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氣四重樓
夜空裏初月高懸,夜空下女子話語氣勢如虹。
江湖之中,行走一方的女俠常有,然而坐鎮一方的女子梟雄卻並不常有,余長安看着眼前神態極為認真的少女,他說道:
“張大小姐的意思,是想要繼承你父親的位置,成為鳳凌郡五堂之首,做那鳳凌會的總舵主?”
月色下,少女面容清秀,她側身看向余長安,輕聲問道:
“怎麼?不行么?”
余長安豎起大拇指,他由衷的讚許道:“行!怎麼不行!您這志向可大了去了,別說一州之內,就是放眼西北三州九郡,張大小姐您也是獨一份!”
張容玉右手輕托香腮,纖細手指在月光下顯的格外的潔白,她看着余長安認真的說道:
“姓余的,我需要你幫我!”
二人間一時無聲,余長安只是這麼看着遠處的夜色,並未答話。
一襲紫衫的張容玉繼續說道:
“我需要你幫我平安回到鳳凌,我需要你幫我順利接過父親手中的總舵主之位,我需要你幫我震懾五堂的三千堂眾!”
余長安神情平淡,彷彿少女所說的這些全部與他無關。
張容玉無奈一笑,她說道:
“姓余的,你果然不是那種三言兩語就能蠱惑的傢伙!”
收回遠眺的視線,余長安徐徐道:
“我娘曾經告訴我一個道理,她說女子無論說些什麼,千萬別信以為真,也別往心裏去,越漂亮越是如此,張大小姐,您可挺漂亮的。”
張大小姐放下拖着臉頰的素手,她伸展彎曲的雙腿,隨後說道:
“姓余的,談條件吧,只要我有,我都會答應你,你娘說的不假,女子本就善欺,越漂亮的女子就越是如此,她們往往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對其他的不擇手段,不過,你娘卻沒有告訴你,有一種女子並不在這裏面。”
余長安轉過頭看着這位身份極為不凡的少女,等待着她自解其意。
“那就是可以不顧自身性命的女子,姓余的,你們江湖中人不是有很多種手段可以牽着別人的么,我以前聽雨玲說,有幾種特殊的毒與特殊的內力便可以做到這一點,所以你不用擔心事後我會對你過河拆橋,而且我說過,你可以提條件,只要我有,我都會給你,包括我自己。”
眼前女子的秋水長眸之中,眼神極為堅定,並不像是說謊,余長安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他說道:
“我說張大小姐,你就這麼放心我這麼個不知道底細的陌生男子?難道就不害怕賠了夫人又折兵?”
紫衫少女低下頭,她咬着嘴唇落寞道:“我還有得選擇么?我不想雨玲也倒下,更不想父親打拚一輩子卻是為他人做嫁衣,我別無選擇。”
看着少女此時的模樣,余長安彷彿看見了一年前的自己,同樣的落魄,同樣的執着,同樣的孤注一擲,他說道:
“那好我答應你,不過事先說好,可不是出於被你的故事打動而路見不平仗義出手,這種費力不討好的賠本買賣,本公子可不幹,我的條件很簡單,只有一個,你放心絕對不是什麼讓你委曲求全的下流之意,等我離開鳳凌郡的時候,我會把跟在我身邊的那個孩子留下,你讓他在鳳凌會打熬幾年,除了遇到危機性命的事情,剩下的任其發展即可。”
張容玉的就這麼看着他,顯然有些難以置信,雖然余長安說他的條件很簡單,但這未免也太簡單了些,或許很難算得上什麼條件。
余長安攤開雙手,他不以為意的說道:
“我說過我的條件很簡單的。”
“為什麼?”
夜色中,少女不解的問道。
余長安從道觀庭院內的青石上躍下,他伸展着手臂,背對着張容玉說道:
“因為你叫我姓余的。”
天元寶殿內,年過花甲的張老員外總算是放下心來,他緩緩收起顫抖的手掌,盤膝坐下后,隨後疲憊的閉上雙眼緩緩睡去。
庭院之中,顯然這場深夜交談已經進入了尾聲,余長安準備轉身會去,看看時間,也快入子夜,花開的養劍不能耽誤。
就在他轉身之際,張容玉看着他遙遙的說道:
“姓余的,不管怎麼說,你我現在也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總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轉過頭后,余長安說道:
“余全,富貴有餘的余,十全十美的全。”
張大小姐素手掩面,但是仍舊難掩笑意,她說道:
“你這個假名字真難聽,這些年,我雖然並不在鳳凌會,可是仍舊會關注州內的江湖事迹,從來沒有聽說過何時出了一位可以一招逼退五品高階修為的程瑜的高手。”
余長安朝廂房走去,他背對着張容玉:
“那你還是叫我姓余的吧,這終歸是真的。”
張容玉一笑置之。
相仿之中,少年王小仍舊抱着木劍沉睡,余長安這幾日除去教授了他劍道基礎四式與名為蒼決的內功心法外,便沒有在繼續教授他其他東西,一是哪怕這簡簡單單的基礎劍式式,王小並沒能徹底融會貫通,而是確實再沒有多餘的時間,當初余長安僅僅是這簡簡單單的刺撩劈掃就練了將近兩個月,其中更是被李老頭別出心裁的要求以手腕抖長桿練劍,這才能在短時間內打下紮實的基礎,這方面是,王小的路還要走很遠,余長安準備,在到達鳳凌郡,解決完鳳凌會的事情后,臨走之前給王小留下一本在西北小有名氣的《勛王劍譜》,到時有着雖然稱不上多麼江湖拔尖的倉決功法與同樣不是江湖拔尖的勛王劍譜,王小二十年之內,應該可以攀登至武道五品,至於剩下的,他一個如今還沒有踏入三品的余長安哪裏又能力幫的了?
