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黏人了

越來越黏人了

辦公室的氣氛與往日截然不同。

李慕澤半閉着眼,手指輕輕揉捏太陽穴,自然垂落的目光注視着辦公椅的地面。

恰巧文祥坐在那把椅子上辦公,總覺得大神是在目不轉睛地看着他,不由身心發毛,心裏直犯嘀咕。

到底是坐姿有問題,還是工作有問題,又或者是剛剛買的午餐不合胃口?

正胡思亂想期間,李慕澤忽然起身,拿起外套穿在身上,冷着一張臉往門口走。

走到門口,才開口:“先回了,宣傳片做好以後發我郵件。”

老闆日常早退,文祥見怪不怪,忙應道:“好嘞!澤哥。”

等人一走,辦公室的氛圍霎時恢復正常,大神不在,頗感輕鬆。

但李慕澤此時的心情並不怎麼輕鬆,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出公司,在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先摸出手機點了外賣,確認好時間,他才啟動車子。

不管他和褚辰之間的關係如何,褚辰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現在這種情況跟他也脫不了干係。

失憶症,雖不到智障的程度,看錶象也聰明不到哪去。

他腦海不免浮現褚辰餓肚子后滿屋子找東西吃的畫面,從卧室到書房,然後一樓客廳,最後來到廚房,點燃煤氣灶,也許會煤氣中毒又或者使用不當燒了他的別墅小院。

想到這裏,腦補的畫面越來越真實,李慕澤臉一沉,加速油門。

等他到家的時候,正巧點的外賣也剛好送達。

李慕澤接過來,點頭說聲謝謝,轉身快步往院裏走。

兩層樓的小別墅非常安靜,房頂沒冒煙,屋子裏沒人喊救命,看來他的廚房還健在。

“吱呀”一聲,他推開門,走進來。

目光在客廳掃視一圈,最後落在側躺於沙發上的身影。

褚辰在睡覺,而且睡的很香。

他放輕腳步走近,將手裏的外賣放置於茶几。

沙發上躺着的人一動不動,若不是還能聽到淺淺的呼吸聲,李慕澤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可以直接推進停屍間了。

他雙手抱胸,低頭俯視,盯着褚辰的睡顏看了一會兒。

不瘦不矮,長相也跟娘氣不沾邊,為什麼會給他一種單手就能撈進懷裏的錯覺。

李慕澤心想,也許是因為那雙純凈的眼睛吧,人畜無害,過於天真,像個小孩子。

片刻后,他伸出一直腳,還算溫柔地踢了踢褚辰的小腿,並低聲開口:“醒一醒。”

“唔....”

褚辰嗚咽一聲,先是撓撓頭,然後慢吞吞地睜開眼。

“哥,你回來了!”

看清楚站在眼前的人是誰,他生猛地撲過來,抱住李慕澤的腰把臉埋在對方有力的胸膛,小貓撒嬌般蹭了蹭。

“你沒騙我,你真的回來了.....”

李慕澤一陣無語,單隻手按住褚辰的肩膀,輕而易舉地把人從懷裏推開,冷着臉說:“別動手動腳的。”

“哦。”褚辰乖乖應道,戀戀不捨地鬆開手,退回原來的位置。

李慕澤指了指茶几上的外賣,惜字如金的提醒:“吃飯。”

餓了兩天終於找到家,昨晚沒吃飽,早上沒吃飯,空着肚子到現在已經下午兩點鐘,褚辰真真是餓壞了,盯着茶几上的外賣開始吞口水,不過他只是兩眼放光地看着,雙手卻規規矩矩的沒有任何動作。

李慕澤在他對面的沙發空位落座,翹起二郎腿,掏出手機開始翻網頁新聞,翻看幾眼后,發現他仍舊沒有打開外賣袋,不由皺緊眉頭:“怎麼,還要我喂你?”

說完,李慕澤表現出一副“你愛吃不吃”的神情,視線重新回到手機頁面,開始認真了解今日新聞的內容。

外賣袋細細碎碎的聲音響起。

胃部傳來一陣空虛的嚎叫,褚辰終於放鬆身體,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袋,拿出餐盒全部攤開,他挖了一勺白米飯塞進嘴裏,鼓着腮幫子偷偷看一眼對面滿臉嚴肅的李慕澤,發現對方的注意力並不在他這裏,這才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菜。

他吃的倍兒香,毫無形象可言,甚至“砸吧砸吧”出聲,也不知道擦嘴,飯粒和菜汁粘在嘴邊也無所謂。

李慕澤忍不住看一眼,這傢伙的吃相可以用狼吞虎咽來形容,心中不禁感概。

這真的是褚辰?

