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蘋果
許河周打完電話,又在房間走動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正事還沒幹完,愣是被意外打來的電話攪得丟了心思。
“許河周?”
許河周回頭,“你怎麼來了,最近你們可是複習最後階段。”
“那有什麼關係,”薛佳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這人也早就知道她對九年義務教育沒什麼興趣可言,翻牆逃課都是家常便飯,但還是改不了以一副大人的姿態教育她。
“你在幹什麼,我切了水果給你,”薛佳把果盤遞了上去,“還是開店的事?我可以幫忙嗎?”
許河周的桌前散了一堆亂糟糟的草稿,這樣的……如何俘獲年輕姑娘的心這件事,是不是應該交給薛佳來做。
“你想試試嗎?”見薛佳極其自然地坐在椅子上,許河周湊了過去,“這本該是你做,年輕女性的心思以什麼為宣傳噱頭和亮點,你比我知道。”
薛佳聳聳肩,“那我試試?”
許河周笑着點頭,轉頭技法嫻熟地削了個蘋果遞了過去。
“你都不切塊,讓我啃嗎?”看這蘋果光潔無比,薛佳再度打量了一眼男人,“很會照顧人嘛!”
“哪裏哪裏,”許河周拿着蘋果去重新處理,“您先看着哈,要是方案行得通,可是個有功之臣啊。我幫您削蘋果去。”
求人辦事張嘴用您,不過對她,則像是哄孩子似的。開始薛佳很排斥這樣的相處模式,可後來習慣了又覺得,既然這是許河周覺得最舒服的相處姿態,那他們就一直這樣走下去,反正他們還有很多時間。
“你看這個呢,你可以設計簡單色塊但要線條柔和一點……至於宣傳亮點嘛,你不是已經和電影院達成合作,搞什麼換購之類的營銷策略。我們之前走那個思路我覺得是對的,引導消費嘛……”
“我是這樣想的。但僅僅是這樣,對於一家新店來說,這樣的關注度遠遠不夠……”
薛佳想了想,應該還有其它方式,比如,用一杯飲品換一張電影票,打上免費電影票的名頭,飲品的包裝上也是引導消費的平台之一。
“既然要合作,那就緊密合作,”說到飲品包裝,許河周也想到些什麼,大家都是奔着雙贏合作去的,電影院幫他們做多少,他們也回報多少,把兩方利益當成一個整體去看待。
許是那句老闆娘的承諾真的激勵到了薛佳,這個女孩突然搖身一變成了思想獨立睿智的女性角色,許河周既感謝薛佳交付給他的真誠,也高興薛佳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一般眼神篤定。
房間突然陷入沉靜,許河周這才發覺自己的走神,“怎麼不說了?”
薛佳誇張地抖了抖,說道:“你用這麼肉麻兮兮的表情看我,我還能說得下去。”
許河周被她打趣,罵了句臭貧,伸手捏着薛佳的下巴把視線重新放在眼前的策劃上。
“你怎麼不吃啊?”薛佳指着果盤裏切好碼齊的果塊。
被許河周被動餵食蘋果,她來者不拒,男人就當養豬,把她喂到飽。
“沒啊,我不喜歡吃蘋果,”許河周脫口而出,於是伸手再喂,看得出是故意的。薛佳神色氣鼓鼓,舉起拳頭掄在許河周身上。
“你不喜歡吃蘋果,還把蘋果削得這麼好騙鬼呢,明明是你故意逗我。”
許河周滿屋子躲薛佳的攻擊,聽到這句話愣了愣。
本來是隨意開玩笑,可見他的表情,飛撲過來的薛佳,笑凝在了嘴角,“你又想起些什麼?”
“什麼?”
“我問,蘋果是某人喜歡吃的嗎,所以不喜歡吃蘋果,還要學會削。”
許河周解釋道蘋果沒誰不會削的,“而且我就不能是削梨削其他帶皮水果的手藝活?”
