”
“你就只是推斷,就讓我們貿然行動?”
“不是,屬下在他活動周邊的店鋪安插了人手,楚帆習慣每天過去買煙。老闆說那個年輕人消失過一段時間,當然,就是楚帆入獄那一段時間。之後就是最近,他又開始出現了。”
“那你所說的行動又有什麼證據?”
“他隊伍裏頭有我們的人,不過是個小角色,沒走到楚帆眼前。我保證,順勢跟下去,一定會有結果的。”
“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程明的事情過去以後,楚帆斷斷續續又參與了些沒意義的會面,王林昭的意思是,這樣的會面就算再沒必要,也是別人給你一個面子,見好就收。
“秦哥有自己的關係網,想要完全接替他,還要很長時間。所以你最好混個眼熟,也放下那張不可一世的臉,你以為你已經成功,其實不過畫地為牢。”
諸如此類的話楚帆也聽了不少,王林昭就是要磨他的性子。
“這些事情,不是一個名譜就能解決的嗎?”
沉默之下,王林昭神色也變得存疑戒備,“你怎麼知道?”
“呵,原來真的有?”
王林昭愣了愣神,這才意識到楚帆的話不過是試探。
“程明和我交易的時候,大概也沒想到你們對我,沒透底,”楚帆眼神平靜,可語氣卻帶着問責,“若不是他,我大概都不知道有這個東西存在。”
程明開始所說,自然是故意挑釁,只是沒算準楚帆對這事是聞所未聞,你要獅子大開口,我就陪你說這個謊。
“所以,我是從一個外人嘴裏聽來的?”
王林昭絲毫沒有心虛之意,一本正經地解釋,名譜之事,確實是沒有事先告知,不過,“你根基尚短,沒理由這麼放心讓你走捷徑,再者,那麼些捷徑你也用不了。”
“還是那句話,你沒有秦佳陽的能力,就不要奢望他的東西。”
王林昭攻心之策拿捏得很到位,楚帆還是老老實實接下了一堆有的沒的資料,翻頁去看。
只是被人壓制,面上不快罷了。
“這些人,你要認全了,這個唐三,許良在他眼前都是小巫見大巫,說不出話來。”王林昭指了指其中一人的資料,開始解釋,“他喜好收藏古瓷,眼力一般,但你若敢騙他,小心沉江餵魚。”
“沒腦子還不想被人罵?”
“這你可就低看了,這人祖上三代都是搞硬傢伙的,家底豐厚,除了古瓷吃了沒文化的虧,其他方面可是樣樣都行。你要是同他交情好,保不齊以後東窗事發逃難去了他還能幫你搭把手。”
楚帆點點頭,又說:“逃難?”
王林昭笑着說聲抱歉,“你應該淪落不到這麼慘的地步,不過之後肯定會有一場大騷亂,這個你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
“那其他人,你就自己看,能用的該用什麼姿態對待,這是你自己考慮的。”
王林昭說罷就出了門。
楚帆沒終日伏案那麼刻苦,每天大小雜事都要找上他已經讓他心煩氣躁,至於眼下這些資料,不過隨手翻看。
張揚被蓄意隔開,王林昭鐵令讓他去做毫不相關的一堆破事。
“楚帆,你看是誰來看你啦?”
楚帆不用抬眼就知道說話的是哪位,“王林昭捨得讓你回來?”
張揚一腳跨上了沙發,翻身陷進去,轉瞬端坐在楚帆面前,“人我已經找好了。”
“能騙到?”
“當然能騙到,我們到時候藏一半露一半嘛,真真假假總能勾得上一條魚。”
薛佳同學高考前夕還在店裏幫忙,許河周勸說無果。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會不會考好一點呢。”
“許河周先生,你捫心自問,我的狀態能敵得過每天埋頭苦學的莘莘學子?”
“那明天高考你不能不去吧,你要是態度不好你老爸找到我這,我怎麼交代?你爸還是對你抱有希望的,你別……”
薛佳氣得把杯子給摔了,“許河周你就是想把我推得遠遠的,你明知道我爸什麼樣你還替他說話?!”
“我沒……”許河周把人抱在懷裏,“我就是想勸你,力所能及地把這事辦妥,至少態度端正。你想以後你和同學偶遇,人家名牌大學,你還在這小地方貓着,你甘心嗎,你不後悔嗎?”