應該偷偷錄下視頻發送給蔣瑞,讓師弟看清楚愛慕之人的真實面目,也許師弟會回心轉意也不一定。

只用十分鐘,那麼多菜,褚辰風捲殘雲,一掃而光了。

酒足飯飽,他抬起眼眸看向李慕澤,發現對方正用嫌棄的目光注視他,瞬間頹廢不已,還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好了。

李慕澤放下手機,指了指茶几上擺着的餐巾紙,說:“擦嘴。”

褚辰照做無誤,拿着紙巾反覆擦拭,嘴角的皮膚很快紅了一片。

李慕澤掃了一眼戰場,並不急於收拾,他抬頭正視褚辰,語氣頗為正經:“我過幾天會去見你的哥哥,是親哥哥,他回來接你。”

霎時間,褚辰表情管理失敗,滿眼落寞,低着頭擺弄手指,無回應。

李慕澤不管他,繼續道:“褚源,這個名字你有沒有印象。”

褚辰低聲搖頭:“沒有...”

不再言語,李慕澤看向別處,思緒跟着轉移。

心裏琢磨片刻,他決定先跟褚源見面,拉攏資金簽訂合同,順便告知褚辰的事,興許還能賣個人情對公司有幫助。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策劃中,為此忽略了褚辰那讓人心生憐憫的哀傷眼神。

接下來的幾天,李慕澤是公司別墅兩頭跑,與褚氏高管約定的日期越近公司就越忙,家裏也不讓人省心,賴着不走的情敵變得越來越黏人。

還不是一般的黏人,是根本不顧自己身份的黏人。

從一開始陪着李慕澤在書房熬夜,到後來跟李慕澤一起進卧室睡覺,所幸一個床上,一個床下,還沒到摟在一起的程度。

有時候李慕澤半夜上廁所,褚辰也會迷迷糊糊地跟在他身後,有一次嚇的他差點萎了,起床氣的他真想把人按在地上教訓一頓。

每一次的暴力風險,都會被褚辰那可憐無助的眼神與充滿無辜的語氣化解。

這天早上,李慕澤穿戴整齊,刻意換上一身正裝,相對於保守的西服和擦到反光的皮鞋,往那一站,隨意擺個姿勢都能帥的一塌糊塗。

褚辰只看一眼,便移不開視線了。

上天賜給李慕澤一副好容貌好身材,但這張臉與他的性格實在不搭。

皮膚白,桃花眼,朱丹唇,妥妥的風流相,總讓人誤以為他是海王轉世,帥的很有攻擊性。

他喜歡蔣瑞這件事,除了他自己還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就算說出去,也未必有人信。

抹去腦海里的兒女私情,他的思緒集中於今天的面談,保持應有的風度,他轉過身,挺直脊背,逆着陽光看向身後的褚辰,薄唇微啟:“今天我去見你的哥哥,不出意外,他會來接你。”

言下之意,請做好離開的準備。

聽聞此話,褚辰垂下眼瞼,臉色逐漸泛白,甚至鼻樑一陣酸澀,有種想哭的衝動。

被拋棄的感覺,很糟糕。

可他心裏也明白,他對李慕澤來說不重要,李慕澤不喜歡他,也沒有義務繼續照顧他。

褚辰漂亮的眼睛閃爍着水光,他抬眸看向門口的男人,希望對方能收回剛從所說的話。

這次李慕澤沒有心軟,面不改色地拉開別墅的大門,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個瀟洒的背影給褚辰。

*

文祥開車,李慕澤坐在副駕駛位,倆人正在去往褚氏集團的路上。

李慕澤腿上放着筆記本電腦,一手支在車窗邊,低着頭,眉頭微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紅燈停頓,文祥轉頭看他,內心吹聲口哨,笑着說:“澤哥,今天帥啊!”