“我不信,我不聽。”薛佳知道自己無理取鬧的成分居多,便就此放過,可一個點,她就能記上許久,更別提她已經悄悄按下不少懷疑,她不服氣。
許河周的隱瞞,在他自己看來,不過是與楚帆劃清界限,不在自己的生活中提及此人;可在薛佳眼中看來,不過是一個謊言又一個謊言的掩飾,他是沒做什麼,但他的態度已經成了問題。
“你要是不喜歡吃蘋果,我換個水果幫你削,梨子杏啊毛桃……我都削得很好。”兩人躺在床上,許河周呼啦了一把薛佳的頭髮,把人按在懷裏軟聲細語地哄着。
“什麼東西啊,有的水果還在果園裏青着呢你就這麼大言不慚,”薛佳佯裝生氣把人推開,可沒一會兒又覺得好笑,重新栽倒在男人懷裏,“許河周,我們以後會多久啊。”
“會很久的。”
“是嗎?”
許河周俯身親吻,打斷了她的質疑。
他有這個自信,可以從過去擺脫過好自己的生活,和眼前這個活潑帶給他安寧和美好的女孩,一起走到最後。
“明天去選樣本嗎?”
“對啊一起去吧。”
“好啊,不過是因為我幫上了你的忙,所以你才不用‘你需要學習’的理由把我推開了?”
薛佳喜歡纏着他打嘴仗,讓他無力反擊,最後趾高氣揚地像只母獅榮耀歸來。
許河周司空見慣,心說又開始了是嗎,“反正你不打算學的,而且你還有我,不要怕。”
“算你識相。”
薛佳嘖嘖兩聲,表示對許河周的回答十分滿意。
兩人無聊地在店裏盯了一上午,反正一切裝修要素都已經和工作人員溝通過了不會出什麼大問題,所以,“我們就老老實實地盯在這?”
許河周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天氣,“怎麼,這麼熱的天,你還要出門逛街,你不怕晒黑了?”
薛佳很不喜歡曬太陽,也怕晒黑,常在許河周身邊轉來轉去,也不說到底要幹什麼,只能說女人的脾氣,真的挺捉摸不定的。
不過,托福,許河周的廚藝被迫提升了。
“出什麼門,當然去商場啊,我告訴你啊你可抓緊機會來個爆紅,馬上我們高考結束,估計小孩子也要放暑假了。”
“知道了,那上樓去吃飯?”
“行啊,我還要去看電影。”
許河周無奈地搖頭,高考這種大事也能這麼輕描淡寫,他沒經歷過便想薛佳學着珍惜,可薛佳明顯志不在此。
開始他想多勸幾句,後來便省了心力,既然已經成了定局,那隻能從眼前看。
“去哪家吃?”
樓上商城小吃類比較多,吸引人,但大的餐館倒是沒做的起來。
兩人拿着小食盒,邊吃邊逛。
“你看,這邊其實固定人流量還有一些,不算太慘吧。”
薛佳勉強認同,突然見到床上用品區,挪不動步。
許河周拉人,死活不走,門口的店員也不掩飾,就這麼笑了起來。
“你幹嘛,”他問,順手把薛佳的零食奪了過來。
苦於人多,薛佳沒有餓虎撲食,說要買新床單,“蠶絲緞被我也要買,你那些床單被罩,跟個幾十歲老頭子的審美似的。”
這是許河周第無數次被diss年齡,許河周充耳不聞,反擊道:“就單純的黑藍灰你講什麼審美,你能透過顏色看出靈魂啊。”
薛佳咬牙,“不行我就是要看。”
“行行你看……”許河周一只腳已經被拖進商店內。
“許河周?”
許河周回頭一看,停住動作和眼前人打了聲招呼,“林老師您好。”
薛佳也瞬時黏了上來,“這是誰,老師,你還有老師?”
許河周正想解釋,卻突然發現兩個女人的氣場不太對,都有上下打量,不知心裏打鬥多少回合的意味。
“這是……”
“我是許河周侄子的老師。”
薛佳不過兩秒就開始反問許河周,“你還有個侄子?”
許河周揉着眉心,就知道會是這樣,“是別人托我這寄養的,早走了。”
“啊,也是,我們就是那時候認識,不過,”林思思上下打量的眼光更為刻意,像是故意激起薛佳的反感。
“你什麼意思?”
許河周擋在薛佳面前,“林老師您也來這邊逛街,不是在琴華路那邊就職?”
你攔我幹什麼,薛佳瞪着許河周無辜的後背,不爽地把人扒開,走到林思思身前,問:“這位老師朋友,你到底有什麼事?”