“我甘心,你不用勸,我說不學就是不學,老娘即使不上學也有賺錢的資本,我和樂團都簽了合同了,別人認我這個嗓子。”
許河周愁得恨不得撓頭髮。
薛佳這熊孩子,朋友沒幾個,門路倒是多。
許河周對高考有執念,是基於對那些大學生自帶的不一樣的氣場和自信的羨慕,他覺得自己有缺失,就不想讓薛佳經歷這些內心波瀾。
“你,到底,就是不聽話。”
薛佳越表示那種對他生活羨慕的態度,許河周就越害怕。
就像曾經對楚帆,學是能說不上就不上嗎,他只是想讓楚帆過正常的生活。他自責,他反思,是自己本身就沒辦法給楚帆帶來正確的引導,一個生在黑暗裏的人怎麼教別人面對光明。
是他的淺薄和天真,讓他以為還可以,他們都可以過得更好。
“反正我說不去,我在那裏毫無留戀,為什麼還要附和他們,你說呢?”
“……”許河周無從反駁,可又實在沒辦法看着這個明天高考的學生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你別在我眼前轉,你在一天我都要催你學習你知不知道?”
“哼,我看你呀就是把我拐了心裏有負罪感。”
許河周心說可不是嘛,抬手開始趕人,“出去,隨便去哪玩去吧。”
“明天就塵埃落定,你拿我沒辦法。”薛佳吐了吐舌頭,背着無用的書包出了門。
“去哪?!”
“你不是高考結束前都不見我嗎,我自有去處。”
許河周大嘆一聲,踹了一腳無辜的凳子。
“張局,線人來報,就是今晚,楚帆他們有動作。”
“在哪?”張辛原起身,等待讓他的神色有些焦急。
“崇園路那邊的一個酒吧。”
張辛原聽罷有些遲疑,“怎麼可能?其他交易還好,這種交易怎麼可能……”想想也合理,碰頭而已。
“你確定消息準確?”
“張局,這次靠譜,是華子偷聽他們打電話,親口所說。即使不是什麼大規模交易,也夠挫挫那小子的銳氣。”屬下捏緊拳頭,“總之,肯定替您出一口惡氣。”
“好!”
屬下遲疑片刻,“那這個消息要給三組嗎?”
張辛原面色沉靜,考慮了一會兒,當然是要給,“聯合行動確保萬無一失。”不給的話又不知要留下多少話柄,雖說對他沒什麼影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張辛原這邊透了口風,陳青那邊卻不是很領情。
“那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又是別人啃剩的?”
“陳青,你個做隊長的一點容人之量沒有,以後怎麼給大家做榜樣?!”組長訓誡幾句轉身把傳話的幾句好話打發了。
“警局都是一家,齊心,勁往外處使,你倒好,槍口朝着自己人,你倒是有本事了!”
陳青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那你說怎麼辦,組長你就不擔心消息不準確,再把自己人給坑了。”
“什麼坑不坑的,接頭!人力成本能有多高,看一眼跟着行了,張辛原給你個台階下,聯合抓捕,到時候功勞有你一份。這唾手可得的東西,你怎麼就不懂呢?”
組長嘆氣,“張辛原連破幾起大案,這官威已經立起來了,就算你再怎麼對他抱有成見,你不想給死去的弟兄報仇了?那可是楚帆。”
陳青一咬牙,“老子答應就答應。”
他就是恨,有自己警察的身份反而是個累贅,早知殺了那小子就好了,現在讓他逍遙法外,什麼長線大魚,有時候他只想不管不顧。
“張揚,人都準備好了嗎?”
“嗯,不過王哥不跟嗎?”
楚帆笑:“他跟不跟有區別嗎,他是你的定心丸?”
“沒,我只是奇怪,平常他都……”
“這個場合不需要他出面,走,先去見面,記得把存貨地點安排妥當。”
“好。”
崇園路——猜心悅酒吧
“隊長,還要等多久沒動靜啊。”
陳青搖頭,這事張辛原沒說清楚,所以他才懷疑這事到底靠不靠譜,哥幾個連同張辛原那幾個,盯着也有個把小時了。
碰頭必定是選人多好混淆視線的時候,十點,這個點剛熱場,但夠用了,他們已經提早一個小時準備,還沒見人來。
“會在這裏碰頭嗎,大庭廣眾的也許是廁所棋牌室那些隱蔽的小地方呢。”
陳青擺手,“不會的,那種地方,不好脫身也不容人。楚帆一個新上位的,不可能不帶保鏢,如果出了事,很容易被堵,他不可能這麼草率。再說這只是短暫居所,他們不會一直在這的。”
屬下明了,耐心等待。
“接下來,讓我們歡迎山河樂隊,這是老熟人了,不過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