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壘學院
聽完諾爾的一通解釋后，希一時間心緒凌亂了起來。
作為古拉德的皇族，對方所說的話顯然不是推論，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也就是說，想消除貧民窟的存在，除非有別的方法來保障法師的特權和社會的平衡，否則就真的是在跟整個法師階層作對。
而就算她真的能讓貧民窟消失，整個社會也會不可避免地走向由單性主導的不平等形態，到時候的情況甚至會比眼下更讓人難以接受。
“公爵前輩，舊時代的法師也是這樣，一旦生育就會被胎兒掠奪走精神力的嗎？”
胡思亂想了一通后，希忍不住問道。
“舊時代並不存在這樣的現象。不過，我也想不出這跟魔網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似乎同樣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公爵頓了頓後繼續說道：
“不過魔網作為劃分兩個時代的標誌，要追索這個現世才有的怪現，顯然也只能從魔網下手才對。”
“那就好。”
聽到公爵的回答后，希不禁鬆了口氣。
只要不是沒有解決方法，那就一切好說。大不了就如那道【魔女】的低語所言...
把魔網給摧毀掉！
......
等到了目的地后，希感覺自己大概是明白星壘學院名字的由來了。
那是一整座由銀黑色金屬打造、屹立在蘭城北部的宏偉要塞。而與要塞材質相同、拱衛着整個蘭城的城牆，也從左右兩邊各自與其相接壤，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你們這是要打仗嗎？”
看着眼前氣勢磅礴的造物，希忍不住吐槽道。
“如果真有戰火燃至蘭城，那麼星壘學院也會隨着軍隊一起戰鬥在最前沿。”
說著，諾爾帶着她來到大門旁的升降平台上。
“你的檔案我已經從樞靈調過來了，一會兒直接去你的宿舍安置行李就可以了。”
“萬一我沒答應呢？”
聽到希的疑問，諾爾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學着她的樣子聳了聳肩道：
“那就把手續撤銷掉便是了，又不會多麻煩。”
行，是我不懂天龍人。
不多時，升降平台停靠在了要塞的中部。在諾爾的帶領下進入了要塞的內部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排排整齊高聳的立柱，和穿插於其間的一座座金屬雕像。
“這是鐵血大廳，至於旁邊這些...都是古拉德歷代女王的雕塑。”
見希似乎有些好奇，諾爾在一旁主動解說道。
“七世伽羅德女王旁邊的甬道是通向教室、學務辦和結社場地的，而食堂則在十三世忒特彌絲女王像的那個方向。至於宿舍...在這邊。”
說著，諾爾在大廳的中間位置停下了腳步。
“其它的東西就靠你自己摸索了。進去后可以在值班室里找到守宿人，我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選宿舍之類的雜事你問他就行。”
“你要走了？”
“嗯，好歹也是古拉德的皇長女，不會覺得我能一整天陪你在星壘逛下去吧？”
看着眼前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希，諾爾感覺太陽穴上的青筋跳了跳。
這傢伙，不會真把我當導遊了吧？
嘆了口氣后，諾爾決定不再理會這個神經有些大條的女人，轉身朝着鐵血大廳之外走去。
“嗯，高貴神秘又平易近人的王女嗎...”
輕聲呢喃了一句后，希搖了搖頭，也邁起步子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雖然短暫的相處下來對諾爾的印象頗為不錯，但考慮到對方身份的特殊性，希很難相信這就是諾爾的真實面目。
靜觀其變吧。
沒走多久，一個掛着“值班室”牌子的房間就如諾爾所說的一般出現在了希的眼前。輕輕叩響房門后，很快便有人把門打了開來。
“你是？”
一個穿着衛兵制服的男人出現在了門后，語氣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叫希·瑾，那個...”
“噢噢！你就是陛下說的那個，請稍等一下！”
說著，衛兵飛快地轉回房間內，隨着一陣抽屜翻動的聲響，他很快便帶着一張黑色的晶石卡和一方紙盒走了出來。
“請跟我來，我帶您去選擇宿舍。”
將值班室的房門鎖好后，衛兵一邊向希說著，一邊往前面走去。
十來分鐘后，在衛兵的帶領下選好房間的希用黑色的晶石卡完成了綁定，推開了自己的宿舍房門。
星壘的宿舍整體佈局跟樞靈的相比也沒有什麼太大差異，甚至比想像中更加樸素了一些。
“如果您覺得不方便，可以幫您將多餘的那張床撤掉。然後...”