可能是豬八戒照鏡子越看越丑,李慕澤是從小被人誇到大的,但他從不認為自己哪裏出奇,對長相方面渾不在意,嘴角輕啟,眼不離屏,只是冷淡地“嗯”了一聲。

馬屁沒拍成,文祥識趣地閉嘴。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分鐘,李慕澤和文祥準時到達褚氏集團。

褚氏高管的秘書親自下來接人,帶路期間,解釋領導正在開會,需要兩位等待片刻。

李慕澤點頭說好,提着筆記本跟在身後。

秘書將兩人引進一間休息室,前台接待迅速利落地奉上茶水和點心,隨後與秘書一同出去。

等人出去后,文祥走到落地窗邊,望着外面的風景感慨萬千。

褚氏企業在城市中心擁有一棟高聳入雲的寫字樓,傲立中心,一覽眾山小,堪稱地標性建築,但這也只是褚氏集團旗艦樓。

真正的褚氏集團總部是在沿海區的落日山莊,前環水后靠山,滿山翠意,繁花遍野,鳥語花香,堪稱人間仙境;據說在那裏工作的員工,開出來的車最次也是奧迪A8L。

文祥早有耳聞,但始終沒有機會進去觀賞名企的大家風範。

能來褚氏旗下的分公司,也算是見到繁華一角,不由感概道:“第一次來褚氏,大公司就是不一樣,真闊氣,茶水都是古樹的!”

說完,文祥立馬察覺自己說錯話,好歹小公司老闆在跟前呢,這樣說話太得罪人。怕小老闆心裏不舒服,他急忙轉頭,快速改變語氣:“古樹味道不夠濃,肯定是假的,澤哥,咱們NJ以後會更牛。”

文祥心驚膽戰地盯着李慕澤觀察,哪知李慕澤淡然置之,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裏,滿不在乎的跟他一起附和點頭:“嗯嗯,對。”

技術大神,果然是有了電腦,會忘記一切。

大約等待二十分鐘,褚氏高管結束會議,帶着友好的笑意與遲到的嫌疑推開休息室的門。

高管姓張,跟李慕澤還算熟悉,是李慕澤大學老師的親戚,兩人在恩師生日宴相識,通過介紹互留聯繫方式,認識有三年之久,不過李慕澤這人比較宅,只約人吃過幾次飯,打過幾場球,除去這些交集不多。

這次能跟褚氏集團搭上線,有一半功勞屬於蔣瑞。沒錯,蔣瑞是褚氏集團的員工,為了離褚五少近一些,放棄恩師介紹的高薪工作,甘願做一名默默無聞的小設計師。

先把蔣瑞從腦海排除,李慕澤與張總互相寒暄幾句,氣氛還算融洽。

常年徘徊於各種應酬的場合,張總練就成圓滑和藹的精英人士,忍不住對李慕澤的樣貌誇獎一番,順便問問資料準備的怎麼樣。

李慕澤笑着說沒問題。

一旁的秘書臉上掛着專業禮儀的微笑,禮貌提醒道:“褚總正在辦公室等待李總。”