余長安滴血養劍之後,看着手中輕顫的古劍花開,一晃已經兩個月沒有出劍,最近一段時日,余長安養劍之時,明顯的感覺到古劍之中傳來一股躁動之意,顯然與余長安一樣,壓抑了一口不平之氣。
將古劍橫放在雙膝之上,余長安雙手伏於劍身,他氣息流轉,口中吐氣有二而納氣有九,花開劍身有淡青繼而轉湛藍,這是兩月一來閉鞘不出劍只養意所養就的精純劍意。
余長安隨後再一次手氣古劍,在雖然有西北厄萊城橫穿王朝南北直奔東南流亭戰場的路線是李老頭定下的,可是老傢伙自從顯露出一些本事後,便引來紫雷天劫,這一晃將近三個月的自我封印更是音信全無,余長安只好自己做了些許規劃。
按照李老頭的說法,以他如今的本事,就算到了流亭戰場,也不過是炮灰一個,只有擁有二品內力,才可以勉強在萬千軍馬之中,保全自身性命。
余長安與終南武院的冬秀大先生有兩年之約,所以他必須要在一年之內趕到流亭戰場,然後在流亭練劍一年,隨後便直接趕往終南武院,這是最保守的時間,所以不得有誤。
按照余長安的規劃,在進入少華山脈前,盡量突破至三品境界,只要買過了三品的那到門檻,以後得一段時間不過是一馬平川的陽關大道,等到出了少華山脈,爭取大道三品的巔峰。
剩下便是一路沿江南下,這一段路途遙遠
,所耗費的時間自然最多,余長安還沒有想好,要如何才能在此期間突破至二品,看來還是得等那個老傢伙醒來才行。
就在此時,余長安感覺到左臂之上一陣蠕動,隨後,一道三寸的白色身影自他手臂袖袍內緩緩爬出,一路爬到肩膀,向余長安傾吐着蛇信,自從年前小白吞掉齊乜老妖后,便一直處於沉睡狀態,余長安曾經問過李老頭,為何一個齊乜老妖會讓小白這一品大妖沉睡,李老頭回答是因為勾起了這小傢伙體內尚未消化的天人骸骨,所以導致的沉睡。
白蛇通體潔白,鱗片之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看着極為靈動不凡,它吐着蛇信,兩顆細小的眼睛望着余長安,顯然是許久不見,在和他打招呼。
余長安手指一彈,一道一尺長的湛藍色劍氣憑空浮現,身在余長安肩膀的小白身軀瞬間彈起,將如同青色一般的劍氣一口吞入腹中,隨後落在余長安身前,仍舊意猶未盡的看着他。
余長安無奈道:
“打住,打住啊!我這可是養了兩個月的,給你一道已經是極限不能再給了。”
白蛇聽后,索然無味的再一次爬上余長安的肩膀,余長安左手將其托起,將小白托到眼前,仔細的看着它的變化,只見白蛇頭顱兩次的兩根骨鰭比之先前更要長了一些,余長安還記得李老頭說這是化蛟的預兆,下一步便是蛇生四足,便可一躍為蛟。
余長安嘆息道:
“小白啊小白!你倒是好了,有天人骨的滋補,又有我時不時給你補上上極道劍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可是本公子就慘了。”
白蛇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余長安,隨後可能是想清楚了他為何抱怨,小白張開口,一道粘稠的白色氣體自其空中噴出,化為兩條細小白蛇,剎那之間鑽入余長安鼻孔之中。
余長安身體一滯,體內自行緩緩運轉的大逍遙經瞬間沸騰,不過一個呼吸,直起三重樓,然而讓余長安萬萬沒有想到的事,大逍遙經登三樓后竟然沒有停止的跡象,就在他震驚之時,一氣再次循環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