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一言斷善惡
如此詭異可怖的場景,驚得場中眾人都是呼吸一窒,心跳暫停,隨即又咚咚劇烈作響。
“呵呵,我聞到了聖賢之血的味道!”
咔擦咔擦的碎裂聲密集響個不停。
前後一秒不到,紫色透明菱柱轟然碎裂一地,化為點點光影消散一空。
幾乎同一時間,懸浮在白髮黑袍身影頭頂的血球,也急速收縮,最終變成一道米粒大小的鮮紅掠影,沒入他的心口處。
皎潔無暇的腳掌邁出袍底,穩穩落在塵埃遍地的礦坑地面。
原本宛如風乾老臘肉一把的他,此時卻變得臉頰豐滿,身姿挺拔修長。
宛如從古籍中走出的英俊青年僧侶。
“……”
整隊精銳人員頻頻後退,一個個都是遍體身寒,被這幕返老還童的詭異之象給驚得毛骨悚然。
“東方人?”
他的嗓音依然嘶啞晦澀難聽,像是兩張粗糙的砂紙相互摩擦。
深陷的眼眶中,兩團猩紅豎瞳慢慢熄滅,露出了白仁黑瞳來。
盯着同樣是東方面孔的女隊長,這個被西方神秘組織天使會所稱為“圖靈法老”的男人。
破天荒露出一絲惆悵之色。
隨意抬手往身後一抓,那些無聲散落一地的彈頭,紛紛朝着他的掌心聚集,然後飛快融合凝練。
眨眼之間,一根枯藤造型的長簪出現在指間。
他將滿頭白髮鬆鬆垮垮的一挽,然後用長簪別住,整個人更多了幾分古韻。
“你,你不是西方人……你是大夏國的道士!”
女隊長那張冷艷臉龐煞白而僵硬,原本伸入腰間小袋的右手,此時卻仿若千斤沉重,根本無法驅動分毫。
“不錯,貧道法號慈度。”
黑袍白髮人眉目間悵然之色更甚,雙手合十,眼帘低垂,低低吟道:“福生無量天尊。”
“慈,是慈悲為懷的慈。”
“度……是超度人命的度。”
他抬眼一笑,臉上青光氤氳,如神又如魔:“各位,請入輪迴!”
撲通撲通的倒地聲接連響起,女隊長渾身僵硬,光潔的額頭冷汗淋漓。
眼角餘光,掃到那名身側不遠處的黑皮膚隊員。
只見他仰頭躺着,張大嘴,面帶詭異笑容,瞳孔卻是渙散放大,顯然是失去了生機。
“三顆聖賢之血,呵,看來天使會那幫老蠻子還在。”
自稱為慈度道人的他,悠然走在滿地屍體間,宛如閑庭信步。
抬手一抹,女隊長腰間的戰術小袋自動打開,三顆彈頭血紅的狹長子彈,緩緩漂浮在兩人之間。
“手持凶兵,此為惡。”
慈度道人輕聲定下判言,話音落下,滿地屍體騰起道道黑色火焰,炯炯燃燒。
一縷縷肉眼難辨的黑色氣機,無聲鑽入他的眉心靈台之中。
沒人能夠看到,在慈度道人的神海深處,一本黑沉沉的小冊子無聲翻開,將那縷縷黑色氣機吸納一空。
隨後冊身宛如心臟般,緩緩起伏搏動。
若是陳有才瞧見這一幕,定然會吃驚得咬到舌頭。
功德簿,慈度道人的體內,赫然是一本詭異的黑色功德簿!
撲通一聲,周身的禁錮之感消失,女隊長大汗淋漓,脫力跪倒在地,驚恐顫抖得如同待宰羊羔。
“本座與你有緣,可願入我門下,斷惡消業?”
低沉的嘶啞嗓音在頭頂幽幽響起,女隊長渾身一震,抬起憔悴雙目,終於咬牙點頭。
一根纖長指尖在眼前放大,隨即眉心一涼,腦海里傳來道道尖銳刺痛。
女隊長抱頭哀嚎片刻,痛感逐漸消失,她卻雙目失神,僵硬立在原地。
因為在她的腦海之內,赫然多了本黝黑如深淵的般的小冊子。
“功德簿……?”
盯着小冊子封面上三個血紅大字,女隊長用着大夏語低聲喃喃。
……
……
“我說,你們家到底放沒放罌粟殼當調料啊?”