她指向休息室的門口,往前邁了一步,有意帶路。

李慕澤輕輕點頭,轉身跟文祥交待幾句,讓人時刻觀察手機消息,然後提着電腦跟上秘書的步伐。

這是一間非常寬闊的辦公室。

辦公桌對面的一整面玻璃窗讓這間辦公室採光充足,右側是一組待客的沙發,左側則是一排陳列櫃,上面擺着成功人士必看的書籍以及褚氏企業近年來獲得的各種榮譽。

總的來看,寬廣舒暢,沒那麼多雜七雜八的裝飾品,就連掛畫和地毯都是最低調的顏色。

除此之外,這間辦公室的沙發區坐着一個男人,面相門口,雙腿.交疊,樣貌出類拔萃,神情略微浮滑,氣質非凡自帶優越感,無一不彰顯自己的貴氣。

這人叫褚源,褚氏三少,褚辰的哥哥。

果然是親兄弟,眉眼間的相似之處高於百分之四十,只是性格和氣質存在差異,整體做比較,褚源差了褚辰一截,輸在氣質。

這是李慕澤用半分鐘的時間經過腦部分析得出來的結論,用的是專業電腦分析數據,彷彿頭頂飄着一排代碼。

秘書小姐將客人帶到,簡單介紹幾句,沖泡好茶水,閑雜人等自動消失。

褚源臉上始終掛着優雅的笑容,見到李慕澤的第一眼,眼神不受控制地放亮,與他想像中的融資對象不太一樣。

很年輕,很帥,那雙桃花眼,寓意濃濃,彷彿欠了許多風流債,看面相挺花心一人。

本以為說起話來也會有玩世不恭的態度,實則不然,李慕澤不卑不亢,禮貌待人,而且廢話不多,直奔主題。

兩人在沙發落座,褚源斜着身子找到一個舒服的坐姿,執起茶杯優雅品茶,目光跟着李慕澤手裏的動作來迴轉移。

資料攤開,電腦屏幕展示新開發的遊戲軟件主頁面,緊接着就是李慕澤近乎於半個小時的專業講解。

褚源半懂不懂,投資部確實有投過一些軟件開發公司以及電競俱樂部,但作為總經理,他只需點頭和簽字,術業有專攻,他對李慕澤說的一些術語確實不太懂。

現在只能裝作大概了解的樣子輕輕點頭,認真聆聽李慕澤介紹的投資項目。

只需聊兩句,褚源對李慕澤的印象就有了改觀。

不輕浮,不急躁,好像也不花心。

說起話來沉穩有力,表情正經的不能再正經,講起自己的專業知識會給人一種‘我是BOSS我說的都對’的感覺。

語氣也頗為輕鬆,看不出一絲緊張與對金主的討好,彷彿他才是個很忙的大老闆。

褚源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的瞬間,李慕澤介紹完畢。

“褚總,有什麼問題想問嗎?”

李慕澤抬眸,恰巧撞上對方投來的眼神,情緒不明,淡然的面孔找不出一絲破綻。

等待對方提問的過程中,李慕澤忽然想到家裏的褚辰。

看表面,褚家放平浪靜,作為哥哥的褚源也沒有任何動作,見到他是完全陌生的,由此推斷,褚家人真的不知道褚辰出事了。

這也在意料之中,曾經從蔣瑞口中多次了解過失憶前的褚辰。從小獨立,很有主見,做事果斷不受控制,常年奔波於國內外尋找創作靈感,經常離家,消失半年是常有的事,所以褚家沒發現並不奇怪。

思緒回歸正軌,李慕澤接到了褚源遞來的信息。

褚源漫不經心地翻看文件,憑藉多年的融資經驗,內心估算了一下NJ開發的遊戲項目到底值不值得投入資金,短暫的考慮,暫時還沒有得出確切的結果。

他翻閱手中的資料,緩緩道:“李總,想必張總之前有介紹過,時代資本確實有投過幾家WPIC,但是我們投入的公司都是馳名中外的行業巨頭,李總旗下的NJ雖然也有火爆的遊戲項目,但畢竟資歷尚淺,資本部有資本部的運營管理,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一番還算委婉的話,意思很明確。

李慕澤點頭表示了解,不打算多做逗留,站起身與褚源相互握手,兩人的手一觸即分。

李慕澤主動留下NJ的基本情況和經營戰略的文件,還是希望褚源能再三考慮,最好能有合作的機會。

褚源笑着點頭:“李總,投資有風險,需要資本部門開會溝通后才能決定,有結果我的秘書會聯繫你。”

李慕澤神色微斂,“褚辰”兩個字卡在喉嚨,就在他猶豫要不要脫口而出時,褚源已經走到辦公桌前,頷首對他表示歉意,指了指座機一副很忙的樣子。

這分明是禮貌性的逐客令。

“好,那我等褚總的好消息。”

李慕澤勾了勾唇角,提起電腦包,轉身離開。

世紀廣場停車場。

李慕澤的步伐很快,神情微冷,一看就是交談的不是很順利。

文祥抱着電腦緊跟其後,嘴裏忍不住嘟嘟囔囔:“真拖沓,大公司辦事的效率也太慢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哪來那麼多彎彎繞繞。”

李慕澤沉着臉沒有搭話,將所有混亂拋棄身後,靜下心來思索接下來該如何推動遊戲項目,也許是跟時代資本剛到底,也許是重振旗鼓找下一位投資者。

無論哪種結果,都不足以讓他整個人垮掉。

單看褚源的意思,估計是沒戲,嫌棄NJ公司資歷淺排面小,不夠有名望,害怕投入資金虧損在業內翻不起什麼浪花,丟臉還不賺錢。

可以理解,所以李慕澤相當淡定,沒有絲毫的失落與仿徨。他這個人做事,事先都會有最壞的打算,當面臨的那一刻,並不會覺得有多難過。

李慕澤先是送文祥回公司,然後調轉車頭駛向自家的別墅小院。

到家以後,天色灰暗,小院旁邊的路燈剛剛點亮。

院裏院外安靜的有些詭異,這讓他心中燃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然,褚辰不見了。

李慕澤樓上樓下包括很少進入的地下室通通找了個遍,別墅三層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包括能藏人的衣櫃。

兩個小時過去,額頭不知不覺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他站在別墅門前,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褚辰!”