說著，衛兵將那個紙盒朝希遞了過去。
“這是您的幻網膠體。如果還有什麼別的問題可以隨時來值班室找我。”
希接過了紙盒，目送着衛兵離開后，便走進了自己的宿舍之中。
又花了幾分鐘將自己簡單的行李佈置好后，她躺在了床上，長長地呼了口氣。
沒想到剛剛結束的學院生涯馬上就被續上了。
內心感慨着，希隱約覺得自己在星壘的學院生活也許不會那麼順利。想到諾爾所說的，古拉德的貴族們是兩人共同的敵人，她總覺得對方的那些話並非戲言。這樣想來，呆在王女的身邊很可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甚至是危險。
“不想那麼多了。”
翻了身後，她拿出紙盒中的幻網膠體，迫不及待地連接了起來。
......
“你來星壘了？”
幻網的一處休息區域內，伊蘭妮有些驚訝地說道。
“嗯，沒想到吧？”
“可是，你是怎麼...”
見伊蘭妮疑惑的樣子，希將自己被樞靈退學，以及早上經歷的事情掐去了跟【魔女】有關的部分，向她仔細地述說了一遍。
“原來是她...”
聽完后，伊蘭妮的眉頭皺了起來，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麼了嗎？”
察覺到對方的異常，希有些奇怪地問道。
“唔，不，沒什麼。不過假若是這樣的話，倒是能解釋為什麼樞靈會強硬地按照規定把你退學了。如果是皇長女想搶人的話，他們倒確實沒有辦法。”
“唉？”
看到希一幅不知所以的模樣，伊蘭妮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你不會覺得你一個沒有背景的人，在那場決鬥上展現出了那種實力后，大家會無動於衷吧？更別說你使用的還是罕見晦澀的靈魂系魔法。我原本以為你會以你的秘密為代價被樞靈保護起來，倒是沒想到會被她橫插一手。假如你真的被退學，皇長女又沒找上你，那你恐怕很難安然無恙地離開蘭城。”
“不過，仔細想來，她找上你倒也是件合理的事情。”
說到最後，伊蘭妮忍不住低聲念叨了一句。
“有什麼說法嗎？”
見她似乎了解些什麼，希忍不住問道。
“既然你已經來到了星壘，又被她看中，那有些事情你就必須得明白了。”
伊蘭妮嘆了口氣，眼神有些飄忽了起來。
“古拉德歷來的朝政，都是以女王為首的實權派把持的，這點你清楚嗎？”
聽到她的話，希點了點頭。
在小時候呆過的福利院裏，她還是學過一些古拉德政治上的基本知識的。二世烏爾頓女王、萊姬·古拉德，以女性法師不適宜生育為由提出了“女王上陣前線，國王坐鎮後方”的理念，而當時的國王格拉夫不明其中深意，欣然接受了這一提議。而後，萊姬帶領軍隊開疆拓土，格拉夫則以“延續血脈”為名沉湎後宮之中，潛移默化之下，以軍權為首的實權盡數被萊姬握在了手中，奠定了古拉德女王執政的傳統。
“如果不出意外，諾爾·古拉德本應在她二十歲那天接任帝國的第十五代女王，但事實卻是，她的女王之位如今已然充滿變數。”
“發生什麼了？”
伊蘭妮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該從何說起，而後繼續說道：
“十四世英先女王，也就是諾爾的上一任女王同時也是她的義母，茹林·古拉德在諾爾十三歲那年意外去世，死因至今未明。而支撐女王派系的主心骨，元帥傑西卡在兩年後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家中，整個古拉德的朝政因此而亂了起來。長久以來一直難握實權的國王派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勢，以諾爾的兄長、里昂·古拉德為首，在朝堂上與女王派針鋒相對了起來。”
“那我不是死定了？”
聽到伊蘭妮的話，希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怎麼可能？”
伊蘭妮白了她一眼。
“從明面上來看，女王派還是佔據上風的。但是暗地裏，皇子裏昂似乎還有些別的底牌，加上現在許多大家族正在舉棋不定，所以才說諾爾的王位存在變數。”
“而這也是我之前不推薦你來星壘的原因。曾經的星壘，雖然要求嚴苛，但只要通過了考驗，背景多半還是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的。但眼下不同，因為正值動蕩之際，所以國王派的死黨會格外警惕星壘學院裏的變數。而像我們這樣沒有背景的女性學生，輕易就會倒向女王派的那邊，因此更是容易成為他們的眼中釘。”
原來是這樣...
聽完對方的解釋后，希算是明白了伊蘭妮的身上為何一直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頹然之氣。
嗎的，拳頭硬了！
“沒事，我已經明目張胆地站在諾爾這邊了，誰欺負過你的，我幫你揍回去！”
希忍不住咬牙切齒地說道。
“哈...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笨蛋。”
看見她這幅樣子，伊蘭妮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而且...”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語氣有些玩味地說道。
“什麼？”
“我跟諾爾可不對付，你能幫我揍她嗎？”
“呃咳...你、你說什麼？”
聽到這句意料之外的話語，希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