“也沒事,我只是——先前我追求過許先生,許先生以自己喜歡男人的理由拒絕了我。沒想到,許先生只是喜歡更小的,並不單單是喜歡男人。”
兩位店員在自家門口吃到了如此大的瓜,嘴巴張成O型。
薛佳對這種激將法沒什麼好感,瞬間反擊:“哦,年輕的嫩的出水的當然是更好的選擇,至於喜歡男人這一說,許河周和我很幸福。還有,是我先追的人,所以可能是主動追求的人不太一樣吧,要不你再試試其他……”
許河周沒想到局面會鬧那麼僵,他承認當時喜歡男人那事是隨口一說,林思思纏得緊,非要把自己當做很有話語權的人之一,他是氣極才……
雖然事後也悔過對人不地道,可到底是以後不會相見,就沒想那麼多。
今天狹路相逢,林思思還步步緊逼,說話也意有所指,許河周本欲道歉了事,可看薛佳對他十分信任,又替自己辯駁的模樣,他焦躁不安的心情突然平復下來,也釋懷了。
“林老師,我承認當時是我措辭不當,但我真的沒有發展意圖,實在很抱歉。我現在有喜歡的人,也想好好生活,希望林老師嘴下留情,尊重她。”
林思思被人反將,神色窘迫。
薛佳沒管她,拉着許河周就要走,本來心情就不好,還碰上這麼個人。
“你行情很好嗎,替人帶孩子還有人追?”
“能不提這事了嗎?”許河周尷尬地求饒。
看着兩人遠去柔情蜜意的樣子,林思思到底是爭不過這一口氣,不肯在眾目睽睽之下受辱,硬是小跑過去。
“哎思思你去哪?!”同行逛街的朋友見她步伐飛快,也要跟着。
“許河周!”
許河周站定,“林老師,我沒虧欠過你,我希望你就此打住。”
“你……你不是說當時帶着孩子,根本沒有找人過日子的想法,現在呢,楚帆走了是嗎?!”
“林老師!”
“我就是不甘心,你用這樣的謊話去堵我。”
許河周疲憊地嘆了口氣,“因為在此之前,我已經和你解釋很多遍,可你依舊緊追不捨,我實在沒辦法只能出此下策。”
薛佳這次沒有急沖沖和林思思對線,而是又被那個名字魘住,楚帆。
是不是只有我不知道,楚帆到底是誰?
對,之前那三流偵探不是查過,楚帆和許河周同住過一段時間,如果那個孩子是寄養,那也就是林思思所說的侄子。
可後來,許河周和楚帆,聽兩毛說劍拔弩張,誰也沒有主動提及他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欠你一句對不起,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我希望下次不要有這樣的事了,對不起林老師,我們要去看電影了再見。”
林思思像被釘住了手腳,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走了,薛佳,想什麼呢。”許河周攬着她的肩膀離開。
是,又沒有解釋。
什麼特殊的意義,說什麼喜歡男人,全都亂了套,薛佳心臟狂跳,莫名的情緒不知如何發泄,乾脆什麼也不說,自己買場票去看。
“你別跟來!”
許河周想解釋又無從下手,一時間煩得要死。
那個三流偵探說楚帆坐牢了。
許河周不肯說,也不會說,可薛佳就是不怕好奇害死貓,她就是想把自己心愛的男人曾經的生活挖破大天,也要找到這些生活和楚帆的牽連交集,也要探個究竟,讓許河周痛苦的到底是什麼。
她對子安說的那些要不是愛,要不有其他,反正不一般這種私自論斷,完全不在意,許河周要瞞,她就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不是被情敵魘住,是被自己魘住。
許河周還是買票進場,和她說了很多遍對不起,薛佳只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他。
憤懣?委屈?說不清道不明的,許河周看着也跟着迷茫。
這多反常啊。
許河周猶豫了一下,“你是不是想知道什麼?我的感情史?”
薛佳哼哼一聲,沒有說話。
那是默認了,許河周一看有跡可循,在會所那麼久,守身如玉的良好品德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你不信啊就去問兩毛或者乾脆會所任何一個,我除了這一朵亂桃花,可沒別的。”
“那我哪知道,畢竟我連你有個侄子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