半晌無人回應。

他又喚了一聲:“呆瓜。”

還是無人響應。

垂下眼瞼,他從兜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點燃,叼在嘴裏靜靜地吸着。

褚辰應該是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也許恢復記憶回家了也不一定。

惹人嫌的煩人精終於主動離開,出乎意料,李慕澤心裏沒有太多興奮感,反而會有一絲絲很難察覺的失落感,導致他自己都覺得十分驚奇。

情敵離開,他居然會失落,世界果然要大變了。

一根煙結束,他還是不想進屋,便又抽出一根,打火機放置嘴邊,剛要點燃,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摩擦聲。

他手中動作停頓,不急不緩地轉頭,瞳孔微閃,面部變得暗沉,直直盯着後方的龍眼樹。

那裏黑漆漆一片,樹葉只抖動一瞬便恢復原狀,不過樹根下藏着一雙沒有穿鞋的裸腳暴露了那裏的秘密。

李慕澤氣的手抖,樓上樓下找了半天沒想到是藏在這裏!

他彈開手裏的煙頭,兩步上前,一手掀起濃密的龍眼樹葉,張嘴就吼:“你玩夠了嗎?知不知道我有多擔......”

語氣頓住,他自己都被驚到了。

褚辰不見,除了失落,他心底還有沒被挖掘出的擔心,等找到人後,這股情緒瞬時爆發。

人之常情,一個撞壞腦袋的傻子走丟,正常人都會出現擔憂的情緒。

他為自己找好理由,心安理得的覺得沒有任何問題,隨即黑臭着一張臉,高高在上地看着蹲在樹下面縮成一團的青年。

“你在幹什麼?”他沒好氣地問出口。

褚辰終於肯抬起頭,臉頰有點臟,眼底有濕潤,但不影響他釋放自己的魅力,月光下的他更加俊美,他看着李慕澤,委屈的跟個什麼似的,害怕又惶恐:“你要送我走,你說有人會來接我...”

所以我要躲起來。

李慕澤很快讀懂褚辰話里的意思,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什麼東西敲打了一下,有點疼,還有點酸,導致剛剛燃起的那股火不知不覺熄滅了。

他站在原地不動,面無表情地看着褚辰,也不言語,這讓褚辰更緊張了,伸出一隻髒兮兮的手,小心翼翼拽住他的褲腿,聲音特別低:“哥,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拋下我,我只認識你。”

不可否認,李慕澤又心軟了。

他抿着唇,面色不改,倒是破天荒去拽褚辰的胳膊,稍稍用力就將人提起來,他故意忽略褚辰眼中傳遞的討好訊息,只說了句“進來吧”便轉身先進了屋。

褚辰深知自己做錯事,低着頭一言不發,默默跟在李慕澤的身後,面容讓人憐憫,像是待宰的小羔羊,無辜又不知所措,更不會反抗,只是靜靜等待暴風雨的來臨。

出乎意料,李慕澤沒有發脾氣,也沒有罵人,但也沒表現出絲毫喜悅,全程冷着臉一句話未説,把人帶到卧室,然後指了指床邊,示意褚辰坐在那裏乖乖等着。

褚辰照做無誤,坐在床邊,兩隻帶泥的腳互相摩擦,證明他此刻的內心有多忐忑。

李慕澤掃了一眼,那原本白皙的腳背不止沾染上泥濘,還被樹葉刮到部分皮膚泛了紅,細長結實的小腿也是微腫着,想必是在樹下躲了許久未動才造成的結果。

想像到那個畫面,李慕澤面目更冷,終是開了口:“為什麼不穿鞋。”

褚辰把頭埋的更低,盯着自己的腳面,說:“不舒服。”

“不舒服?”李慕澤冷哼一聲,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開始翻找乾淨的衣服。天天跟伺候兒子似的伺候情敵,這讓他心生怨氣,是無奈的怨氣,只能靠嘴泄憤了。

想了想,忍不住嘲諷:“真臟,喜歡自虐嗎?難道是天性?看來你以前仙氣飄飄都是裝出來的唄。”

“才不是。”褚辰撇撇嘴,趁李慕澤背部對着自己看不見表情,還偷偷瞪一眼,隨即小聲辯解,“髒了可以洗乾淨,我願意...”

呦呵!還會頂嘴了!

李慕澤轉過身,眉梢上揚,似笑非笑,見褚辰那一臉小倔樣,別說,還挺有意思,也挺......可愛的。

“呆瓜,以後記得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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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他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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