“是啊,張老闆,我看你長得挺老實的,給句實話吧!”
“媽的,真是要老命了,一天不吃你家的東西,那就渾身難受,真的就跟上癮了一樣……”
大洋彼岸所發生的一切,陳有才自然是無從知曉。
更不會想得到,這世上還有功德簿淪為黑色的功德使者。
等他從陳家村,拉着不情不願的趙曉琳,一起來到張家鎮大排檔內之時。
正瞧見精神奕奕的張大貴,滿臉苦笑的給那些老顧客挨個作揖道歉。
“大家請見諒,我幾天有事去了外地,攤位都是由我老婆在打理。”
迎着那一雙雙將信將疑的目光,張大貴一臉誠懇歉意。
“要不是出事了,我都還不知道她,背着我弄了這麼一堆破事來。”
“哼,你倒是把責任給推脫得一乾二淨了。”
“就是,幸好被人家執法人員給逮了個正着,不然還不知道你們要如何抵賴呢!”
有人陰陽怪氣的奚落,也有人嚷嚷着要賠償。
張大貴明顯越來越招架不住,冷不丁瞧見走來的陳有才兩人,臉色不禁一喜。
“大家不要吵,我們店有沒有用過罌粟殼當調料,有吃過對面祥記東西的朋友,難道還嘗不出來嗎?”
陳有才朗聲說完,不少圍觀的食客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想想也是,大貴鐵板燒的食物同樣是色香味俱全,但卻和祥記的味道迥然不同。
說人家也用了罌粟殼當調料,明顯是有些站不住腳的。
有人還想渾水摸魚,從張大貴身上討點便宜。
可沒等他們張嘴,一輛藍白相間的官車便嘎吱一聲行駛過來,堪堪停靠在了大排檔外。
“兩位晚上好。”
車門打開,赫然是前些天,親手給大貴鐵板燒貼封條的那兩人。
那些居心叵測的傢伙相互擠眼睛,滿心以為又有一場好戲可看。
豈料陳有才笑容滿面,掏出盒華子,屁顛屁顛迎上去遞煙,熱情得宛如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哼,肯定會熱臉貼冷屁股!”
“遞煙有用的話,人家也就不會貼封條了。”
人堆里響起三三兩兩的低哼聲,一旁的張大貴手心滿是細汗,緊張得不行。
自古民不與官斗,哪怕陳有才對他再三保證過,說是今晚會有人來給攤位解封。
可真看到了執法人員的到來,張大貴心裏還是跟十八個吊桶打水一樣,七上八下得不行。
“先辦正事,待會兒再聊。”
那兩人繃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嚴肅模樣。
卻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將陳有才遞出去的香煙接上,然後別在耳朵後面!
懵了,圍觀的食客全都懵逼了。
卧槽,這些傢伙啥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以前陪着笑臉給他們遞煙,換來的,卻是漠視與疏遠。
搞得好像抽了自己的一顆煙,就會墜落泥潭,淪為官差隊伍中的敗類一樣……
而那幾個心懷鬼胎的傢伙,更是你看我,我看你,都看到了彼此眼底那抹忌憚之色。
陳有才不聲不響,就和執法人員搞好了關係……今晚還怎麼渾水摸魚,向張大貴敲竹杠??
“唔,手續齊全,通過檢驗,准許正常營業。”
那兩名執法人員走到了櫃枱前,抬眼看着相框內那張嶄新的臨時營業執照。
隨後一本正經,對陳有才點點頭。
“陳老闆,千萬記住別人的教訓,不要重蹈覆轍。”
最後這話,聽着像是告誡,其實卻是善意的提醒。
“請放心,我們一定吸取教訓,堅決不碰那些有害顧客健康的東西!”
陳有才同樣一本正經的朗聲回應,把胸口拍得砰砰作響。
話音落下,他和那兩名執法人員都笑了起來,張大貴也跟着笑,還不忘抬袖擦了擦額頭熱汗。
“時間緊任務重,我們還得回縣衙門,改天再一起聚一聚。”
正事辦完,那兩人的態度明顯隨意了不少,有人掏了煙盒,反倒是給陳有才遞煙,陳有才搖頭笑着婉拒。
張大貴則是被嚇了一大跳,哪敢去接對方的煙,連忙拚命擺手。
撕拉幾聲響動,攤位上貼着的紅戳印泥封條被扯下,隨手塞進公文包內。
兩人沖陳有才與張大貴擺擺手,就此上車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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